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凰妃忙不迭的收拾了幾件貼身的衣物, 便與李紅花並餘老婆子告別,歡歡喜喜的往家裡趕,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哼著小曲, 好不快活。
原以爲(wèi)得一個月後才能回趟家, 想不到纔出來兩天便又能家去, 她心裡著實(shí)樂開了花。不知道俟老婆子見著她會是如何驚喜。
等到出了城, 約莫又走了半個時(shí)辰, 便看見鄉(xiāng)間小道上來來往往的農(nóng)夫皆是挑著扁擔(dān),他們或是要進(jìn)城趕著夜市賣些土貨,或是剛賣完了早市從城裡出來歸家的路上, 臉上卻都是溢滿滿足的笑容。對他們來說,能將手上的貨物都賣光, 賺幾個餬口的銅板子就是莫大的幸福。他們的幸福如此簡單, 簡單的令她只有豔羨的份兒。天煞孤星, 會有幸福麼?
走神之際,她撞上了一位挑著扁擔(dān)的大嬸, 整整一扁擔(dān)的油桃嘩啦啦的滾了一地。
她回過神來,忙不迭幫著撿桃子,嘴裡更是一口一個“對不住”的連番道歉。等桃子都撿完了,大嬸往她懷裡塞了兩個,就趕著進(jìn)城擺攤了。
她這纔想起來, 這次家去竟是忘了給俟老婆子與李大爺老兩口帶些東西, 眼下已經(jīng)出了城, 這鄉(xiāng)下也沒個賣東西的地方, 若是再折回城裡, 一來一回就得一個時(shí)辰的腳程,著實(shí)不妥。
她瞅了一眼懷裡的兩個桃子, 心思一轉(zhuǎn),便想到了果園空間。想起那水晶果子、娃娃果、獼猴桃……她的唾液腺便不自覺分泌旺盛了些,口水簡直能裝一壺。
在這個時(shí)代,是沒有這些水果的,難怪她會這般嘴饞,肚子裡的饞蟲瞬間被叫醒,異常活躍起來,攪得她更加迫不急的進(jìn)入了果園空間。
蓮嬸子見了她自是歡喜得緊,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想她了,總是盼著她能來跟自個兒說說體己話,一個人著實(shí)悶壞了。
她笑笑,說明了來意,蓮嬸子啐了她一口,道:“就知道你這蹄子沒良心,原來是惦念我家的果子,難爲(wèi)我還天天唸叨著你,卻是把我給忘了。”
“好嬸子,我哪敢忘了您啊,我自然是想多陪陪您的。可您也知道,這空間也著實(shí)邪門了些,我一個月只得進(jìn)來四次,多了卻是如何也找不到入口。這不是天不遂人願麼。”她熟絡(luò)的挽起蓮嬸子的胳臂,笑得更加燦爛,“好嬸子,既然讓我發(fā)現(xiàn)了著果園空間,爲(wèi)何還要弄那些個勞什子的限制,何不讓我能夠隨時(shí)都進(jìn)得這果園空間,僅能解了我的饞蟲,又能時(shí)常陪您說話解悶,豈不皆大歡喜?”
蓮嬸子敲了敲她的腦袋,笑罵道:“你這蹄子,淨(jìng)想些好事,世上哪有這般便宜的事情?你能進(jìn)得這果園空間實(shí)屬機(jī)緣巧合,可是一切自有天意,豈是能夠強(qiáng)求的?”
她嘟嘴無聲的抗議,結(jié)果被蓮嬸子捏著她的小臉蛋揉了起來,嘴裡還不住的誇讚她的臉很有彈性,她在心裡翻個白眼,直接說她的嬰兒肥很有肉感不就得了。直到她的臉被揉紅了,蓮嬸子才放過她。又陪著蓮嬸子說了好一會子的話,方纔撿了幾樣這個時(shí)代有的時(shí)令果子裝進(jìn)了隨身帶著的布兜,便與蓮嬸子告辭,回了家去。
到了家,卻不見一個人影。李大爺自然是上山砍柴去了,可是俟老婆子與李大娘能去哪呢?
她把果子分成兩份,放好後便開始打掃屋子。起先不覺得,忙活了一會子後方才覺得餓,她這纔想起來早上也沒吃過飯食,一上午也只是在果園空間裡吃了幾個果子充飢。她到廚房看了看,也沒有現(xiàn)成的剩菜剩湯的,她只得挑揀了幾個黃皮的紅薯,洗乾淨(jìng)後在外邊裹了一層半乾的泥土,便丟盡了剛剛生好的火爐裡。這是俟老婆子教她的土法子,說是裹了泥土的黃皮紅薯烤出來格外的甜。
這時(shí),俟老婆子挽著李大娘有說有笑的進(jìn)了院子,見了她,俱是一愣。還是李大娘先反應(yīng)過來,拍了拍身旁的俟老婆子,道:“你瞅瞅,剛還唸叨著這丫頭呢,這一轉(zhuǎn)頭的功夫就見著了。”又對她說道:“俟丫頭,怎地今天回來了,不是說得一個月麼?”
她笑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這不是想您們了麼”,繼而迎上去,攬了俟老婆子的胳臂,帶了幾分撒嬌道:“今兒個早上傳的話,說是臨時(shí)放一個月的假,我可是忙不迭的往回趕,心裡著實(shí)惦念著您呢。”
俟老婆子樂的合不攏嘴,李大娘半是羨慕半是吃味的說道:“瞅瞅,你這閨女可是真孝順,嘴也甜,會哄人開心。你可真是好福氣啊,將來在招個好女婿,你可就等著享福吧。”
這李大娘並不知曉她十歲那年被退親的事情,本是奉承俟老婆子的話,可在俟老婆子聽來卻不是個滋味,原本喜氣的臉上瞬間佈滿了愁容。
她趕忙岔開話題,一雙白白嫩嫩的小手撫上俟老婆子溝壑叢生枯瘦的手背,輕輕拍了拍,眼神裡有一絲歉意緩緩流過,“娘,這一大早的,您們?nèi)ツ膬毫耍俊?
