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62。出征在即
“什麼事?”看他神情那麼凝重,冰也被他弄得神經緊張起來。
“你還記得那個在避暑山莊刺殺皇兄的假靈兒嗎?她纔是真正的晚晴,如今雲楚的夫人早已是另有其人,若我猜的沒錯,她一定是冥星樓二十四宿之一……”
“冥星樓二十四宿……”冰低聲道:“你是說那人一直冒充晚晴留在林焰身邊至今?她想幹什麼?”頓了頓,見澈仍在靜靜出神,又接著說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曾給你看過的星月牌是冥星樓主的象徵,冥星樓之人見牌如見樓主,所以那次他們纔會非但沒有殺了我們反而聽命於我,其實那塊星月牌就是那個假靈兒交給我的,如果按你說的,假靈兒是晚晴推測下來,那麼晚晴就是冥星樓主無疑了,她是你的人,這一點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知道?”
“她從未和我說過自己的身份,我曾派人查過,得知她是冥星樓的人,一直以爲她只是冥星樓的部衆,並未想到她竟會是樓主……”澈笑的無奈,真是一著錯步步錯,如若他早知晚晴的身份,又怎會行那一步壞棋?
“對了,那個假晚晴後來還曾冒充樓主下令冥星樓的殺手追殺我們,好在當時真的星月牌我帶在身上,否則我們恐怕早死在冥星樓之手了,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任何意義了,關鍵是她冒充晚晴到底想要做什麼?殺手做膩了,想換成將軍夫人玩玩嗎?”
“我想可能是晚晴命她僞裝成她跟著雲楚赴宴,而她自己則易容成靈兒好伺機行刺,可惜她失策了,她沒有考慮到人的野心,行刺之時她與其他樓衆俱已中了消散功力之藥,而那藥應該就是……”
“是那個假晚晴下的。”冰接口道,“難怪一劍刺死假靈兒的就是她,難怪假靈兒臨死之前要將星月牌交給我,她一定是不想讓那人奪得樓主之位……我現在知道了,晚晴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傻女人……”爲了成就他而選擇犧牲自己的晚晴,一定是愛慘了他的吧!可惜他卻一點也不懂得珍惜……
澈不語,扭頭望向窗外,天邊的一縷彩霞絢爛奪目,斜陽灑下濃金色的光輝,爲整個京都披上金色的外衣。記得就是在這樣迷人的傍晚,晚晴出現在他的世界裡……
“別發呆了,我們已經到家了!過去的人和事就讓它通通過去吧!要知道你現在只是寄人籬下的孤兒吳爲澈,不再是從前的瑾王了。”冰拍拍他的頭,用他曾對她說過的話反過來勸慰他,他也應該像她一樣,不該再糾纏於過去之中了。
“嗯,下車吧。”澈轉回頭,表情鬱郁,有些人有些事並不是他想忘就能忘得了的,他第一次覺得擁有前生的記憶也並不是那麼讓人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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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涓涓溪水一般緩緩流淌著,並沒有再起什麼波瀾。冰每日早起進宮,混一天再平安回家,雖然無聊,但習慣了之後倒也平實的讓人心安。
皇帝仍然是不是的出現,逗弄她彷彿已成了他閒暇之時的樂趣之一,有外人在場她還能忍得住,有時他出現的實在太巧,比如她藉故頭暈什麼的從南書房出來亂晃的時候偶遇到他,就免不了反諷他的巧,或者拿話刺他,他也不惱,反而笑的更加開心,然後她就發現自己翹課十次總有六七次能碰上他……
宮裡沒有不透風的牆,她對皇上無禮,皇上不僅不責怪反倒小臉以對之事開始在宮裡傳的沸沸揚揚,她先前還沒有一點自覺,直到這天小房子送她出宮之時,再次拐彎抹角的警告她,她才真正感到啼笑皆非,無言以對。
於是話趕話的終於引得小房子說漏了嘴,這才知道原來他竟是在爲繡兒出頭……
