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并不意外許幼蘭會答應(yīng)了他的條件,現(xiàn)在的許幼蘭,生活在許家,簡直就是如同地獄一般,她恨不能早日脫離這一切。
“記住,你我之間的交易,不得告訴任何人,包括淺夏。若是你敢向她透露一絲一毫,那么,你的末日也就到了。你該相信我,從來不會輕易地威脅人。”
聽著如此冰涼狠戾的話,許幼蘭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是呀,她怎么沒有想到呢,身為長平王府的世子,怎么可能會真的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這樣溫潤無害?
苦笑了一聲,“事到如今,我還有別的選擇嗎?世子,我只是希望能早日離開許家,至于親事,我沒有什么太過分的要求,只要他不是年老將死之人,不是流氓惡徒即可。”
“放心,我會給你一門極好的親事。而且,你的父母,也都會點頭答應(yīng)的。”
許幼蘭怔怔地看著穆流年,似乎是在想著他話里的真實性。
“青龍,將藥給她服下,然后送她回去。每個月都會有人給你送上解藥,另外,為了配合你,我會在短時間內(nèi)在你身邊安排好人手,方便你行事。至少,不能再讓人隨便欺負(fù)了你。”
“是,世子。”
數(shù)日后,傳許幼蘭外出上香時,正巧方亮陪著方夫人也去了,方大人患有喘鳴之癥,不想竟是意外發(fā)作,幸好被許幼蘭發(fā)現(xiàn)的早,一邊叫了人,同時又幫著方夫人一起給方大人用了藥,這才作罷。
于是,許府很快就有人送上了大批的謝禮,指明了,是送給許幼蘭的,與此同時,方夫人也專門給許幼蘭下了貼子,邀她過府一敘。
許家沉寂了三個月之久,總算是有了些人氣了,結(jié)果竟然是沖著許幼蘭來的!
許志堅是個心思轉(zhuǎn)的快的,立馬就想到了,許幼蘭這一次救了方大人,或許就能幫著許家轉(zhuǎn)運。至少,許幼蘭本人,一定是會受到了方家的恩惠的。
果然,許幼蘭幾次去方府陪著方夫人說話,甚得方夫人的歡心,所以派了人跟著一起上門,找到了趙氏。
“回許夫人,許小姐救了我家老爺一命,雖說只是幫襯著,可是當(dāng)時的情形實在是危急,我家夫人心中甚是感激。這幾次與許小姐一起說話,也是覺得許小姐為人聰慧,實在是個難得的好孩子。所以,我家夫人的意思是想要收了許小姐為義女,特來問過許老爺和許夫人的意思。”
趙氏一聽,心里頭這個高興呀!
恨不能立刻就點頭,當(dāng)然,身為大家夫人,還是端了端架子,笑道,“這位嬤嬤過贊了。幼蘭也不過就是碰巧遇上了,要說這孩子,也就是心善。不過,既然是方夫人看著還順眼,那待我問過了老爺和幼蘭的意思,再給方夫人回話,嬤嬤以為如何?”
那嬤嬤是個經(jīng)事兒多的老人兒了,從趙氏的臉上就能看出來,她心里頭高興得跟什么似的,這會兒竟然是還跟她裝,無非也就是顧著自家的臉面罷了。
“理當(dāng)如此。那奴婢就先告退了,明日,奴婢再來。另外,我家夫人看到許小姐身邊兒只一個貼身的婢女,有些不合身分,所以,又讓奴婢在府中挑了一名得力的姑姑過來,陪在小姐身邊,相信許夫人,是不會介意的吧?”
趙氏臉上的肉抽了抽,這分明是在說他們許家不拿許幼蘭當(dāng)回事兒,這么大的一個姑娘了,身邊兒連個懂事兒的嬤嬤也沒有。
“當(dāng)然不會,多謝許夫人了。之前這丫頭身邊也有著兩位嬤嬤伺候著,只是一個家中有急事,先回鄉(xiāng)下了,另一個,因為我那兒媳婦那邊兒忙不過來,所以暫且抽調(diào)了過去,倒是讓方夫人上心,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照顧好她了。”
嬤嬤微點了頭,客氣了兩句,便走了。
許志堅當(dāng)然不可能會放過如此好的一個機會!
