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齊王殿下和二妹妹先議，亦菱先走一步。”吳亦菱臉上的笑意徹底掛不住了，周圍人的議論已經傳入了她的耳朵。

“嘖。”吳亦菱走后，寇云煙嘖聲道。

“小丫頭，本王給你趕走麻煩，是不是很開心？”戰冥與寇云煙靠的更近，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輕笑道。

“齊王殿下真不是真不是在給小女子惹麻煩嗎？”寇云煙也壓低了聲音，道。

“怎么會呢，本王自然是舍不得給煙兒添麻煩的。”一聲“煙兒”在戰冥唇齒間悱惻幾轉，太過親昵地稱呼讓寇云煙一下渾身顫抖，打了個寒戰。

“快走！不是去看屠龍陣的圖嗎？”寇云煙狠狠剮了戰冥一眼，又引得戰冥輕笑一聲。

周圍還未散去的公子小姐見寇云煙和戰冥似乎是極其親密的樣子，都議論紛紛。不過寇云煙已經走遠了，自然是聽不到。不過漫步在后面的戰冥是聽得到的。

“快走啊。”寇云煙已經到了殿門口，向戰冥招手道。無論如何剛剛戰冥將吳亦菱趕走，又與她在大殿上說話，她都避免不了要被人注目。還不如方方地和戰冥說話。

“好。”戰冥攬住寇云煙，足下一點便往房檐上而去，衣袂翩然。

萬千間宮殿燈火明明暗暗，都在戰冥足下一點。有發光的小點在黑暗中游移，是在宮中巡邏的侍衛隊。戰冥見到寇云煙探頭探腦的樣子，略微用寬大的袖子擋住輕功中迎面而來的夜風。

“小丫頭，你不怕嗎？”戰冥再次一房檐上的麒麟獸石刻，落在了尚書房的房頂。

“我有何怕的？”比劃了下口型，下面還有侍衛巡邏，若出一點聲音恐怕都會被發現。寇云煙見戰冥沒有開口，但她卻聽到聲音，就知道大概是傳音入密，燕無聲曾經給她提到過，需要功力極其高深才能將聲音以內力逼成一道線，直傳人耳。

她一直知道戰冥是韜光養晦，不過沒想到戰冥的武功竟然能至高如此地步。

“那就走。”戰冥一笑，攬起寇云煙就飛身而下。護衛只覺眼前似乎晃過了一道虛影，可四處張望搜尋又毫無痕跡。

戰冥帶著寇云煙閃身入了尚書房后，縱身跳上了尚書房的大梁，藏在鉚釘處。簌簌地落下了一陣灰塵。越落而越消失在空氣中不見。

“不要說話，放輕呼吸。老皇帝警惕得很。”戰冥向寇云煙傳音入密道，戰冥將寇云煙拉的離他很近，寇云煙已經能感受到戰冥呼吸時身體起伏的弧度。

戰冥是老皇帝最小的弟弟，并非同一母所出，但戰冥卻在上一任皇權更迭交替之時存活。老皇帝其他的兄弟早已入古，除了戰冥外，只剩下敏捷長公主。老皇帝對戰冥也極其不錯，可戰冥不稱呼老皇帝為“皇兄”。

寇云煙心下雖然疑惑，但神色上沒有半分疑惑，依然靜靜地關注著尚書房的動靜。

戰冥選擇的這個地方，角度恰恰能看見下面尚書房中最大的書桌。但是從下面往上看，是絕對看不見戰冥和寇云煙的。

“參見皇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外面響起了下人請安的聲音。緊接著就跟進了老皇帝明黃色的身影。老皇帝顯然是怒極了，步下生風，一甩袖坐在高背棗木椅上。

四下的奴才都小心屏氣，放輕了手腳伺候，生怕一個不留意惹得老皇帝龍顏大怒，將怒氣轉移在自己身上。

“皇上，飛翼大將軍求見。”陸公公手持扶塵，小步走進來，道。

老皇帝坐在案前沉默不語。

“皇上……？”陸公公見老皇帝半天沒有回應，也不知道要不要自作主張把飛翼大將軍請進來，只得再開口問道。

“……宣。”

寇云煙看見寇振華從外匆匆走了進來。

“老臣見過皇上。”

