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云正在抱怨個不停,一個總教官鄭開重整天不見人影,這還說得過去;一個付總教官謝居安,說家里急事回去,幾天不見了,只剩下自己這個教官,天天負責戰士們的授課和訓練,其實沒多少事,除了每天一個小時的傳授和解惑外,其他時間都閑著,所以天天泡在射擊場里,但沒有人與他分享,覺得有些受不了。今天不去練射擊了,站在訓練場邊樹底下,出神了。
“希云,你跟我來,有急事?!蓖跸T坡犚婎^上傳來謝居安的聲音,抬頭看見謝居安正站在樹頂上,一蹬足,往宿舍區那邊飛去,連忙跟了上去。
在宿舍里,王希云撲上去,抱住謝居安。
謝居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希云,我有幾件事要交代給你?!背堕_王希云后,徑直走到窗戶旁邊,直視著窗外的一片盎然的綠色。
“我門乃玄真派,立派已上千年,傳至我倆師兄已是二十七代。我得到師傅的看重,于數月前,師傅離開之時,傳我掌門之位,忝為我派第十九代掌門。可惜,我在這數月里,為師門未添寸功,已是于心有愧,愧對恩師栽培,如今更是天大的麻煩纏身,危及到我門,今天自請處分,辭去掌門之職。”謝居安轉過身來,朝著北方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第二十七代弟子王希云,上前跪下,本人以第十九代掌門身份,現將本派掌門之職授予你,為本門的第二十代掌門。在你任掌門之后,要謹記不能為非作歹,不墮我派之名,不負所托,否則必將有人取你性命。來,希云接上玉佩?!敝x居安厲聲喝道,把玉佩從脖子脫下來,為王希云掛上。
王希云渾渾噩噩地聽從謝居安的吩咐,心中卻有一千一萬個疑問,這樣驟然接上掌門之職,但感肩上一沉。
謝居安看到王希云迷惑的神情,了然于胸,反正許多事情都得交代,不如今天講個明白。
“希云,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今天我們師兄弟倆今天好好地談談,有什么話都可以提,我先來講幾件重要的事情。其一是師門的武功密籍和醫學典籍原本,你要接手過去,一定要把它們保護好、收藏好,不能隨意地流落出去,不然會引起動蕩的;其二是強哥托付給我的一大筆資產,東西埋在師傅的益陽故居院里那棵馬尾松樹下,到時你代我去詢問下強哥,這事怎么處理;其三是我們有一筆在我二姐手上,大約有二十多萬美元吧,這些錢用來保證你們以后的生活,記得要好好保護家人。”
王希云早已迫不及待地問:“小安,到底發生什么事呢?你到底怎么呢?”
謝居安憂傷地說:“想我父親去世,我每天都在做夢,讓家人過上富足無憂的生活,多次因此想輟學,幸而遇上恩師,授我以高深武學,從此,我的命運軌跡發生了變化。來到省城后,自己如夢中漫行,特別在官場里遇上幾位大人物,在別人眼里可遇而不可得。但你要記得這點,身在官場里,多是自私薄義之人,何來朋友之交,你只可淡淡與他們相交,切不能深交。估計自今天之后,我可要亡命天涯,你我兄弟一場,以后相見不易?!?
王希云急得快哭了,“小安,小安你可能嚇我啊,你給講什么事,我們可以找譚叔叔,不行的話,我們找陳部長、蕭部長啊?!?
