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寂靜無聲,室外也同樣悄然無音。一內三外,四把劍,四雙碗筷,四張凳子,四種姿態。寂靜著,等待著,焦急著,期盼著。門外三人表情不一,唯有室內的抱真子,如老僧入定,不動分毫。桌上的飯菜冒著煙氣,看樣子是剛剛燉上不久。可從百無聊賴攪拌那不時掉入碗中面條的那只手青筋直冒的動作看,這頓飯的時間似乎格外的漫長。
“砰!”猛地將手中的碗摜在桌上,在兩女奇怪的眼神中,孤獨恨深吸兩口氣。雄赳赳氣昂昂的就踏進了房中。一副慷慨就死的壯烈,倒讓一向對這活寶性格的家伙嗤之以鼻的兩女眼前一亮。
“吶吶,師姐,我看你家孤獨師兄似乎也沒你說的那么不堪吶,你瞧這幅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模樣,到讓我有點刮目相看了。”一把扯過臉上滿是壞笑的欲有情,雪然眼中冒著星星,一張檀口直湊到欲有情耳邊,嘰嘰咕咕,呶呶不休。
“得了吧,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瞧瞧他下面。”大大咧咧的欲有情嘴角掀起一個莫名的嘲諷,剛要張開毒舌噴涂毒液。可轉念一想自家男人也是個可憐的。這話一到喉嚨口立馬由粗俗俚語被硬生生的扯成了文縐縐的酸文。
“下面?下面那怎么了?很好……啊!!”順著欲有情的視線一掃而過,剛剛還想幫著辯護兩句的雪然瞬間給住了嘴。
老天爺,不想去就不要去啊。干嘛非得把自己折騰得欲死欲活的,瞧著抖抖索索直發抖的腿,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呃……”一上一下,兩個不同的極端。某位在雪然心中的形象再次由正常人跌落回了水瘙這一無比適合的位置,只微微晃了晃,便再次歸于了平靜。
“嘁”同情的看向自家可憐的師姐,卻見她捋了捋烏黑的發絲,一臉的不在乎。“虧得他爹給他取了這么個霸氣的名字。他怎么就姓了孤獨,他也配姓孤獨?!”
恐怖!可怕!望著惡狠狠瞪著孤獨恨背影的漂亮臉蛋,雪然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涌泉穴
直竄到頭頂,渾身上下只覺得冷得磣人。
不提外間那倆嘰嘰咕咕不斷嘟囔嬉笑的女人,托著飯盒走進房中的孤獨恨一腳踏進房間,看著依舊呆愣的抱真子那副尊榮,不由得愣住了。
渾身枯槁,眼眶凹陷,嘴唇干裂仿佛枯槁的樹皮,一雙手宛若骷髏,除了皮就是骨頭。
只是兩天,就成了這副模樣,這可把孤獨恨給嚇到了。
誰不知道,抱真子可是欲蒼天的心頭肉,龍首峰首座的關門弟子,不但欲蒼天對其關愛有加。就是一眾龍首峰師兄也是事事維護,要是知道此次修行回去這小子還是這副慘樣,拿自己的小命……
一想到這兒,饒是孤獨恨淡定慣了也不由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七手八腳拍開飯盒,一張大嘴巴邊念叨了開來:
“哎兄弟啊,你都兩天水米不粘牙了,多少也得吃點啊”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不吃飯你怎么找人報仇?”
“我孤獨恨就是一獨生子,自然不知道失去兄長的痛苦。可是你只是死了一個兄長,不還有其他關心你的師兄弟嗎。有仇大家一起去報,有對頭大伙一起去對付。怕個啥啊。”
神神叨叨,嘟嘟囔囔,這大話說了半晌,可抱真子依舊像是個沒有魂魄的傀儡死的。無論孤獨恨怎么搖來晃去,抱真子都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反應。
“啪!”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抱真子的臉上。印入空洞眼簾的,是一張須發怒張的臉。
“懦夫!你是個躺倒在過去不肯醒來的懦夫!”
“你想想,要是你不去修道,天知道是不是已經被妖魔吃了,最后變成妖魔的糞便,哪還有時間在這里想者報仇?若是你沒有修道,你哪還有余力去報仇?啊,說啊,你說啊!”扯著抱真子的衣襟,孤獨恨一使勁兒,便將抱真子提了起來。
“你、這、個、懦夫,廢物,飯桶!”
怒喝陣陣,響徹整個屋子,就連屋外也聽著動靜匆匆忙忙趕了進來。
“怎么了這是,他是你師弟啊,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一把拉下已經憋得喘不過氣的抱真子,欲有情反手一抓,白玉小手便以出現在了孤獨恨的右耳上。
“我就是怒其不爭!看他這幅頽樣就有氣!”怒哼哼的瞪了抱真子一眼,孤獨恨竟然破天荒和欲有情頂起了牛。
“哎喲,那你就爭氣了?”笑嘻嘻的看著怒氣沖沖的孤獨恨,欲有情手上力道一重,孤獨恨的骨氣立馬就化了。
“哎喲哎喲,有情啊,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啊。我再怎么挫也是你的未婚夫……哎喲停手,老婆大人,手下留情好不?”
“就你,給你留面子?天知道你會不會打蛇隨棍上,以你點顏色就開染坊。”
“唉唉唉有話好商量啊……疼疼疼疼疼!”眼中瞬間掉下大滴晶瑩,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也成了笑話。
“好商量?你和你師弟就好商量了嗎?還好商量呢。”沒好氣的再次在孤獨恨腰上擰了幾圈兒,欲有情才憤憤的聽了手。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響過,室內四人的鬧劇不由一窒。
“開門去!”眼波攻擊射來,嚴厲而果決,效果拔群500%!
“得得得,又是我”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著,可長久以來受虐的身體卻自覺地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凡是老婆大人認為正確的都是對的,凡是和老婆大人想法相反的都是敵人。”
“誰啊,這么晚了還上門。”罵罵咧咧,眼睛斜的都快瞪出來了,一副流氓樣的孤獨恨嗓門粗大,語氣極為粗魯。
大門開處,金發銀眸的身影伴著斗篷的颯颯聲一步跨了進來,夜晚的油燈微微顫動,映照著昏暗下那張精致的臉蛋。
“大,大劍?!”帶著滿臉的驚訝,孤獨恨愣愣的將門前的來客迎入了屋中,隨后再也不發一語。
一聲“大劍”,宛若催化劑般,房中的某座雕塑終于有了明顯的動作。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