“免禮。”老皇帝手抬了抬，道。

“皇上，這屠龍陣確實是精妙，就算是老臣浸淫陣法多年，一時半會也難以看出陣法在哪里，明明白白說出個一二。”寇振華將那記載著屠龍陣的卷軸遞給老皇帝。

剛剛在大殿上寇云煙并沒有怎么仔細看清這卷軸，現下離得略近了些也能細細端詳。卷軸兩邊的木質卷端為紅木所制，保養極好，木質光潤呈亮。記載著屠龍陣的羊皮卷也有了時日，上面以綠色，紅色兩色來記載。羊皮卷被貼在上好的蕁麻綢上。

陣法呈近圓形。但是像方陣一般，四周兵力多，內部兵力少。可由于排列的方式，又彌補了方陣易散亂，防御不足的缺點。圓陣的防御性最好，可惜是攻擊力不足。若真在行軍中使用，怕是聲勢浩大，要比尋常的兵力數看起來多了至少兩倍，極大的在士氣上壓了敵方一頭。

內部兵力雖少，但排列的方式卻更加奇特。能隨意在雁形陣，錐形陣兩陣見轉換。

雁形陣兩翼的兵力強大，如同春秋交替之時，天上大雁張開翅膀的樣子。一旦排開就能拉出一條極長的戰線，或是在敵方人倦馬乏時，沖入其中，立即展開陣勢，傷敵數千。可惜后翼太過薄弱，若是后翼壓的兵力太多，就失去了快而輕的優勢。

錐形陣顧名思義，是呈錐形的尖銳陣型。最適宜突破敵方薄弱處的防御。但是缺點是涉及兵力面太小，后勁雖足但深入敵軍后也難以全身而退。

近年三國動蕩不安，陣法所有兩兩相合的例子，如鉤形陣，鉤形陣正面是方陣，兩翼向后彎曲成鉤形，保護側翼的安全，防止敵人迂回攻擊后方指揮金鼓之所在。但是都是難以靈活應變。

但這屠龍陣既能護住兩翼以及主要兵力，且其中暗藏的精兵與兩翼的陣勢配合，形成了一股相當尖銳而后勁不斷的大陣。戰線拉的長但也收放自如，也不會有薄弱處能讓敵方突破。

四陣合一，在排兵上互補互借，連成一線。當真如同一只蒼虬的上古屠龍劍，長舌，以摧枯拉朽，不破樓蘭終不還之勢前進。

而在屠龍之后，屠龍劍雖然失了些淡淡的光澤，卻又因為其上流淌的淋漓鮮血，又渡上了浩渺的天地莽音。

寇云煙臉上有些發怵，她總覺得從遠遠地看來，這屠龍陣的圖案有些眼熟。可又怎么也想不起來。

她并不是特別擅長這種兵法排陣，本覺得依據自己兩世的經驗來講，能退開這道坎應該不是很難，甚至寇云煙對在比戰陌陽快一步陣法還有幾分自信。可這時候她心中有些發怵了。

“這陣法既然如此精妙，那么厥日國肯定是有自信我大夏朝一時半會兒難以，甚至覺得我大夏難以。”寇振華開口道，神色淡淡，“依老臣所見，厥日國雖由游牧部落發展而來，擅長騎射，全國男女老少皆有武力加身。但可惜的是厥日國并不擅長練兵，且兵卒個性太強，難以管制。這屠龍陣怕也是難以擺出的。”

“朕自然知道，可當今世事混亂，若我大夏朝一而再，再而三被削弱聲望，那被他國侵犯，也是早晚的事。”老皇帝神色上涌上一絲無奈，“不過我大夏國才遭戰爭，調養生息數年才恢復元氣。若再被戰爭所洗禮，怕是大夏，要亡于朕之手。”

“皇上何必如此悲觀。”寇振華急忙道，自古帝王都不會如此詆毀大好河山毀于自己之手，今日老皇帝無論怎么說，是真的感嘆，還是試探于他，或是為臣而仕，他都該這么說。“大夏自有蒼天保佑，自然昌盛長遠。”

“希望如此罷。”老皇帝將卷軸卷起來，遞在寇振華手上，“這解屠龍陣之事，便全權交給寇愛卿了。愛卿莫要辜負朕的厚望啊。”

“老臣定當竭盡全力。”寇振華向老皇帝行臣之禮，道。

“嗯。”老皇帝靠在椅背上，微微合上雙眼。

“臣，告退。”

老皇帝坐在案前一會兒后，便出了尚書房。見老皇帝走后，戰冥便帶著有些出神的寇云煙往宮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