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們走到了小童的身前,才停下了腳步。
跋山涉水這么久,終于看到了人,任薄雪的心情是愉悅的,爐子上,一股藥味撲鼻而來,此時她的嘴角正上揚著,笑得恬淡,她低頭,被藥味撲了個滿鼻,看到小藥童正閉著眼睛,儼然一副已經睡著的模樣。
任薄雪的眼珠子轉呀轉,一個壞心思就這么在她的腦海里形成了,她直起身子,環顧四周,接著走到花田埂上摘下了一棵狗尾巴草,重新走到小藥童身邊,把自己剛剛摘下來的狗尾巴草放在小藥童鼻尖輕輕地劃著。
小藥童的鼻子動了動。
她繼續劃啊劃。
“阿嚏——”小藥童猛地打了個噴嚏,從夢里驚醒。
任薄雪反應迅速地將手里的“作案工具”給扔到身后。
小藥童揉了揉鼻子,接著用手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定睛看到了身前的一男一女,被嚇得隨即從小板凳上翻了身,板凳和他整個人都往地上摔去:“誒喲!”
他翻到地上,痛苦的呻吟出聲。
任薄雪忍住笑意,朝小藥童伸出手。
小藥童眼里的戒備表現得很清楚,他抖著手猛地將任薄雪的手拍開:“你們是誰!怎么會到這來!走開!離我遠點!”
冷不丁被小藥童拍開手,任薄雪倒也沒什么,徑自把手收回了身后,負手而立,薄雪面帶禮貌地微笑:“我們是來找醫仙的,請問,醫仙可在此處?”
小藥童板著一張臉看著他們,雙手撐在地上,爬了起來,抓著蒲扇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把衣服上站著的灰塵給拍掉,又把自己的小板凳扶起來,接著才用蒲扇指著他們作出了往外趕人的動作:“不在不在!這里沒有什么醫仙!你們走錯路來錯地了!”
任薄雪和安蕭泉面面相覷。
任薄雪轉頭面向小藥童:“我們是專門來拜訪醫仙的,能不能通融下?”
小藥童面露怒色:“我說了這里沒有醫仙!你們快走!我說沒有就沒有!你們快走快走,別妨礙我煎藥!”
“噢?你小小年紀便會醫理了?”安蕭泉左邊嘴角微微勾起,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小矮子。
“我會不會關你們什么事,快走快走!別妨礙我!”小藥童薄雪拿著蒲扇和安蕭泉他們僵持著。
“我們是真心來尋醫仙的,若是他在這,麻煩你給我們通報一下可以嗎?”任薄雪試圖勸說那個小藥童。
小藥童總歸是孩子心性,見自己多次拒絕無效后,索性扔掉了手里的蒲扇,直接走過來用手推任薄雪:“走開走開!我說了這里沒有你們要找的醫仙,你們快走了啦!不要吵我!”
任薄雪被推得一個不防備,腳步猛地往后退了好幾步,還好安蕭泉用手將任薄雪接住,否則任薄雪險些就摔地上了。
任薄雪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身邊的空氣氣溫猛然下降,她抬頭就看到安蕭泉冷著一張臉。
安蕭泉凌厲的目光仿佛要把小藥童凍成一塊冰錐子:“你!”
她感覺到不妙,伸出手扯了扯安蕭泉的衣袖,見安蕭泉低下頭看著她了,她搖了搖頭。
安蕭泉才將這股冷氣流收了回去,只是狠狠的剜了一眼小藥童。
小藥童哪有見過這架勢,立即中氣不足,說話也有些吞吐了:“誰讓你們,誰讓你們說了又不聽的?我,我,我都說、說了這里沒有醫仙了,你、你們就算瞪我,我沒沒辦、辦法給你們變、變出一個醫仙啊!”
任薄雪聽到小藥童這舌頭都捋不直的話,不免又多看了安蕭泉一眼:你看你把他嚇得!話都說不好了!
安蕭泉挑眉:怪我咯?
任薄雪朝他使眼色:還不是你嚇的?
安蕭泉伸出手,在任薄雪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彈:這小子敬酒不吃。
任薄雪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我們這可是有求于人!
兩個人默默地眼神交流著,可是小藥童看不懂啊!小藥童往周圍看了看,眼尖地看到了屋檐下放著的小鐮刀,他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把小鐮刀抓在手里氣勢洶洶地朝任薄雪他們走過來:“你們都給我走!不許在這里呆著!這里不歡迎外人!你們不走我可不客氣了!”
他手里拿著鐮刀,心里的底氣突然間就足了。
“我們走吧。”任薄雪朝要發火的安蕭泉微微搖頭。
安蕭泉瞇起眼,冷冷地再次看了一眼小藥童,這才聽任薄雪的,帶著任薄雪往外走了。
小藥童站在后面,盯著他們退出去。
任薄雪和安蕭泉都感覺到了身后的目光,并沒有回開頭,兩個人手牽手并肩往護衛們的方向走。
護衛和丫鬟們見安蕭泉和任薄雪出來了,身后并沒有跟著醫仙,覺得奇怪,紛紛上前要問他們原由,而任薄雪仿佛知道他們會上前來問,松開了安蕭泉的手,雙手在空中做了一個“停”的手勢。
侍衛和丫鬟們心有疑慮,但還是乖乖的閉嘴沒有問,跟著安蕭泉和任薄雪往外撤離。
小藥童見任薄雪和安蕭泉他們一伙人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才松了一口氣,把小鐮刀放回了屋檐下,自言自語道:“說了沒有醫仙,還要在這叨叨,不知道他們找先生什么事情。就算有事情先生也不會接待他們的,先生上山前可是和我說過,除非他徒弟回來,其他人來了一律趕走,我把他們這伙人趕走先生應該不會生我氣才是。”
小藥童用手抓了抓自己的額角,眼睛瞄到一旁的蒲扇,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的藥!”
他急急忙忙沖過去,定睛一看,他那火爐里早就沒了火光,再將藥壺掀開,一股煎糊了的草藥味撲鼻而來,小藥童白凈的小臉猛然一皺:“完了!又煎糊了,等先生回來又要被罵了……都怪剛才那幾個奇怪的人!耽誤了我煎藥!氣死我了!先生也上山幾天了,估摸著要回來了,我得趕緊把這藥糊糊給處理了,再煎上一帖子,不然可沒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