“小房子,你的意思是說錦繡姑姑想嫁給皇上?”她眨著眼睛,一臉天真的仰頭望著小房子。這根本是不可能的,繡兒進宮從來只看望孩子們,總是可以避免和瀚碰上面,林焰已經佔據了她的心多年,她根本就不可能對瀚有任何想法,看來這個小房子是在自作聰明、自作主張了。
“朝陽郡主溫柔有禮,待人和善,對太子和公主的疼愛我們做奴才的都看在眼裡,皇子和公主也很喜愛郡主,皇上對郡主常也有賞賜,郡主嫁入皇家根本就是理所當然之事!你小孩子家的不懂,郡主這麼多年來一直未嫁,還不就是爲了等皇上?可惜皇上對皇后情深似海,這可就苦了郡主了……不過,奴才相信總有一天皇上會看到朝陽郡主的好,迎她入宮的!”小房子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通,說完了還自我陶醉的翹著蘭花指笑彎了眉。
這都什麼跟什麼?這個小房子想象力不是一般的豐富,自編了這麼一場苦情戲不說,還給配上了一個自以爲皆大歡喜的結局,真實又天真又可笑,白白害她擔心了這麼些日子,到最後居然發現是這個太監在沒事找事,害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纔好。
隨便支吾了兩句,冰撒腿就跑出了宮門,跳上停在宮門外的馬車,一上車便再也忍不住的捶著車廂放聲大笑,澈莫名其妙的瞪著完全失常的她,“什麼事笑成這樣?”還從不曾見她笑的如此失控過,而且還是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好笑的事讓她笑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他沒聽說宮裡發生什麼好笑的事呀!只除了宮裡最近盛傳她在皇兄跟前紅的很,但也不至於讓她笑成這樣吧!
冰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她揉著笑的發酸的臉,說道:“我才發現,那個小房子做太監真是屈才了,他真應該去編戲纔是,說不定能一舉紅遍大江南北呢!”
繡兒疼愛孩子們是因爲她和若妍過去的情分,瀚時常賞賜她只是一種回報的形式,繡兒多年未嫁分明是因爲心裡除了林焰再難接受其他的男人,小房子居然就根據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蛛絲馬跡編了那麼一場自以爲合情合理的戲碼,還煞有介事的跑來警告她這個最近皇帝眼裡的小紅人,真是笑死人了!
“此話怎講?”澈依然不明所以。怎麼又扯到小房子身上了?小房子除了那時常翹著的蘭花指比較有特點外,整個人都是乏善可陳的,有這麼好笑嗎?
冰邊笑邊說了事情的經過,末了問澈,“你說可笑不可笑?只是不知繡兒若知曉奴才們是這麼看她的,她會怎麼想……”
“是我耽誤了繡兒。”澈自悔道,若他早知繡兒對雲楚的那份心意,可能就不會讓皇兄將晚晴指婚給雲楚,可雲楚分明執念於妍兒,就算當年嫁給他的是繡兒,情況也不見得會比現在好。
“你也別自責了,我雖對林焰不是太瞭解,但也看得出他對若妍愛的有多深,就算繡兒真的嫁給他,也不見得會幸福。”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很可能會是一種難以承受的折磨,不知道那個假晚晴現在過的可好……
“你錯了,不管當年嫁給雲楚的人是誰,他就算再不甘願,也不會虧待的……”澈神色黯然道,“據我所知,他就對那個假晚晴很好,如今他們夫妻和睦,長子已快八歲了,次子也已五歲。”
“他們的兒子都那麼大了?”就這樣繡兒如果還在等林焰的話,除非她是想去做妾,可她如今朝陽郡主的高貴身份是絕不可能爲人妾的……
“所以,我才說是我耽誤的繡兒,如果當年……”
“你也別再提當年的事了,沒有人能預知將來的事,世上是沒有後悔藥的。”冰打斷他的話,忽然眼珠一轉,慧黠的笑道:“我們不如撮合撮合繡兒和蘇綻,你看怎樣?”