謝居安仿佛有些累似的,冷聲道:“找他們?歷來俠以武犯禁,從上次GD之行,難道你沒有看透么?他們有他們的原則立場,我有我的準則,當發生沖突時,他們還會顧及嗎?我已經不相信他們的為人了。這次之事,與譚震天有著莫大關系?!鳖D下口氣,繼續說道:“在我們來省城當天,王叔叔被他們帶走審查,我在次日就找到譚震天,只請求他保護王叔叔的人身不受侵犯就行了,如果王叔叔自己果真認罪,我就認了。當時我怕你會因為太關心,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不敢告訴你。于是,我和鎖腿悄悄回縣城,私下追查王叔叔的案情,萬幸的是查出來,王叔叔是受人陷害的??墒钱斘覝蕚湟幼哧惏⒁虝r,專案組提早了一步也把她帶走了。”
王希云聽到父母出事了,一下子無力地癱坐在地下,抿著嘴唇,雙眼黯淡地看著謝居安。
“今天上午,我直接到省委書記辦公室,把搜索到的證據當場呈給他,譚震天后來也被叫到場,他們告訴我王叔叔、陳阿姨已經被市中院一審判決了,估計因為錯判,才答應了我要見面的請求?!敝x居安講到這里,雙手緊握,指甲刺進手掌,鮮血順著手掌,滴落在地,憤憤地說:“下午三點在市公安局見面,見王叔叔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陳阿姨已瘋了,連我進去時都不認識,看到他們身上還帶著重重的鐐銬,我一怒之下,殺了八個看守的特警。你知道么,王叔叔在里面吃屎喝尿,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連內臟都打裂了;陳阿姨更是折磨到瘋。曲打成招啊,我不服,我要報復!”
王希云聽了,如晴天霹靂,哇地噴出一口鮮血,昏倒在地。謝居安見狀,趕緊閃到他身后,連忙運氣導引理順,待見到王希云悠悠醒來,才撤了手掌,關心地問:“希云,沒事吧?”
王希云搖搖頭示意。
謝居安才接著說下去,“于是,我已經把王叔叔、陳阿姨從市公安局劫了出來,目前已安頓在總院的特護病房,安排了醫生救治,你過會兒去看看也好,但要禁止那批人進入病房,還怕他們臟了房間,少給我們假仁假義的。所以你一定要挺住,因為還有更重要事情要辦,著手替二老去抗訴,替二老洗清這不白之冤。你要盡快地直接去找省委書記,聽到了么?我既然無法回頭了,索性不如再犯大些,死了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希云啊,你就沒必要牽扯進來,師門的重擔以后還得靠你來挑?!敝x居安見到王希云點頭,森然地說,“譚震天啊譚震天,在當初你是怎么答應我的,既然你不讓我好過,我就讓你們這班人,每天過著雞犬不寧、惶惶不可終日,夜半驚夢的生活,讓你們嘗嘗什么叫生不如死?!?
王希云像突然醒覺一般,緊緊地抱著謝居安,像孩子般,大哭了起來。
“別哭了,記得不要和這班人摻和得太近,在學校里要保持低調的生活,照顧好家里的人。還有,不要告訴我家里人,問起的時候,就說去執行任務了?!敝x居安淡淡地說著,扯開王希云的手后,獨自走了。
王希云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淚水滴落,一時不知從哪件事做起。
謝居安離開后,在總隊找到鎖腿,囑托他把錄像機、錄像帶和包里的金首飾等一應物件轉交給王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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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省委會議室內,正開著常委會。
大家看完了市公安局上交的錄像帶,還有區付局長送來的部分錄像錄音帶,都沉默不語了。
省委書記有點兒火,“怎么,大家不談嗎?對這事,前次常委會不是很有看法的嘛。”
譚震天自我檢討說:“政法口是我負責的,我對這次負主要責任。請省委考慮,等這次事件結束后,我決定請辭常委、付書記職務,想去黨校進修,覺得自己各方面還有欠缺。”
其他常委還是默不作聲。
省委書記這時大發火,“你們知道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典故么?為了引進一筆外資,讓一百多位官員落馬,還有幾個是正廳級的,知道國家為了培養這些干部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十年植樹,百年樹人啦。再來看看商業廳送來的收購方案,你們看到了么,一千萬美元想收購我們近一億五千萬的固定資產,真的是不良資產么?連我這樣土包子都可以看出來,這種買賣是我們虧大了。不知你們是怎么想的,睜眼瞎啊,還是存心要賣國產,甩包袱,那剩下職工呢,以后的生活難道不管,直接象東西一樣扔到社會上么?這是我們這些父母這該想該做的嗎?還惹出這樣一個小案變大案,大案呢卻從底下溜走,說說呀。改革開放,招商引資,本來就要雙方有利,不是靠求來的,而要我們下真功夫,改善投資環境,筑好巢,不怕鳳凰不來。”
常委們承受著這位戰火洗禮過的書記怒火,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