在他看來,這就是能攀附上京城方氏的一個絕佳的機會,說什么也不能再錯過。次日一早,他就和趙氏穿戴整齊,就等著人家方家來人了。
可是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這可是急壞了兩人。
許年后來也帶了妻子過來,他表現(xiàn)得倒是還好,對這件事兒,原本也沒抱太大的指望,而他的妻子一開始也沒說什么,可是到了后頭,一直不見人,也難免就要開始說些風(fēng)涼話了。
趙氏狠狠地瞪了兒媳婦一眼,“年兒,帶你媳婦回去吧。這等上不得臺面的話,她也能說得出來,真是一點兒身分也不顧忌了。”
許年也覺得妻子說地有些過了,一把拉過了她,就往外走。
這前腳剛走,后腳方府就來人了。
趙氏和許志堅態(tài)度很是誠懇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對方倒是高興,直接就從懷里掏出來了一張貼子,然后再笑問道,“不知許小姐現(xiàn)在何處?”
趙氏立馬讓人將許幼蘭請了出來,那嬤嬤將貼子遞了過去,“這是夫人挑選的幾個日子,還請許小姐看看哪一日更妥當(dāng)?”
許幼蘭笑著點了頭,才打開那貼子,就覺得眼前一花,手中已是空空如也。
無奈地瞥了一眼正看著貼子的母親,許幼蘭的唇角仍然是掛著一抹得體的笑,只是那抹笑,怎么看,怎么都有了幾分的苦澀和無奈。
趙氏自然是挑選了一個最近的日子,回復(fù)給了方家人。
許幼蘭因為這件事情敲訂了,在許府里,總算不是再能讓人隨便欺負(fù)的了。
至少,看著方家讓人送過來的不少東西,趙氏等人,雖然只能看看,可是這心里頭,也是美滋滋的。
長平王府,倚心園。
淺夏坐在了涼亭中的一張?zhí)僖紊希铝髂暝谒韨?cè)的凳子上坐了,一手輕輕地?fù)u著她。幅度不大,只是讓她不這么悶罷了。
“這都是你安排的?”淺夏知道方家早已是徹底被穆流年收服,所以,對于方亮竟然是能如此巧合地發(fā)了病,自然是有些懷疑的。
穆流年點頭,“你不是一直在擔(dān)心她么?如今我給了她一個方夫人義女的身分,將來,至少這婚事上,不會再讓人小看了去。京城方氏,可是真正的名門貴族,而且方亮這一脈,還是方家的嫡系。”
“那有關(guān)她的婚事,你也安排好了?”
“嗯,這是人選,你且看看,若是不滿意,我們再換。”穆流年極其好脾氣地將一張名貼遞了過去,為了方便她了解,還在一旁解說著。
“趙子奇,是趙爽的侄兒,因為早年喪父,所以自小就是跟在了祖父身邊長大的。他是趙家二房的嫡子,因為喪父,自小得趙家老太爺?shù)慕虒?dǎo),是個人材。”
“趙子奇?可是這樣的家世,如何能看得上許幼蘭?若是單憑相貌人品,許幼蘭倒是絕對配得上他,可問題是她的家世和身分?”
“放心。趙子奇不會反對,他是我的人。將來娶了許幼蘭,自然也就會對她好,這也是我選擇他的一個重要原因。另外,趙爽對這個侄兒不錯,可是趙夫人卻未必了。”
淺夏的眉毛微挑,幾句話,就讓她聯(lián)想到了這名門世家里頭爭名奪利之事了。
“趙夫人是擔(dān)心這趙子奇太過出眾,將來再壓了她的兒子一頭吧?”
“不錯。如今趙爽的嫡長子趙子玉,他的婚事,可是皇上親自下的旨,娶的是梅家的二小姐梅千音,而且還是被封了一個縣主的頭銜。饒是如此,趙夫人在趙子奇的婚事上,也是一直都很下心思。”
這話說的隱晦,不過淺夏和三七幾人還是聽明白了。
無非就是這位趙夫人看著人家二房人丁單薄,想要欺負(fù)人家一介孤子,想著給他娶一房出身不算太高,卻也不能太差的。所以,一直以來,才沒有理會這趙子奇的婚事。
如今,有了這個許幼蘭,趙夫人自然就看到了最佳人選。雖說是許志堅的女兒,是被淮安許氏給逐出了族譜的,可問題是,人家不是還有一個方夫人這樣的義母嗎?
