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楊三哥開口就放棄了至少五萬人馬,在石達開看來這就是魄力,誘敵深入,說的簡單!沒有香餌如何釣的金鰲?
“三哥,你給達開五萬人馬,達開有九成勝算誘敵深入!”
“為何如此篤定呢?”
楊猛給石達開的情報不是很完備,石達開能在短時間之內,做出這樣的承諾很不簡單,個中情由,楊猛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這里!”
“京師?”
“不錯!英法聯軍遠來為匪,勾住他們的無非是金銀財寶亦或是滿清的皇帝,只要京師在這里,他們就必然要進軍京師的!
進軍京師,東北的張家灣、八里橋一線是最近的路線了,英法聯軍遠來,必然是不耐久戰的,速戰速決,就是他們的軟肋!
這誘敵深入,要打!三哥的話說的不錯,挾怒而進必然昏聵,攻打京師利令智昏,這一勝一敗之間,英法聯軍怕是要把持不住自個兒的。
這戰,初戰要打得猛、打得狠、打得英法聯軍站不住腳,讓他們大軍增援;這次戰,要打得節節敗退,打得張家灣的英法聯軍全軍覆沒,挾怒而進利令智昏,這兩條都有了,還愁英法聯軍不入套嗎?”
石達開說到這里,徐子渭也明白了,但李秀成還是有些迷茫,若是全面的了解一下,他或許也能明白,但就現在來看,在軍略上李秀成是遠不及石達開的。
“五萬人馬?直魯民團的人馬,只是經過了短暫的射擊訓練,說白了,這五萬人馬只是會打槍而已,他們打槍的準頭與速度,與英法聯軍有很大的差距,戰術素養基本沒有,與湘楚二軍的湖南兵、安徽兵作戰,他們充其量也只能是旗鼓相當而已,甚至還要略遜一籌,五萬人馬成嗎?
畢竟對手是訓練有素的英法聯軍,英吉利的人馬還好說,克里米亞戰爭之中,英吉利軍隊是遠不及法蘭西軍隊的,歐洲陸軍第一強軍非法蘭西莫屬,而沙俄的傭兵,應該也不是什么粗制濫造的貨色,畢竟沙俄是覬覦咱們的,這十幾萬英法聯軍,你靠五萬人能頂得住?”
若是石達開選三萬新軍,楊猛或許不會有這樣的疑問,但五萬直魯民團就不一樣了,誘敵不是小事兒,敗不得,一旦不能誘英法聯軍登陸京津,這戰局怕是要糜爛了!
布局至今,楊猛投入了太多,若是能再次誘使英法聯軍的海軍登陸,那這一局就美妙了,茲事體大,由不得楊猛不小心謹慎。
“三哥,正所謂關心則亂,您是過于糾結于誘英法聯軍進京津一帶了!
這英法聯軍跨海而來,為的是什么?一是財富二是滿清皇帝簽約,這不打京師,他們來這邊做什么?
以達開的估算,即使三哥不使喚這誘敵之計,怕是英法聯軍也會在北塘大舉登陸,他們為的就是攻打京師,別處,怕是他們也不想去!
再者說了,這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打仗打的是群膽,若是開戰之前,三哥不吝嗇銀子,給達開五萬老弱病殘即可!
三哥,誘使英法聯軍深入京津,怕是還有別的目的吧?”
石達開一語破天機,楊猛和徐子渭恍然大悟,是啊!他們兩人這段時間,過于糾結于誘敵的成敗了,全然忘了英法聯軍攻打京津的初衷,這事兒,他倆想復雜了。
石達開要用五萬老弱病殘的事情,被他最后那句話,給奪去了光彩,石達開的最后一句說了出來,徐子渭的臉上的表情很精彩,原來算計了半天,三爺還是在海上躑躅啊!
而楊猛看著石達開壓在北塘一帶的手掌,也笑了,石達開的本事不俗,他能想到這一點上,楊猛自認在軍略上是不如石達開這個天才的。
“何解?”
笑瞇瞇的瞅著石相公,楊猛是越看越喜歡,石達開忠義,李秀成楊猛不怎么了解,但石達開此人,只要自己真心對待他,這位怕是不會造反的。
石達開反洪楊,不是為別的,就是這兩人太不仁義了,天京城的黑暗遠甚于大清,為了幾個人打造的小天堂,底層有多陰暗,只怕石達開是最清楚的幾個人之一。
雖說石達開是被秦子祺逼反的,但他心里要是還支持洪楊的話,怕是秦子祺策反不了的!不要臉皮歸不要臉皮,那是被逼無奈,貴縣石相公還算是個忠義之人的。
“兵員數量!三哥的本事,達開雖說不怎么了解,但江南達開與秀成是親眼見過的,莫說六十萬人馬,就是六百萬人馬,三哥怕是也能召集的起來,民以食為天,三哥抓住了民心,只要三哥一句話,怕是江南那些新得了土地的百姓,會舍生忘死的為三哥一戰吧?
京師是要地,三哥只是布置了六十萬人馬,雖說蒙古馬隊可以以一擋三,但這樣的兵力部署,未免兒戲了一些,若是三哥真想對付英法聯軍的陸師,恐怕不用這么費勁的。
攻敵必救必有目的,西洋的戰艦犀利,只怕三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還有一事,達開要問一問三哥,那直魯民團的人馬,家里可分了田地?”
