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月皎潔于天邊,好似輕靈潔白的羽毛,滑落在蠻荒蔓延千萬里的山水之間,無聲的觀賞著世間萬象,和那蕓蕓眾生。
觀月古洞,第一抹最為純潔的月光便是展現(xiàn)在這里,這里可以說是整片南蠻大地的始祖之地,在這里,不知多少次的周而復(fù)始,日落月升,沒有人知道觀月古洞到底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具體在哪里,但人們都把這里當(dāng)做了最初的信仰與圖騰。
月華如水,在這片天地之間緩緩的起舞,時不時有夜風(fēng)拂過,送來陣陣涼意,吹起年邁老人的滿頭秋霜,像是在慨嘆著什么。
古洞之中,本為素雅的月光也變得迷蒙起來,如同三月煙霞,裊裊起伏,更有那洞壁之上,好似星羅密布般的巨大蠻荒地圖,映著迷魅月色,登時遍處流光若火,美不勝收。
他看著天際,河漢燦爛,星月明亮,幾乎觸手可及,面對這曠世奇美的景致,不知多少人都會敞開胸懷,可他,卻只是數(shù)息輕嘆而已,離水?dāng)[渡數(shù)十載,可是卻沒一人知道,他心中的念想。
半世風(fēng)霜難思量,離別幾場,念何方,白首月下空凄涼!明月如霜雪,將他的臉龐都染作了銀色,這一生一世,一場故事,終究要以如何結(jié)尾?
忽然,天際一道流光掠過,黑衣女子如同與夜色相融,輕輕落在白衣老者的身后,這四方天地,萬頃星云,似乎都成了二人的襯托。
那女子面龐雖是被黑紗遮蓋,可黑衣之下,包裹的身段玲瓏優(yōu)美,儼然是個絕色女子,老人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便如他城府之深,心計之險,面上神色也是有些動蕩,嘴唇只是蠕動著,許久才道:“你……還好嗎?”
“嗯……我一直……都在想你……”
月色隨面紗滑落,黑鳳那一張絕美的容顏也是顯露了出來,看得出,她的身軀也是在輕輕顫抖。
“這些年,你受苦了……”
“不,因?yàn)槲倚闹惺冀K都思念著你,有你在我身后,那我便是如何都不會累。”女子笑笑,走過去抱住了那個朝思暮想的人,老人黯然而立,感受著她的傷痛,與她這些年來經(jīng)歷過的風(fēng)霜雨雪。
“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你還不會嫌棄我么?”老人眼角之中,有渾濁的淚在涌現(xiàn),在迷蒙月色之中,顯得如此滄桑。
“你我相處數(shù)百年,難道還如此在乎這幅皮囊之物嗎?咱們走吧,相傳西方昆侖,乃是萬道之祖,綿延千里,乃是罕有人煙之地,你我從此同去那里,隱居避世,再不問世事,如何?浮生俗世,我不想讓你再受到傷害。”她傾訴著。
老人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見到你那一刻,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決定是如此,可我的時辰也快到了,今日能再見你一面,知你不嫌棄我,我也再不留有遺憾了。”
“怎么會這樣!你不會死的!相信我。”女子含情脈脈的看著懷中之人,這便是她心牽的全部。
“我經(jīng)脈全斷,法力盡失,已然失了天命之?dāng)?shù),沒有辦法的,答應(yīng)我,我看你如今法力,已經(jīng)與我?guī)p峰之時不相上下,我死之后,你要好好活下去,千萬不要再卷入與正道之間的爭斗了。”
“我都知道了。”女子柔美眼角,也有淚落,但終究被她忍住,道:“再一次,抱緊我好么,我不想失去你,不想……”
他沒有說什么,就在這月光之下,緊緊擁住了面前女子,將深埋在心中的眷戀說與她聽,無關(guān)風(fēng)霜雨雪,只是將一顆溫暖的心,帶給她最后的溫存。
寒月寂靜,星河斗轉(zhuǎn)!像是天在召喚,老人擁住女子的身體,緩緩消散,化為點(diǎn)點(diǎn)晶瑩的光,在她身邊,繚繞起舞,她哭倒在地面上,銀白的月色,似也被她溫?zé)岬臏I所融化。
老人化成的點(diǎn)點(diǎn)螢光,紛然飄灑在天地之間,那是魂魄飛揚(yáng)之美,縈繞著凄美的月,九幽碧落,已是殊途,但他這一去,卻從此廖落了她的天涯,生生世世,惟愿相許,這一段凄美故事,在這個炎涼天下,誰又能知曉呢?