這說出去,也不算是她虧待了這個侄兒。
淺夏倒是被他說的有幾分心動了,“元初,許幼蘭嫁入趙家,之后的事,我不會再插手,我能幫她的,也僅止于此,至于以后,還得看她自己的。只是你剛剛說趙大人對這個侄兒向來不錯,你以為,他會答應(yīng)讓趙子奇娶許幼蘭這樣的女子為妻么?畢竟,她是曾被退過婚的。”
“會!你放心,趙夫人是什么樣的心性?趙爽再關(guān)心這個侄兒,也不可能將一切都查的清楚,再者,如今朝務(wù)繁忙,他也沒有這個心思放在這上頭。”
聽他這意思,事情已然是成了七八成了!
“你就這么有信心?萬一那位趙夫人再不辦事兒呢?”
“你忘了許志堅的妻子趙氏了?她也是出自扶陽趙家,對于趙夫人來說,也等于是將趙家的外甥女給娶進門,而且,還能緩和了兩家的關(guān)系,趙夫人自然是會考慮這一點,而且,她還會拿這一點,來說服趙爽的。”
淺夏不得不承認(rèn),穆流年將一切的可能都考慮進去了。
而且,她自己也是猜測著,趙夫人,定然是會選擇許幼蘭這樣,看起來沒有什么威脅性的姑娘進門的。將來,至少在兒媳這一輩上,她的兒媳,可是壓了二房一頭的。
淺夏有些感慨,明明趙子奇自幼喪父,母親也是沒多久就撒手離世了,這樣可憐的一個孩子,竟然是不能得了家人的厚待,反要是一門心思地壓制著。
他一介孤兒,還能如何?
若非是還有一個老太爺在,只怕趙夫人會將事情做的更絕!
如今,至少是讓趙子奇順?biāo)斓亻L成了,而且從這上頭來看,人品和才華皆是不俗,指不定,這將來的成就,就會高過了趙子玉。
如今府上的老太爺健在,許幼蘭嫁了過去,沒有婆母侍奉,倒是安生。只需要將老太爺和老夫人哄好了,也就算是盡了孝了。
不出穆流年的預(yù)料,趙夫人將這門婚事與趙爽說了之后,趙爽一開始是不同意的,可是后來耐不住夫人的巧舌如簧,最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是方亮的義女,若是將她娶進門,將來,或許能與方家再慢慢地搭上線。
趙爽遲疑之后,還是讓她去問過老太爺和老夫人,畢竟,趙子奇是他們一手帶大的,趙子奇的婚事,還是應(yīng)當(dāng)由他們說了算。
這一點,趙夫人自然也早早地便想好了。
利用趙氏本就是趙家人這一點,在老人那兒,倒是很容易地就得到了他們的默許。
只不過,老太爺和老夫人只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趙子奇和趙子玉,無論誰先成親,都是趙家的嫡子,這成親的待遇都得是一樣的。
無論是聘禮,還是成親的排場酒宴,一樣兒也不許差了。當(dāng)然,包括了新房的布置,都不得有絲毫的差池。
趙夫人的心口似乎是被一記重錘給狠狠地敲了一下!
怎么能一樣?
那趙子奇可是二房的,趙子玉是長房嫡孫,這怎么能一樣?
可問題是,趙子奇自小被老太爺帶在了身邊,自然是對他更疼愛一些,特別是老太太一提及了他過世的父母,又開始抹了淚兒。
孩子的父母不在了,怎么能委屈了孩子?
一句話,倒也是提醒了趙夫人,她可是趙家的當(dāng)家主母,這等大事上,萬萬是不能出錯的,否則,自己豈非是落下一個薄待了孤侄的名聲?
這才明白了老夫人是一心為了她的名聲著想,連忙點頭應(yīng)了,緊接著,就開始安排著說親等相應(yīng)事宜了。
趙夫人擔(dān)心事情有變,自然是將一切都準(zhǔn)備地緊張匆忙。
直到過了文定,下了聘,趙夫人才覺得心安了,這一輩子,就覺得趙子奇,是休想再壓過她的兒子趙子玉了。
只不過,趙夫人不知道的是,趙子奇的身后,不僅僅是只有趙家的老太爺和老夫人,還有長平王府的世子爺在其背后幫著出謀劃策呢。
就連淺夏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一層,直到兩家的親事訂之后,淺夏再三思索,才驚覺不對。
“元初,你是一早就算計好了的吧?趙家也參與了謀害長平王府之事,所以,你這是想要扶持趙子奇,奪了長房的權(quán)勢?”