澈連連搖頭,“他們倆一個心有所屬,一個摯戀亡妻,恐怕不大可能吧?”她怎麼興起這個念頭,蘇綻雖粗枝大葉的,但這種人一旦定了心就很難將其改變,讓他接受繡兒恐怕比登天還難。
“說的也是……”剛纔只是未經大腦的隨口一說,感情的事總是不能勉強的,若是有緣自然能走到一起,若是無緣就算硬扭在一起也是一對怨偶。自己的事都還沒有著落,她又何必去操那份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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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來,轉眼就過了臘月,因爲來年征戰瀾國,朝中各部都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物資,就連南書房的課程裡也加了兵法一門,授課人卻是林焰,不過此門課只對太子單獨教授,一到授課時辰,她們就會被客氣的請出來,冰心裡惱怒,卻也沒有表現出來。
那天回家之後,澈才告訴他,這是先皇定下的規矩,除儲君外的其他皇子公主是不得學習治兵之道的,皇子更不能掌兵,這是爲了以防皇子擁兵擅權,危害社稷。
冰直斥這是個荒謬透頂的笨方法,轉眼同情的望向澈,“這麼說,以前的你是不懂兵法的?”老皇帝難道沒想過,這麼做只會增長皇子們和太子之間的隔閡,可能就爲將來的手足相殘埋下了禍根。
“偷著自學了一些,不過沒派上用場。沒想到如今倒有幸能正大光明的學了,雲楚卻是是個將才,難怪皇兄會如此重用於他。”
“你包裡放著什麼?”冰好奇的指著澈放在桌上那個比去時鼓了許多的書袋。
“馭兵策和一副地圖,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要溫書呢!”
“我不能看看嗎?”從沒見他這麼積極過,看來兵法對他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你也對兵法感興趣?”澈挑眉問道,並未阻止她打開書袋的舉動。似乎很少有女子會對兵法感興趣呢!她總是這麼奇特,這麼與衆不同……
冰已經從書袋裡拿出了哪本《馭兵策》,隨手翻了幾頁,就被滿紙艱澀難懂的文言文弄得頭昏腦脹,於是放棄的搖搖頭,“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放下書,隨即又在桌上攤開了地圖,地圖是繪在羊皮上的,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吞併了玥國的大景如今在地圖上佔了很大的一片,南面靠海,背面則與瀾國交界,圖上可以看出瀾國連大景的一半都不到,且國土是在大景的半包圍之下,雖然畫的有些粗略,不過對於與瀾國交界之處還是描繪的比較細緻的,河流、平原、山川、道路都用小楷標註的清清楚楚,可整體看來還是顯得很粗糙。
冰指著瀾國上面的大片空白問:“這邊是什麼地方?”
“那時蠻夷之地,住著些神出鬼沒的蠻夷之族,時不時的就會來騷擾一下,掠奪些牛羊米麪什麼的回去,等我們徵勝了瀾國,下一步就是要對付他們了。”
“哦。”冰不甚感興趣的擺了擺手,“我先走了,你好好溫書吧!”
房門關上,澈笑著搖頭,還以爲她是對兵法感興趣,誰知也就隨便翻翻便丟下了。
他端坐於書案前,聚精會神的研讀起那本《馭兵策》來,再沒出過房門,就連晚膳也是命人直接送至他房內的……
冰獨自一人在寬敞的飯廳享用晚餐,心說他真實著了魔了,那本難懂的《馭兵策》真有那麼吸引他嗎?打仗的確少不了謀略,但一個性格怯懦的人就算擁有一肚子的智謀,在面對敵人的千軍萬馬之時又能發揮出幾成來?關鍵還是要有膽識和必勝的信念以及一份泰山崩於面前依然淡定從容的氣度,這些瀚都不缺,所以此戰必勝!
可是,爲什麼明明派林焰和蘇綻領兵出征就已足夠,瀚卻一定又要御駕親征呢?就算明知他只是坐鎮後方,不必親自衝鋒陷陣,她還是會心裡七上八下,而且總感覺他的野心和以前比起來似乎膨脹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