“正好,你既然回來了,下午就與我們一道去靈隱寺拜拜活佛。”俟老婆子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先前的陰霾一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喜悅。
這晴轉(zhuǎn)陰,陰轉(zhuǎn)晴的變化太過詭異,把她弄得雲(yún)裡霧裡的,不明白怎就突然扯到了靈隱寺,活佛身上。
李大娘看著她們母女和樂融融的相處著,心道自個兒要是有個兒子多好,必然要討了這丫頭做媳婦。
李大娘在心裡嘆了口氣,對著俟凰妃笑道:“你娘聽說聖僧近來在靈隱寺掛單,整日唸叨著想去瞅瞅,沾沾佛光,要是能給你求個好姻緣,那自然是天大的恩賜。我們這就是剛從靈隱寺裡回來。”
她這回算是明白了,也難怪,哪有做父母的不盼著自個兒的閨女有個好姻緣的,更何況,先前那檔子事,必定是俟老婆子心裡的一根刺。
要是從前,她鐵定一笑置之,認(rèn)爲(wèi)這怪力亂神的實(shí)屬子虛烏有,可是自從她見到了那位老神仙,又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大胤國,便沒有什麼是她不信的了。
她一邊拉著俟老婆子與李大娘往屋裡走,一邊問道:“那您們今兒個見著聖僧了麼?我聽說這聖僧有個怪脾氣,喜歡拿些莫名其妙的題目難爲(wèi)人。他曾經(jīng)定下了三個題目,揚(yáng)言只要全都答對的人便有幸能夠問他三個問題,他必然能解答。因著他所定下的題目太過……嗯,所以到目前爲(wèi)止,還沒有人能得到他的親自解惑。”
說著這,三人正好進(jìn)了屋子,她招呼著俟老婆子與李大娘坐下,給她二人倒了冷茶,繼續(xù)說道:“正因如此,物以稀爲(wèi)貴,聖僧的名號愈發(fā)響亮,可謂是家喻戶曉,簡直拿他當(dāng)活菩薩一般來拜。”
她也給自個兒倒了杯涼茶,剛喝了一口,就聽得俟老婆子略帶惋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們兩個婦道人家,哪裡就能懂得那些個大道理,能見一見聖僧就心滿意足了,不指望著能得聖僧當(dāng)面教誨。”
李大娘接口道:“我們今兒個早上是去聽聖僧開壇講法了。每逢初一十五的,聖僧都會廣施佛法,開壇布齋。”
感情俟老婆子與李大娘是去聽了一早上的佛經(jīng),真難爲(wèi)了她二老坐得住,要是換了她,還指不準(zhǔn)屁股生瘡呢。
“反正我現(xiàn)在有的是時(shí)間,您挑個日子,我陪著您一道去求個籤。”她把手裡的茶吃完,對靈隱寺之行竟是有些期待。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兒個下午吧。”俟老婆子一錘定音。
她愣了,“娘,您不是剛從靈隱寺回來麼?這一天去兩趟,您不累麼?我瞅著可心疼您的身子……”剩下的話被俟老婆子凌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她沒有想到,俟老婆子竟是這般巴不得她趕緊著嫁出去的形容。
簡單吃過了晌午飯,李大娘在家補(bǔ)覺,俟老婆子便忙不迭的拉著她去到靈隱寺。
靈隱寺坐落在萬壽山上,香火鼎盛,自大胤國開國至今一直被奉爲(wèi)國寺,歷任主持俱是得道高僧,受百姓愛戴。
可是這一任的住持道妙,於佛法上卻並不如前幾位住持那般精益,好在有聖僧卡卡掛單靈隱寺,這才讓岌岌可危的香火又繁盛起來。
天南地北慕名而來的善男信女將萬壽山唯一的一條上山的小路擠得舉步維艱,她與俟老婆子步步亦趨的隨著人流涌動,入眼的全是人頭攢動,晃得人眼暈。
好不容易擠到了山頂,甫一進(jìn)入寺門,便有兩個小沙彌過來引路。
俟老婆子忙不迭道謝,她們便緊隨著小沙彌穿過人羣,進(jìn)了一處相對清幽的院落。一牆之隔,阻斷了外面的嘈雜喧囂。
她心道這靈隱寺不愧是國寺,果真氣勢不凡,單就她們這樣的小香客,便專門派了兩個小沙彌引路,有大家風(fēng)範(fàn)。
可是隨著她們越走越清幽,全然沒了半分香客爭相燒香拜佛的熱鬧氣氛,她才驚覺有所不對,忙搶先走了兩步攔在小沙彌前面,道:“兩位小師傅是想把我們帶往何處?”
其中一個小沙彌雙手合十,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方纔說道:“施主,您是否姓俟,閨名凰妃?”
聽得那小沙彌能夠準(zhǔn)確說出她的名姓,她心中更是迷惑,而依然站在小沙彌身後的俟老婆子卻已是開口,“對,對,對,她是叫這個名。”臉上溢滿了笑容。
她估摸著俟老婆子怕是以爲(wèi)自個兒與佛有緣,因此才格外開心。果不其然,在聽到小沙彌接下來的話後,俟老婆子笑的更歡了,本來就大的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後面了。
小沙彌說:“聖僧一早就算出姑娘今兒個會來靈隱寺求籤,他說姑娘與佛有緣,想親自受經(jīng)爲(wèi)姑娘解惑。姑娘還是快些跟隨我去吧,免得聖僧久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