穆流年有些小得意地嘿嘿笑了,“當(dāng)真是什么也瞞不過淺淺。扶陽趙氏根基深厚,這個趙子奇,可并非如趙夫人所看到的這般,如此不中用。”
“什么意思?”
“趙子奇是跟在了老太爺?shù)纳磉厓洪L大的。但凡是名門大家族,豈能沒有一些暗中的勢力?這趙子奇幾年前就掌管了這一支秘密的勢力,只不過,就連趙爽也是不知情的。”
“趙爽不是現(xiàn)任的趙家的家主么?他怎么可能會不知道?那些隱秘的勢力?”
“趙爽所掌握的,只是一些明面兒上的。比如說財力、人脈。而那部分暗中的勢力,一直以來都是由老太爺掌握著,趙家暗衛(wèi)的信物,他早就給了趙子奇。可憐趙爽自以為自己成了趙家的家主,卻是連暗衛(wèi)信物都不曾看到過。”
淺夏聽罷,也覺得有些意外,“那趙家的老太爺?shù)挂彩怯腥ぃy不成,他早就看出來了趙夫人對趙子奇的敵意?又或者,他是一早就看中了趙子奇于這方面的本事,所以才會?”
“都有可能。無論如何,現(xiàn)在趙子奇手上的籌碼,遠(yuǎn)遠(yuǎn)比趙夫人所知道的要多的多。再則,趙子奇可不同于趙子玉。趙子玉自詡出自名門,又是書香世家,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不屑于武的。而趙子奇不同,他自小跟在了老太爺?shù)纳磉叄倚⌒∧昙o(jì)便接觸到了暗衛(wèi)的所在,一直是在暗中跟著他們習(xí)武。再加上了幼時的家族巨變,趙子奇,可是遠(yuǎn)遠(yuǎn)比趙子玉要更為成熟。”
“所以,趙家下一代的家主,極有可能是趙子奇?而你為了報復(fù)趙家,或者說是要徹底地收服趙家,自然是沒有比趙家家主是你的人這一條,更為有利的了?”
穆流年有些不太自在地笑了笑,這話聽在了他的耳中,更像是在笑話他太過攻于心計了。
“元初,他們兩人的婚事既然是敲訂了,想來,用不了多久,這梅千音和許幼蘭就都會過門兒了。梅千音可不是一個善茬,但愿你的安排,不會讓你失望。”
穆流年的眉梢微動了動,嘴角輕輕一扯,有些尷尬地看著淺夏,那雙烏黑靈動的眼睛里,似乎是在閃動著什么。
很明顯,淺夏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事情,只不過,她似乎是沒打算將事情說穿了,看她的樣子,倒也不像是生氣了。
“淺淺,南境那邊的消息傳回來了,和談進展的很順利,已經(jīng)有兩個小國與我紫夜的使臣簽訂了協(xié)議。并且他們甘愿送自己的公主入紫夜和親。”
淺夏輕咳了一聲,又是和親,他不提這個,她還真就將紫夜與蒼溟和親的事情給忘了。
“對了,不是說二皇子要迎娶蒼溟的公主嗎?怎么也沒有動靜了?”
淺夏自有孕之后,極少出門,更是基本上不曾會客。而對于肖家人,穆流年則是直接全都拒之門外。
就連有一次和韻長公主過府來與長平王妃說話,也不曾進入倚心園。而淺夏壓根兒就不知道她來過。
“娶不成了。”
淺夏微怔,這皇室和親,怎么說娶不成就娶不成了?這豈能兒戲?
穆流年面帶尷尬道,“蒼溟的公主似乎是生了一種惡疾,到現(xiàn)在都未曾痊愈。所以,兩國的和親,暫時取消了。”
兩國不能和親,對于淺夏來說,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反正也是與她無關(guān)之事,所以她一直都是不上心的。要不然,也不會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才想起來問上一句。
“那沙澤國可同意和解了?”
“必須同意。桑丘烈的那么多大軍在那兒駐扎著,他們又不傻。不僅僅同意了,還提出來要將他們的公主嫁入紫夜與二皇子為妃。”
“沙澤國的公主,怕是只能為側(cè)妃吧?”
