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袍道人正是玄真派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無方子,此人乃是玄真門下,百年內(nèi)最為杰出的人物,深得玄真掌門看中。而在他身后,那之前被王平一掌拍飛的小道士就立在他身后,只聽他繼續(xù)說道:“王平為何而被驅(qū)逐出門派?原因就是他在下山試練時,不顧正道應(yīng)該操守的仁者之心,大肆殺戮,以至于數(shù)十條人命喪生。”
“這些我都聽說過,但是平兒所殺,都是狹路相逢,意欲殺人奪財?shù)谋I匪,你不殺他,他反過來便要殺你,再者說來,那些人都是十惡不赦,為禍一方的惡人,平兒誅之,我倒是覺得天經(jīng)地義,道長何故以此做言論?”趙彥起身說道。
“哼,趙將軍,你一世英名,卻不知在他殺人之后,千佛塔立即派出本門僧眾,意欲將其帶回門派之中,哪知他……”一指王平,又接著道:“他竟然拒絕回去受罰,還將本門兩名武僧之中的一人下重手打死,之后掩埋尸首意欲逃避責(zé)任,這等喪盡天良之人,如何能入得趙將軍門下?”
“無方子道長,我王平并非故意掩蓋事實,但是你說我掩埋尸首,純是為了讓那位師兄入土為安,打死他也是我一時情緒失控所導(dǎo)致,卻不是我有意殺了那位師兄,我至今還問心有愧。”
喜堂之上,眾人面面相覷,各自都打量起王平來,見他相貌清秀,言語樸實。眉宇之間透出一股英氣,絲毫不能與無方子所說的惡徒聯(lián)系到一起,那些所謂‘殺人邪魔’云云的話語,事實到底有,還是沒有?
王平踏前一步,朗聲說道:“諸位,我失手錯殺那位同門的師兄,的確是頗為懊悔自責(zé),但是絕不是故意所為,那夜我是不忍看同門師兄暴尸于野,帶著師兄回宗門又不甚方便,才親手將其立碑掩埋,我王平生于天地之間,絕不妄做一言。”
“哼,你作惡多端,還敢在此辯解?”無方子站起,在大堂中踱步走了一圈,說道:“那僧人的尸首由我玄真門下弟子親自驗看過,那尸身之中,尚自有著極端強勁的邪力未消散干凈,這你怎么推脫?大家都知道,千佛塔的一切法決都是以慈悲佛法為根基,根本不帶一絲邪念。”他咳了咳,繼續(xù)說道:
“而你使用這等殘忍手法,邪惡妖術(shù),老道可是聞所未聞?wù)乐腥耍褂腥绱诵肮Γ磥砟氵@廝不是勾結(jié)魔教妖人,就是暗中修煉拜月妖法,有什么好了?”無方子一番話說的咄咄逼人,聽他說道王平可能與魔教有聯(lián)系,一些正道中人頓時警惕起來,有的手甚至已經(jīng)按上了腰間的兵刃,只待一言不合,即便誅殺拜月妖人。
空相閉目坐在一旁,一言不發(fā),可是當(dāng)無方子說道‘勾結(jié)魔教妖人’之時,全身不禁一震,他知王平在千佛塔時,便私自救下了重傷垂死的魔教妖女,莫不是王平竟與那妖女還私有來往?
可是他轉(zhuǎn)念一想,卻甩掉了這個念頭,他是出家之人,王平又日夜修煉佛門真法,對人所不齒的魔教頗有抵觸。斷斷不能被那魔教妖女言語所誘惑,對于無方子所說,他心中并不相信。
“喂,你這道士,今天是我和他大婚之日,喜堂之上,有什么仇恨先且放一放好么?”趙瑩有些氣惱,他聽這黑袍道人左一句惡人右一句魔教妖人侮辱王平,心中有些生氣。不由得挽住王平的胳膊,朝著無方子叫道。
“小丫頭,你插什么嘴!”無方子話語剛落,身形便如電般消失,眾人只覺眼前一花,無方子的身影竟然憑空消失,忽然,趙瑩驚呼一聲,只見鬢間金釵已被人拔走,她一驚,再次看向前方,只見無方子左手二指夾住那金釵,又出現(xiàn)在原地。
眾人都驚愕的張大了口,這一手來無影,去無蹤的本事,的確是出神入化,沒想到這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老道士竟然這般厲害,都自覺把玄真派列入了警惕對象。
一旁,千佛塔的來人中,趙凡焦急的說道:“師叔,我求你快去幫幫小師弟吧,他一個人怎么斗的過那玄真派的老道,怎么說小師弟當(dāng)初都是師叔你帶進門中的啊。”
“呵呵,出家人慈悲為懷,老衲絕對不允許有人再造殺孽。”空智微笑,輕輕撥動手中一串念珠,繼續(xù)觀察場中動靜。
“你……你快把我的金釵還給我!”趙瑩也知道面前的道士修為非同凡響,語言中也有了一些害怕,可是她和王平站在一起,無形中就也沒那么怕了。
“哼,看在趙將軍的顏面上,暫且先放這廝一馬,小姑娘家若是再多嘴,道爺就用這個刺穿他的脖子,拿去!”揚手一擲,將金釵投了過去,暗含勁風(fēng)。
王平手一抄,已經(jīng)將那金釵接在手中,霎那間,他只覺金釵內(nèi)似乎有一股無與倫比的霸道真力,直欲侵入自身奇經(jīng)八脈,他全身一抖,情知是無方子以法力作祟,當(dāng)即奮起全身真力,與其死死相抗。
“哼,玄真派說自己是天下正道,正派翹楚,卻對一個小輩逞這些口舌之利,甚至還出手相欺,真是有失體面。”空智淡淡說道。
“何以見得?”鄭學(xué)禮連忙請教。
“這老道無聲無息,能拔出那女子頭上金釵,用的不是高強的身法,乃是道家的術(shù)法——五鬼搬家,用奇術(shù)將金釵憑空搬走,至于他突然消失,乃是用了另一種術(shù)法——靈隱術(shù),將自身憑空消失,待到金釵搬至其面前再接住現(xiàn)形,而且他將金釵擲還王平,則在小小的釵兒中注入了異常霸道的玄真法力,看來王平一時半會,是再難催動功力了。”
“啊,這老道居心不良,咱們快去讓師弟多加小心!”