昆侖之巔,那個似有心事的女子,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期許著與那個人重逢,但卻不知,輪回千載,又何處可尋?只是她一生留下的傷痛,卻是千年,萬年,也難以愈合的了,便如王平,那是她的溫柔,賜給他的,一世的傷痕。
……
卻說空智、韓瀟羽等人沖出獸潮,待探尋到了癡情谷之時已是深夜,卻尋不見了王平蹤影,只有荒野之中的小小茅屋,似有人居,屋中桌椅,并未有多少灰塵。
空智等數(shù)人在屋中坐下,這些人無不是江湖之中,赫赫有名之人,但此刻也都沒了主意,一齊望著空智,來這里的人數(shù)他年歲最大,修為最深,所以無形之中,已經(jīng)將空智當(dāng)做了此次蠻荒之行的主心骨,他見眾人都望著他,微微一笑,道:“此處老衲雖是從未到過,可那王平重傷之下,地面上留下的血跡卻是延伸到這里的,所以此處必能找到那王平問個清楚。”
“大師所言差矣,我倒是覺得不對。”人群中,一名手提大刀的漢子排眾而出,空智瞇著雙目,見此人體壯如牛,聲若洪鐘,雖是不識得,但空智隱約間看此人頗有不對,也沒當(dāng)回事,道:“那這位兄臺,卻說說老衲所言,哪里不對了?”
“王平既然身負(fù)重傷,于彌留之際,但卻為何能自己走到此處,難道空智大師不感覺奇怪嗎?”那人說道,此言一出,一些頭腦簡單之人不覺此言有理,便隨聲附和起來,征討空智。
“呵呵。”韓瀟羽笑了笑,他法力雖不及空智精深,但論起頭腦來可是當(dāng)仁不讓,只聽他笑道:“諸位,小子便假設(shè)一下,假如王平重傷垂死,那么卻有可能乃是此間主人搭救而去,絕不是憑他一人之力可以脫身而走的。”
“那似你所言,此間卻是一個無主茅屋,咱們來這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此處有人居住,就算是此間有著主人,那主人卻是何處去了?”那人竟是立馬反駁,韓瀟羽氣的面紅耳赤,他平日里驕傲慣了,何時與人如此爭論過,正要好好與此人爭辯一番,可門外竟然傳來數(shù)聲悶響,接著便是一人破空飛來,將草屋墻壁轟得四分五裂,空智等人驚駭之余,一齊站了起來。
門外月色之中,只站著一個負(fù)手而立的黑衣女子,看她的面貌也被黑紗遮蔽,眾人中若璃長劍出手,喝到:“你是什么人,為何出現(xiàn)在此?”
那女子只是笑笑,道:“當(dāng)今蠻荒之中,異寶出世,汝等既然為此而來,可知曉那寶物,在何方現(xiàn)世?”
“前輩是誰?為何知道異寶下落?”空智見多識廣,大聲說道。
“我是誰你們不必知道,只是他不希望寶物落到拜月教手中,我便告訴你們,此寶乃是關(guān)乎天地安危,目前,就在這蠻荒境內(nèi)‘鬼洞’之中。”女子只是幽幽說著,聲音冰冷,顯然很輕視面前這些正道翹楚。
“你這妖人,竟敢襲擊我們兄弟,我們和你拼了!”剛剛被女子擊飛的數(shù)人之中,有著和他們關(guān)系不錯的,義氣用事,便要為兄弟報仇,瞬間便有數(shù)道光芒,朝著女子沖了上來。
她好似沒有看到,只見漆黑如墨的黑夜中,一道道血光升起,那些向神秘女子出手的人,已經(jīng)被齊腰斬為兩段,鮮血如同噴泉般,在黑夜中頗為恐怖,而神秘的女子,也生生從眾人眼前,失去了蹤影。
“阿彌陀佛,此人修為之高,出手之快,直如鬼魅,老衲自覺遠(yuǎn)不是她對手,由她去吧。”空智卻望著天邊一道流光,微微出神,問眾人道:“便是按那神秘女子說的,在蠻荒之中,可有叫做‘鬼洞’的地方?”
“此人如此詭異,大師又如何知道她所言虛實(shí)?”韓瀟羽插口道。
“我等前來蠻荒已有時日,可對那異寶之事,尚沒有半點(diǎn)頭緒,如她所言,便是龍?zhí)痘⒀ǎ业纫惨半U去闖上一闖。”
“空智神僧所言極是,小道不才,也曾聽聞,蠻荒之中,有著一處‘鬼洞’的存在,可此處卻是最為兇險,邪異,自古以來,進(jìn)入鬼洞者有死無生。此次家?guī)熍尚〉狼皝恚彩墙唤o了小道一份殘缺的蠻荒地圖,所幸那‘鬼洞’在其中也有所標(biāo)記,請過目。”無方子說道,聽他有蠻荒地圖,眾人馬上湊了過來。
眾人圍在一起,只見他從袍袖之中,抽出一卷古樸的卷軸,展開卷軸,則是一部分線條的勾勒,照著上面畫出的線路,很輕易的便找出了所謂‘鬼洞’的所在。
正當(dāng)眾人歡喜之余,一旁的韓瀟羽忽然叫了起來,好像是被嚇得不輕,大聲道:“你們快來看!這……這地圖上所畫,蠻荒地圖,但在我這個角度所觀看,上面畫了……上面竟然畫出了一個……張大了口的骷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