“皇后早已為二皇子物色好了正妃的人選。如今,禮部正忙著張羅著二皇子大婚的事兒呢。就是不知道,那位沙澤的公主,是不是也會一并嫁了過來。還好,蒼溟的公主是來不了了,不然的話,肖云放的府里,簡直就是成了公主府了。”
撲哧一聲,淺夏倒是輕笑了出來。
這話原也沒錯,畢竟現(xiàn)在皇室的適齡男子,似乎也就只有一個二皇子了。而璃親王府雖然也有一位世子爺未曾婚配,可是既然是聯(lián)姻,他們所看中的,自然是現(xiàn)在皇上的子嗣。
接下來的日子,似乎是一切都很平靜,沒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倒是淺夏和許青梅,每人都收到了做工極為精致的木簪。而給許青梅那里送過去的下人,自稱這是世子妃讓送來的。
淺夏看著那托盤上擺放的極為整齊的一排木簪,驚詫得幾乎就是要合不上嘴了。
“怎么會有這么多?這都是出自何人之手?”
三七笑著將托盤接了過來,然后置于妝臺之上,隨手拿起一支,就往小姐的頭上簪,“小姐,這就是那位年輕的小哥兒親自雕刻的。他在我們這兒得了銀子,沒多久就有了自己的鋪面。因為剛開張,生意倒是很一般,而且他店里的東西太過單一,客人不多。不過,世子爺按小姐的喜好,繪了圖樣兒,讓他按這圖上所繪,一一打造。并且下了嚴(yán)令,打造完一件,便立馬毀掉圖紙,不可再做出一件一模一樣的。”
妖月有些不能理解,“這是為何?如此漂亮的木簪,若是那人能多打造一些,豈非是生意火暴?”
“正是因為如此,世子爺才不會允許他多打造一支呢!世子爺送給咱們小姐的禮物,自然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焉能有人與小姐所佩戴得一模一樣?那豈非是辜負(fù)了世子的心意?”
淺夏輕嗤一聲,“行了,說的好像你們多明白似的。”
三七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說,不過,臉上倒是沒有什么太過害怕的表情。
穆流年回來后,看到淺夏的頭上已經(jīng)別上了一支,正是他吩咐人送來的木簪。
“可還喜歡?”
淺夏點點頭,“讓你費心了。”
“我們是夫妻,你何需如此見外?再說了,能哄自己的妻子開心,這也是身為夫君的一大樂事呢。”
“最近朝堂上似乎是太過安靜了,元初,我這心里頭,總感覺到了幾分的不安。”
淺夏的手輕輕地與穆流年十指交握,似乎是感覺到了她指尖兒微微的皽動,穆流年的眸中閃過一抹心疼,他的淺淺,許是因為秘術(shù)師的緣故,對于危險的感覺,總是格外的敏銳。
“放心,我今日與桑丘子睿見了一面。他倒是想著讓我?guī)阋黄鹑ィ撸氲拿溃∧闶俏业钠拮樱易匀皇遣豢赡軙屗儆袡C會覬覦你的美。不過,除卻了這一點,他這個人,倒還算是不錯。”
“難得聽到你對他這樣高的評價,你不是一向都看他不順眼的?”
穆流年勾了勾唇,沒有接她這話,反倒是慢慢地將她扶了起來,“今日的天色不錯,我陪你出去走走。”
“出去?”淺夏的眼中很明顯地就浮上了一層濃濃的喜悅。
穆流年看她這樣子實在是像一只許久未曾放風(fēng)的小貓,這樣子也太可愛了些。
“嗯,出去。我陪你去定國公府走走吧,如何?”
淺夏的手微微一抖,眼瞼微垂了些,“可是定國公府出了事?”