“不,你看王平,他的神志又不能控制了。”空智猛地站起,雙掌合十,璀璨佛光源源涌出,竟然造出了一道巨大的世尊佛像,梵音回蕩,將鄭學(xué)禮二人遮護在身后,同時用真法傳音喝道:“大家快后退!”
“什么?”眾人不明就里,只見王平猛地仰面向天,大聲嘶吼,那聲音竟而好似鬼號,緊接著,一道爆裂的氣流瞬間以他為中心,向四周劇烈擴散開來,那只金釵竟被震為粉碎。
眾人都被驚呆了,哪里還知道閃躲,全部都被這股氣浪掀離地面,之后重重摔落在地。唯有空智等人修為高深,加上早有準(zhǔn)備,所以才幸免于難,趙瑩一直拉著王平,也許是他下意識所為,她竟然沒受到一點傷害。
“王平,你這是怎么了?快醒過來啊!”看著氣勢愈發(fā)暴奕的王平,她不由得極為害怕,可她還是不能將自己的夫君置之不理,看著他,眼中透出濃濃的關(guān)切。
“你……你是……”王平看著趙瑩清澈的眼睛,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眼中的血紅也逐漸褪去,他奮力的拉著趙瑩,支撐著自己不讓自己倒下,可他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意志,就這么倒在了地上。
……
到處都是無盡的血色和黑暗,臨死之前的慘呼聲與悲鳴聲不斷的在這片空間里回蕩著,那些血肉早已經(jīng)腐爛的亡靈破土而出,它們挖出了銹跡斑斑的刀劍,嘶吼著,似乎要踏平這世間的一切。
上空,無比巨大的血色墻壁似乎在亡靈的威勢下顫抖著,數(shù)以千計的死者撼動著光壁,猶如那九幽之下修羅的魔爪,撕開了最后的屏障!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恐怖,王平驚叫著,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渾身劇顫,猛然睜開雙眼。
只見蒼穹之下,雷電撕裂長空,一片血色猛然自城門那邊洇染而來,猶如厲鬼降世。
“將軍!將軍不好了,有……有無數(shù)的妖怪在城外出現(xiàn)了!這些妖怪都是從地下鉆將出來,便直撲咱們的城池,來勢洶洶,您快去看看吧!”忽然,一名全身浴血的兵士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向趙彥稟報道。
“什么?”趙彥大驚:“快取我的兵器來,咱們上城墻看看!”
趙彥剛走到大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女兒,你快扶著王平,回府中吧,看來今天的大喜是怎么也辦不成了!”
“沒事,我也要去。”王平咬牙站起,說道:“將軍,我是修真之人,誅殺妖邪,本是我們肩負的重擔(dān),我沒問題的。”
“好!在場的各位英雄豪杰,大批妖兵不知何故,突然來犯我雁門關(guān),事發(fā)緊急,不容考慮,諸位但有看得起我趙某的,便隨我一起出城去和妖兵血戰(zhàn),如果不愿留在此處,那就請自便回去,門派之爭,抑或是個人恩怨,先且放下,待殺盡妖邪,在做爭論,諸位可否答應(yīng)?”趙彥身長八尺,凜凜威風(fēng),站在那里,似乎有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油然而生,讓人憑空生出一股豪氣。
“好!他奶奶的,老子平日里就看那些妖魔鬼怪不順眼,今日跟著趙將軍,出城殺個爽快!”來雁門的眾人的血性明顯也都爆發(fā)了出來,一個個摩拳擦掌,豪氣干云。
“那好,走,諸位隨我上城!”趙彥當(dāng)先出去,大批英雄豪杰緊緊跟上,此次到來之賓客大多都是本領(lǐng)超群的江湖中人或是門派翹楚,單獨戰(zhàn)斗力都不可小視,可是到了千軍萬馬的混戰(zhàn)中,那些本事也不知能否派上用場。
“師弟,咱們一同走吧!”鄭學(xué)禮上前拉住王平的手,說道。
“請等一下。”忽然,一個柔美的女聲傳來,王平抬眼看去,只見一個女子身背兩把長劍,身著一身緊身衣衫,看起來頗像江湖之中打抱不平的女俠,只是她戴著一頂黑紗斗篷,看不清楚她的真實面目。
她柔美的聲音猶如春風(fēng)拂面:“我叫做若璃,是聽雨門此次前來的弟子,我看你剛剛昏倒過去,怕你會體力不支遺留下病癥,這是我?guī)煾涤H手煉制的丹藥‘冰玉清心丸’,送給你服下吧。”
“啊,這怎么好意思……”王平雖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但是他的身體的確感覺有些虛浮,便爽朗一笑:“多謝女俠美意,現(xiàn)在我要去看看城外的情況了,女俠要一同前去么?”
“好啊!”若璃點頭,卻沒人注意到,斗篷下的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fē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