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轆!轱轆!”
車輪轱轆轆的轉動,快速前行。
靳馥身著華服,端坐在馬車中,考慮著如何勸說劉宣登門認罪的事情。他在子蘭的面前立下了軍令狀,必須漂亮的完成任務,讓劉宣規規矩矩的道歉。否則,他的老臉往哪里擱?
靳馥雖然阿諛奉承,但能力還是有的。
他自信,能震懾住劉宣。
靳馥閉目沉思,不覺時間過去,馬車已經來到驛館的外面。下了馬車,靳馥帶著隨從進入驛館,來到了趙國使團居住的院子外。
看到趙國的士兵在院子門口鎮守,靳馥一揮手,隨從立即上前傳話。趙國士兵得知了靳馥來訪,轉身去通報。
不一會兒,士兵出來了。
“靳大夫,請隨我來。”
士兵領著靳馥,進入了院子中的廳中落座。
士兵退下,而靳馥則坐在大廳中等候。他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見到劉宣。
驛館的院子不大。
來往也就一會兒的時間,只要劉宣知道靳馥來訪,很快就會來到大廳。偏偏他等了好一會兒,卻還沒有見到劉宣。他一個人形單影只的坐在大廳中,連一杯酒水都沒有,這實在過分。
靳馥沉聲道:“來人。”
話音落下,靳馥帶來的隨從自大廳外走進來,恭敬的行禮。
靳馥吩咐道:“把趙國的士兵喊來。”
“喏!”
侍從下去傳話,不一會兒,趙國士兵走了進來,面色肅然,抱拳道:“靳大夫有何吩咐?”
靳馥道:“劉宣呢?”
士兵不卑不亢的說道:“回稟靳大夫,劉相正在處理公務。剛才您來的時候,我已經通報。等劉相處理完事情,就會來見你,請你再稍等片刻。”
靳馥冷著臉,呵斥道:“馬上去催促,就說楚國上大夫的靳馥,有要事要和他說。”
“喏!”
士兵得令,轉身下去了。
不一會兒,士兵來到劉宣的房間中,說了靳馥的要求。劉宣不以為意,他說道:“剛打了熊平,楚國的上大夫靳馥就來了。他這是來者不善,是準備興師問罪。下去吧,不用理會他。”
“喏!”
士兵轉身退下。
廉恒笑了笑,問道:“先生,準備再晾他多長的時間?”
劉宣說道:“再等兩刻鐘,我反正不急。他愿意等,那就慢慢的等。如果靳馥不愿意等,自會離開。他來者不善,我憑什么要急著出去。
”
對于靳馥的到來,劉宣不覺得有什么,更不覺得是大事。
而且,他還占著理。
楚國的官員,要巴結子蘭,要討好子蘭,可是劉宣是趙國的官員,不是楚國的官員,沒有必要巴結子蘭。
尤其是,劉宣對子蘭看不上眼。
楚王繼位之初,就任命子蘭為楚國的令尹。在子蘭主政楚國的十數年間,楚國的國力沒有變強,反而是江河日下,日漸的衰弱,已經被秦國打得沒脾氣。
這樣的子蘭,難以讓劉宣敬重。
尤其是,子蘭只知道拉幫結派,只知道維護勛貴的權勢,只知道內斗。這樣的人,劉宣是看不上的。而且子蘭讓熊平來邀請他赴宴,熊平趾高氣昂的模樣,更讓劉宣不喜。
在劉宣和廉恒閑聊時,靳馥還在等待。
長時間等待,他無比煩躁。
作為楚國的上大夫,靳馥是楚國的老臣,權勢極大。他拜訪楚國的官員,對方都得恭恭敬敬的,不敢有絲毫的耽擱。
到了劉宣這里,他竟然被拖著,心中非常的憤怒。
換做是以往,他早已拂袖離開。
可是他在子蘭的面前立下了軍令狀,一旦離開,就等于前功盡棄,所以不能離開。
靳馥有滿腹的憤怒,但只能忍著。
“再等等,老夫再等等。”
靳馥安慰著自己,不斷的按捺住即將爆發的脾氣。他的心中,甚至琢磨著,等劉宣一進入大廳,他就開口興師問罪,問責劉宣,說劉宣沒有待客之道。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忽然,一陣腳步聲自大廳外傳來。
在靳馥的視線中,一個身穿一襲白色長袍,頭戴長冠,腰懸佩劍,衣袂飄飄,相貌儒雅俊朗,宛若翩翩君子的青年走了進來。
這個人,赫然是劉宣。
劉宣面帶微笑,他一見到靳馥,就拱手說道:“靳大夫,有禮了。讓靳大夫久候,實在是失禮。奈何剛接到我王送來的消息,必須馬上處理。不周之處,請靳大夫見諒。”
靳馥一聽,瞪大眼睛,嘴角輕微的抽搐。
原本,他要興師問罪的。
可劉宣一開口,就找了個堂而皇之的理由,讓他滿腹的抱怨,滿腹的冤屈,滿腹的憤怒,全都胎死腹中,不可能再開口指責劉宣。
畢竟,劉宣給足了理由,還一副道歉的樣子,令靳馥很是無奈。
恰是如此,靳馥警惕起來。
劉宣此人不好對付。
靳馥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情緒,他緩緩說道:“劉相言重了,老夫不過是等了一會兒而已,不值一提。”
劉宣微微頷首,擺手道:“靳大夫,請坐!”
“多謝劉相。”
靳馥微笑著道謝。
兩人賓主落座。
劉宣看向靳馥,詢問道:“靳大夫前來,有何要事?”
靳馥捋著頜下的三縷短須,不急不躁的說道:“老夫此來,是為了劉相的安危而來。”
“哦,怎么說?”
劉宣表面上,一副好奇的模樣。
實際上,劉宣的心中卻是不以為然,不放在心上。這種說話的方式和口吻,和縱橫家的口吻類似,都表面上站在對方的立場,一副為對方考慮的模樣。實際上,都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
劉宣看穿了,卻沒有拆穿。
他倒要看看,靳馥這一次來,要說些什么。
靳馥面色肅然,沉聲問道:“劉相初到楚國,可知楚國令尹的權勢?”
劉宣道:“本相初到,不了解。”
靳馥身子微微前傾,一副鄭重的樣子,說道:“令尹在楚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般情況下,大王都不主持政務,都是由令尹子蘭做主。”
“大小事情,不過是令尹一句話。”
“今日,劉相拒絕了令尹的邀請,已經觸怒了令尹。”
“老夫聽聞,令尹說劉相自視清高,一副憤怒的樣子。不僅如此,令尹的言語中,隱隱有阻攔楚國和趙國聯姻的打算。”
靳馥一副憂心的樣子,說道:“以令尹子蘭的身份和地位,他不會對付劉相。可在楚國的朝堂中,有無數的官員想巴結令尹。”
“他們知道劉相得罪了令尹,會對劉相不利的。”
“這是要取悅令尹。”
靳馥說道:“一旦楚國的官員動手,劉相在楚國境內的境地,就非常的危險。所以,老夫此來,是為了劉相的安危而來。”
靳馥的話語中,表面上處處為劉宣考慮。
劉宣問道:“靳大夫認為,本相該怎么做,才能化解目前的危局呢?”
靳馥捋著頜下的胡須,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然后說道:“此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劉宣聽到,卻是冷笑。
這是打啞謎啊。
可惜,劉宣不吃這一套,但他還沒有拆穿。劉宣要看一看,靳馥代表子蘭來拜訪,要提出什么條件,或者說子蘭想要怎么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