穆流年搖搖頭,“這倒不曾。只不過,我聽到了一個小道消息,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其真實性,所以,我想著先走一趟定國公府,與林少康仔細(xì)地商議一下。”
淺夏不語,挑眉看他,顯然是在等著他的下文。
穆流年輕嘆一聲,一手拍了一下額頭,“就不該在你面前提起這個的。這下好了,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了。”
兩人上了馬車之后,穆流年才將自己打探來的消息,慢慢地說與她聽了。
原來,皇上有意將林少康手中的兵權(quán)收回,可是似乎是在猶豫著到底是采取懷柔的政策,還是強硬的態(tài)度。也就是說,林少康手中的兵權(quán),皇上是一定要收回來的,只是,具體會采取什么樣的法子,那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強硬的態(tài)度,只怕定國公府是要吃些虧的,興許,還有可能會被降了爵,甚至是削了爵。
就如同當(dāng)初皇上陷害長平王府一般,那樣的話,林少康就會有些麻煩了。
若是皇上采用溫和一些的法子,林少康是不是會答應(yīng),這還是個未知數(shù)。所以,穆流年才想著走一趟定國公府。而淺夏是云氏的女兒,有著這樣的身分,那么,他們一起去定國公府,自然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林少康手中掌握的是城外的一半兒的守衛(wèi)兵力,皇上先是用自己的人替換了桑丘烈,現(xiàn)在又想要將林少康手中的兵力也收回去,看來,這是擔(dān)心二皇子會尋機逼宮了。
皇上果然是永遠(yuǎn)都是最先想到了自己手上的皇權(quán),為了能讓四皇子順利地登上大位,這城外的兩支兵力的頭頭兒,自然是要換成了他的人,或者是四皇子的人。
而林少康自從擔(dān)任了京中守衛(wèi)要職以來,一直都是兢兢業(yè)業(yè),從來不敢懈怠,皇上想要找個合適的理由來將林少康調(diào)離,要么就是逼其進入兵部或者是刑部,如此,即便是給他升了品級,也是無礙。因為再高的官職,在這個時候,也是不及手上的兵權(quán)重要。
當(dāng)然,皇上要如何調(diào)動,必須是要想明白了,否則,只怕是會引起了皇后和二皇子一派的戒備,萬一他們再提前有所行動,那可就真的糟了。
穆流年與林少康并沒有在書房議事,而是和淺夏她們一道就在花廳坐了,摒退了左右之后,才將此事說了。
林少康初一聞知此事,自然是頗感意外。
他自認(rèn)自己一直是未曾怠職,不知皇上這又是何故?難道,是因為自己手中的那半枚令牌的事情,皇上已經(jīng)知曉了?
皇上是想以此來暗示他,將東西交出來,否則,怕是林家上下,將有滅門之禍。
穆流年暗示了林少康幾句之后,林少康的態(tài)度卻是十分堅決。
他不相信皇上會是如此無情之人。
多年來林家為了皇上出生入死,當(dāng)年的老太爺更是一力支持皇上上位,林家為此還折損了不少人,其中,嫡系一脈,就有林少康的叔叔。
穆流年見他的態(tài)度堅決,也無意再勸,而淺夏則是有些擔(dān)憂,畢竟,林少康對皇上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猶豫再三,淺夏示意妖月和三七等人去外頭守了,就連一直不曾露面的云風(fēng),也是現(xiàn)身到了外頭守著,就怕再有什么人接近,泄露了秘密。
淺夏將之前云氏在盧府所受的那些罪的根源一一說罷,再將這次云氏生林正陽時,被皇上的人給動了手腳,所以,才會導(dǎo)致她以后再不能生育。
這樣的重磅消息,幾乎沒讓云氏給暈了過去。
林少康呆了好半天,才有些難以置信道,“這,這怎么可能?皇上他怎么會?”
淺夏早在之前就已經(jīng)讓人做好了準(zhǔn)備,特意將早先藏好的皇上的那道密旨拿了出來。
“你們自己看吧,這是當(dāng)年皇上給盧少華的那道密旨。后來機緣巧合之下,到了我的手上。只怕皇上也沒有想到,盧少華當(dāng)年竟然是如此膽大,沒有按旨意將它消毀。”
云氏幾乎是渾身哆嗦著將這道密旨看完了。而林少康的重點,則是停留在了那道明黃色的絹綢,以及那個玉璽之上。
到底是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之人,這是生怕有一丁點兒的差錯。
“父親,不得不說,在你當(dāng)初執(zhí)意要娶我母親的時候,就該想到,云家,并非是普通的人家。皇上對云家的防備和介意,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如今,或許皇上還不知道你手上竟然是還拿著半枚密令之事,否則,林家,早就大禍臨頭了。”
饒是飽經(jīng)戰(zhàn)事生死的林少康,此時,亦是面色微白,身形甚至是有些佝僂,呆坐于椅子之上,那頭發(fā)和胡須,似乎是都有幾分的頹廢了。
云氏則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好在穆流年會醫(yī),立馬就為其看過,只說無礙,受的打擊太大,一時無法接受,方會如此。
“父親,這密旨你也看過了,可是假的?”
