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有錯,挺著個腰板子,睥睨著黎昊,就好像他已經是太子,眼看著就要登上大位。
而黎昊則是一個待他發落的罪人。
秦王自覺得,他就再不好,也還是個皇子,就這一點,就足以讓他瞧不起黎昊了。
更何況……
秦王想起了黎陽曾對他說過的那些,蔑視黎昊的話。
若是哪天尤王妃突然醒悟過來,秦王冷冷的笑了。
他覺得他舅舅是不是瘋了,居然看重一個來歷不明的黎昊。
蕭照狠狠地瞪了秦王一眼,笑對黎昊說道:
“大公子不要誤會,秦王一慣說話直,與老夫說話,也一慣如此,大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秦王還要說話,收到蕭照殺人一樣的眼神,終于閉上了嘴。
雖然心里十分的不以為然。
黎昊不以為意地笑了,這舅甥兩個,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不過是想要騙他入坑而已。
心下迅速地想了可能性后,黎昊果斷地做出決定,沖著蕭照一躬身,說道:
“晚輩尚有公務在身,實在愧對老柱國真情相邀,改日一定親自登門賠罪。就此告辭了。”
蕭照心下一驚,猜測著黎昊突然要走,只怕是自己請君入甕不成,反倒是打草驚蛇。大概是黎昊驚覺了什么,這是急著要回去與奉親王商量呢。
不行,不能放他走!
蕭照笑道:
“大公子這是何苦?秦王說話急躁,老夫讓秦王向大公子賠罪。”
黎昊也不說話,拿著笑臉瞅秦王。
那意思,好像真地在等秦王向他認錯似的。
秦王覺得黎昊這是在向他的權威挑釁,背手而立,黑著臉說道:
“舅舅好心好意請他上門作客,他不識抬舉,舅舅又何必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蕭照覺得自己快吐血而亡了。
黎昊臉色未變,笑著沖著蕭照一揖到底,自起身后,一句話沒說的自己開門,揚長而去,頭都沒回。
秦王依然沒有覺得自己哪兒錯了,拽了拽衣角,居然“哼”了一聲,道:
“好大的脾氣,當自己是個東西!”
蕭照此時根本就不想見秦王,用冷眼上下打量了下秦王后,也拽了拽衣角,連哼都沒哼一聲的,轉身便就出了書房。
將秦王自己扔在了書房里。
秦王……
而從蕭府出來的黎昊,卻是一臉的凝重,想了想,吩咐容一:
“你去查一下,給秦王放馬的人在哪,都是些什么人。看看是不是秦王府衛路家兄弟。”
容一火速走了。
騎在馬上,黎昊嘴角露出笑容來。
雖然容一才走,但大概的事,他已經猜著了。
看來,他還是將事情想得太復雜了。
黎昊以為,能做出刺殺皇上的事來的人,應該不至于這么蠢。
只怕張臣和他的想法一樣。
以為路家兄弟已經死了。
能讓蕭照氣急敗壞的,也就只有秋獵事件了。
黎昊幾乎都不用往下深想,只要秦王這兒一通,那么便就全都通了。
這個時候,黎昊居然想到了柳菲莫。
既然黎陽這樣想娶她,黎昊倒是不介意幫黎陽一下。
任著柳菲莫在柳元卿身邊,雖然說柳菲莫現在作不出什么大風浪來,便也不安全。
不如處理了。
反正柳元卿也正有這個打算,要將柳菲莫送給黎陽,讓他倆個相見兩相厭,卻還必須天天見。
再說,將柳菲莫放到黎陽眼前,對黎陽也算是個警醒。
讓他下回再做什么事時,長些腦子。
黎昊不由得就笑了,雖然說麻煩了些,但這是個機會,壞人就讓奉親王當。
秋獵事件皇上雖然會震怒,但一來并沒有傷到皇上分毫;再者,黎陽畢竟是幫著皇上擋了箭。
要說麻煩,只怕秦王比奉親王府更麻煩。
可笑秦王還沒有醒悟。
這背著皇上,意圖拉攏朝臣一條,在皇上看來,只怕就是居心叵測了。
皇上若是認定一個皇子心懷不軌,那他還想當太子?
簡直就是做春秋大楚了。
回到奉親王府,黎昊換了衣服,先去給尤王妃請安。
往日里,黎昊都會陪著尤王妃說幾句話。
但今天有事,所以黎昊問了尤王妃,奉親王是否在府上。
聽說奉親王沒有出去,黎昊急忙從尤王妃處告辭出去,去了書房尋奉親王。
奉親王正在練字。
自黎豐舒登基,在朝中站穩了腳跟之后,奉親王便就立誓當一名閑散王爺。
奉親王寫得一手好唐楷。
黎昊進到書房時,奉親王正在臨摹顏真卿的字。
見黎昊進來,并沒有停筆,而是邊寫,邊慢悠悠地笑道:
“難得出去玩,怎么不在蕭柱國家多呆些時候?這么早回來,可是有什么事?”
奉親王問這話,主要是以為柳元卿因為黎陽的事,可能會不待見黎昊。
而蕭家秦王、韓王兩位兩爺在,自然會勸黎昊先走。
免得惹柳元卿不快。
黎昊神色嚴肅地對奉親王道:
“可否請王爺暫時歇筆?兒子有重要事情相商,若是晚了,可就出大事了。”
奉親王的筆一滯,一幅精心寫出來的字,就這么半途而廢了。
將筆放到漢白玉如意筆枕上,奉親王抬起頭,神情也有些凝重。
就奉親王對黎昊的了解,若不是事情真的十分嚴重,他不會這么說話的。
奉親王讓書僮出去守門,并吩咐說誰也不準放進來,然后讓黎昊坐了,才說道:
“怎么?黎陽又惹了什么事?”
不得不說,知子莫若父。
奉親王覺得,現在奉親王府要是有急得要命的事,那一準是黎陽在外面惹了禍了。
黎昊雖然有些同情奉親王,但是該說得也還是得說。
不管奉親王受不受得住,也只能挺著了。
若不然,等到被廷尉圍府拿人,奉親王再知道了,可就真的要了命了。
黎昊仔細掂對好怎么樣說,才開口:
“今天早上,秦王派了兩個人放瘋馬沖撞天邑長公主的馬車。兒子已經讓容一去打聽,那兩個人,被尋城使張軌抓住,現在極有可能被廷尉張臣提走了。”
奉親王不明所以,瞅著黎昊等著他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