此時,秦王看向柳成展的眼神,就跟最近蕭照看秦王的眼神一樣。
看傻瓜作死的眼神。
柳元卿笑瞇瞇地轉過頭來,對黎昊道:
“大哥哥若是說我的安全受到了威脅,大哥哥可以調動羽林衛吧?”
黎昊一聽,腰挺得直直地,以一種將士的榮耀感說道:
“回長公主殿下話,若是有人膽敢威脅長公主殿下的安全,別說羽林衛,南北衙下十六衛,全供長公主殿下差遣。如果長公主殿下吩咐,臣這就讓人去調一千羽林衛來,不知可夠?”
柳元卿轉過頭來,問柳成展道:
“爹,抓賊,一千可夠?”
秦王此時,真想抱著柳成展的大腿說:
“柳國公、國公爺、大爺,別再鬧了,實話實說吧。這要是把羽林軍調來,京城可就熱鬧了。到時候,更不好下臺。早晚都是敗露,又何必做垂死掙扎?”
柳成展心里也想著,算了吧,不行,決不能讓黎昊調羽林衛來。
不行,就坦白了吧。
再怎么說,他是老子,要兒女干嘛用的?
不就是關鍵時刻,拿來消災用的?
看看漢高祖劉邦;蜀漢的劉備,逃跑的時候,不都是先將妻女踢下去擋災?
事后哪一個不是夸他們是英雄?
倒是兒女情長的,被人笑話。
還有晉之鄧攸,棄己子,全弟子,書之書帛,世代傳頌。
他不過是為了自保,將女兒定給秦郡王而已。
秦郡王也是皇子,并沒有辱沒了柳元卿。
他又不是將柳元卿,隨便定給了哪個阿貓阿狗。
柳成展為自己尋借口,簡直是從古至今都讓他想個到,覺得自己一點兒都不理虧,挺了挺腰,就在嘴張開的那一瞬間,腦中突然閃過了柳菲莫剛出事時,在海城公府,柳元卿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字字誅心。
若真是惹急了,柳元卿可是個六親不認的主。
當初他說要給她跪,她都敢接著。
“抓個賊么,哪里用得了一千人?羽林郎個個矯健,出類拔萃,百十來個就可以了。”
柳成展說完,直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他……他這是說得什么?
黎昊一聽,目光灼灼地瞅著柳元卿道:
“長公主殿下定奪,臣喊多少人來合適?”
秦王真恨不得跳起來,將柳成展打一頓算了。
他難道還不嫌丟人?
非要鬧得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才能安心?
這時候,京動了羽林衛,那不就等于昭告天下了?
南衙管著京城治安,護衛皇宮。
北衙可是直屬皇上管轄,羽林衛是禁軍,哪能說調就調的?
這……這……
秦王簡直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柳元卿笑道:
“既然可以調羽林衛,我爹又說用不了那么多人,就聽我爹的好了,就調五十個人來吧。大哥哥可要記得,是我爹爹讓調的哦。”
柳成展……
哪里是他要的?明明就是柳元卿那個冤家讓的。
怎么就將調羽林衛的罪名,加到了他的身上?
黎昊報拳:
“即使長公主殿下不說,臣也知道。”
柳成展:
“我說你們……”
黎昊回頭:
“國公爺嫌人少?”
柳元卿一副非常好商量的語氣說道:
“爹爹說多少人合適?一千人多,那就五百?”
柳成展抽搐著面皮說道:
“五十個人足夠了。”
秦王突然覺得,他做了一件極為愚蠢的事。
即使逼得柳成展寫了他和柳元卿的婚書,就以柳成展怕柳元卿的勢頭,根本就是廢紙一張。
柳元卿完全可以不認,而柳成展根本就一點兒辦法沒有。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柳元卿這兒,根本就一點也行不通的。
就看著柳元卿和柳成展這爺兩個,在這兒的表現,足以說明,柳元卿根本就沒將柳成展放在眼里。
而柳成展也根本就不敢在柳元卿面前,硬氣地說聲:
“老子是你爹”。
什么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說得不正是他眼前這種情況?
本來想著設計柳成展,逼得柳成展寫了婚書,結果卻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不說。
柳元卿根本就是誰也不聽,誰也管不了的。
黎昊從腰上拽下一個錦囊,才要出去,迎面卻是張軌跟著黎豐舒跟前的大太監郭整,拿著圣旨進了來。
郭整和張軌都沒想到,能看見柳元卿和黎昊,均是愣了下。
然后一起向柳元卿和黎昊見禮。
郭整笑道:
“長公主殿下多日不見,最近圣上、娘娘十分想念殿下。老奴有公務在身,不周之處,還請長公主殿下見諒。”
別人見了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可是緊著巴結。
就是皇上的兒子們,對著郭整,也都客氣地喊一聲郭阿翁。
也只有柳元卿,敢將他們當成了家奴一樣。
說不高興了,就罵一頓。
不過柳元卿是個講理的性子,心知郭整為何而來,說道:
“有圣旨?給我爹的?真奇怪,皇上給我爹下圣旨,怎么不去國公府,郭公公倒跑這兒來了?”
郭整一笑,也不回答柳元卿,高舉著圣旨,說道:
“秦郡王爺、柳國公爺接旨。”
秦王和著柳成展兩個齊齊的跪下接旨。
如柳元卿和黎昊所料,那是讓秦王和柳成展進宮的圣旨。
雖然寫圣旨的翰林已經修飾了措辭,但字里行間,仍是能感覺到皇上的怒氣,已經抑制不了了。
柳元卿一派天真地說道:
“皇上宣我爹爹進宮何事?”
郭整恭敬說道:
“回長公主殿下話,老奴不知。”
柳元卿一笑,說道:
“我也幾天沒有進宮了,剛公公不是也說皇上姨父、皇后姨母也想我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就陪著我爹進宮,正好就便探看一下姨父、姨母。我也想他們了呢。”
郭整笑道:
“那感情好,圣上和皇后娘娘這兩天,直念叨殿下呢。”
一瞅黎昊,郭整送了個順水人情道:
“既然碰上了,要不大公子也一塊兒進宮,圣上見了大公子,也一定很開心。”
黎昊答應道: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王歪眼瞅了一眼柳成展,隨著郭整一起,提心吊膽地去了皇宮里。
勤政殿里,黎豐舒面沉似水的瞅著站在了下面的秦王、柳成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