林少康有些頹然地?fù)u搖頭,多年領(lǐng)旨奉詔,那璽印是不是假的,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穆流年不得不承認(rèn),當(dāng)初淺夏能將這樣?xùn)|西留下,還真是有了先見之明。
“我明知拿出這道旨意,母親會受不住,可仍然還是讓你們看了。父親,當(dāng)初盧少華無法守護住母親,所以決定按皇上的意思去辦,想要給母親下毒。只是可惜了,一切都還沒有來得及實施,我們就離開了盧家。而現(xiàn)在,你之所以膝下只得一子,那也是被皇上所害。至于信不信,就在于你了。”
只得一子!
這樣的字眼,再度刺激到了林少康。
他沒有想到,自己一直忠君報國,多少次沙場征戰(zhàn),九死一生,可是到頭來,換到的,卻是皇上對他如此的防備,竟然是連子嗣,都不曾放過。
穆流年看到林少康已經(jīng)是有幾分的動容了,再拋出了一個消息道,“你以為當(dāng)初你和林少鋒等人之間爭奪定國公這個位子時,皇上始終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不怕告訴你,當(dāng)初皇上明面兒上的態(tài)度是支持你,可是實際上,許多的暗招,都是皇上派人支持了林老夫人和林少鋒。不然,你以為當(dāng)初的那味毒藥,是如何到的和寧長公主的手上?她雖為公主,可是一介女子,何來的人脈,能拿到了北漠皇室的秘藥?”
這一點,就連淺夏也是不知情的。
此時一聽穆流年的說詞,立馬就愣了一下,“你說的可是真的?”
“淺淺,此事,我也是在年前才查證過的。之前,我們的人不是查到了和寧長公主的身上?后來便再也查不出其它的線索了。直到年前,舅舅傳書給我,說是云家人在給太醫(yī)院送藥材進去的時候,在太醫(yī)院的庫房里,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這種藥。只是些許的一些粉末。”
“此藥有毒,自然是不可能會讓太醫(yī)院的人來保管。后來,我的人再宮里四處查尋,最終,鎖定在了太醫(yī)院的幾名太醫(yī)的身上,而這幾人,先后有人辭官,有人暴斃。最后,又查到了宮里頭大總管的身上。”
大總管是皇上的貼身內(nèi)侍,查到了他的身上,那么,有些事,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林少康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長吁了一口氣,而后竟然是連連苦笑,痛心疾首道,“皇上,皇上!”
“事情已經(jīng)很明白了,具體如何做,就由父親自己拿主意吧。無論你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我都不會怪你。只是,能不能保住母親和林正陽,這不是我們能決定得了的。”
意思很明顯,你若是保不住妻兒,就別指望著別人。
長平王府不可能會插手此事,顯然,這是為了給林少康施加壓力了。
穆流年和淺夏沒有在定國公府停留地太久,用罷了午膳,便回長平王府了。
“元初,林少鋒那邊,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早做防范?”
“你擔(dān)心他是皇上的人?”
“不!我擔(dān)心他會趁機來威脅定國公府,林正陽的安危。林少鋒是知道林少康的手中有秘密的,而這么多年,皇上只是在暗中支持林少鋒奪權(quán),看中的,無非也就是林少鋒的不成器,相比于林少康,他更好掌控。所以,我相信皇上不會是林少鋒幕后的那個最終主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是皇上得知了這樣的事情,怕是早就對林家下手了,何至于等到了現(xiàn)在?放心,我讓青龍馬上安排人手,在暗中保護林正陽。”
淺夏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胸前,“抱歉,我的家人,給你帶來了一些麻煩。這一次的事情,盡量還是不要將長平王府牽涉其中。”
淺夏說完,將云風(fēng)喚出,“去告訴三公子,讓他火速安排人手保護我母親和正陽。記得,要暗中保護。不要露面,免得再讓他們母子不安。”
“是,小姐。”
穆流年眉心微擰,“淺淺,你何必與我還這般見外?”
淺夏搖頭,“不是我與你見外,而是事情便是如此。母親是云家的人,理當(dāng)由云家的人來守護。皇上有意對付定國公府,自然也會考慮到了云家。反正也是在皇上那兒被關(guān)注了,何苦還要再將長平王府拽進來?”
“你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元初,就是因為我是你的妻子,所以許多事,我們才不能義氣用事。理智一些,沉靜一些。我相信,用不了幾日,不僅皇上會有動作,就連桑丘子睿,也一定會有動作。到時候,定國公府,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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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明天解決掉渣皇帝,你們有意見不?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