明白人啊!瞅著侃侃而談的石達開,楊猛心里一下就輕松了好多,若是讓楊猛評價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只有一顆陰暗之心,怕是最為貼切,有了石達開,自己以后在軍略上,怕是能高枕無憂了。
“分了!一家十畝上好肥田而且臨近水源,這些人家一家還給了一頭牛一頭騾馬,初期的安家費,給的是兩擔糧食、十兩銀子,過冬足夠了!”
當兵吃餉花錢買命,在安家費與撫恤金上,楊猛是從來不打折扣的,入了楊家就有好處,賣命,楊猛也會給他們一個合適的價碼。
“三哥好大的手筆,這算下來怎么也得一百兩銀子啊!”
對此石達開也豎起了大拇指,他能厚著臉皮跪在楊三哥面前,在江南的所見所聞,起了好大的作用,楊家所屬的老百姓臉上的喜色,讓石達開知道了民心所向是什么樣子。
比起江南的百姓,直魯民團的這些人,無疑是幸福許多的,十畝肥田雖說也是賃的土地,但地主出身的石達開知道那三成的租子有多低,十畝肥田的收益,只怕足夠一家三年的口糧了,就這樣的條件,直魯民團的人,要是打仗不玩命的話,就對不起人了。
“沒有!也就三十兩銀子吧?”
賬目楊猛不清楚,但價碼他是清楚的,登去田地不算,那些東西也就三十兩銀子的價碼,還是市價!但算上土地的話,說是一兩百兩也成。
“那也是六百萬兩銀子吶!這樣,只要開戰的時候,三哥給來上一頓肉菜,達開就能讓五萬老弱病殘,哇哇叫著上戰場!”
楊三哥說出了價碼,石達開也不好意思張嘴要錢了,這事兒開不了口啊!
“老弱病殘?怕是找不著多少,直魯民團的人都是山東大漢、直隸漢子,那體格比南人強了不少,個頂個的能扛起兩百斤的麻包,老弱病殘只能去種地,當兵,在老子手下吃餉是不可能的!”
選兵,楊猛自然是優中選優的,直魯民團,一月五兩的餉銀,那可是月月結算的,若是想給家里,楊家也會直接給送過去的,這五兩銀子,可是湘楚二軍的軍餉標準吶!五兩銀子能買多少東西?五兩銀子,足夠普通的五口之家,三兩個月的所有花銷了。
這么好的待遇,直魯數千萬人口,這選兵,自然是優中選優的,沒有把子氣力,沒有一身腱子肉,想入直魯民團,怕是沒門兒。
直魯民團的身體素質,是不差于新軍的,他們最大的缺點就是缺練,若是有一兩年的時間,說不得這二十萬直魯民團,能選出六七萬人入睚眥的,拿著他們當炮灰,雖說有些可惜了,但總好過拿著老弱病殘去充數,那樣的話直魯民團怕是沒個七八十萬,是不能用的。
“唉……還是三哥厲害啊!怕是在天京打,咱們也沒有一絲勝算吧?”
這話石達開是說給楊猛的,也是說給李秀成的,李秀成是什么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石達開也不是不清楚,遇上這樣的楊三哥,還是乖乖效力為好,天國,已化云煙吶!
“我的部下推演過,即使天京聚兵百萬,老子的人馬聚上三十萬,十日之內屠城完畢!
不說這些了,秀成你與徐先生切磋交流一下,我帶著石相公出去走走!”
將李秀成和徐子渭留在了簽押房,楊猛帶著石達開就走進了楊府的花園之中,花園后面就是女人們呆得地方了,石達開入楊家,魏芷晴那邊還是要說一聲的,畢竟楊猛與石達開結緣,多半是因為魏芷晴當年的一句戲言。
“石相公,此戰會死很多人的!”
“三哥,您在京津打仗,除了圖謀英法聯軍的戰船,怕是還有別的目的吧?以您的手段,完全可以拖到開春之后再打的!”
冬日的花園有些蕭瑟,但這光景與楊猛的話相比還是溫婉了許多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何況此戰還別有用心呢?
“練兵!看一看老子的練兵手段,與歐美有多少差距,若是能成,將來的打仗在北方!比京津一帶還冷的北方!”
“何解?”
“制霸于亞洲,如今這時代不吃人就要被人吃,與其自己吃虧,不如讓人吃虧,穩坐釣魚臺,怕是不成的!”
“以后死的人更多吧?”
“數以百萬計!”
“三哥,窮兵黷武并非福事,何苦呢?”
“身處亂世不得不為?為了以后能安然享福吧?或許也是為了野心吧?誰他媽知道呢?
英法洋鬼子,沙俄老毛子都想宰了咱們吃肉,若是換了別人,盡多自保,但老子不一樣,老子也想吃肉,而且不打殺了這些王八蛋的野心,咱們就沒有安樂日子可過,所謂擇日不如撞日,連帶著吃肉把殺人放火的事情也做了,不是更好。
無非把褲子都脫了,干一次也是干,干到死也是干,既然趕來撩撥老子,還是弄死為好!”
“唉……理兒是這么個理兒,但只怕百姓不解真相啊!”
“狗屁!如今是大清朝!”
“三哥高明,李代桃僵啊!”
“哼哼!不說這個了,你那嫂子還時常的記掛你呢!今日帶你去見見,也算了了她的一番心意。”
走了幾步路,二人交了交心,對于石相公,楊猛越發的喜歡了,這人沒白留在太平天國歷練吶!比之在桂林的時候,這石相公成熟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