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裴佑晟站在外邊,隔在簾子外,察覺到動靜,冷聲問。
那小將士依舊是驚恐的眼神看著我,牙齒都在打顫,卻還是揚聲顫著道:“將軍,查到了。”
她想要狠狠地瞪我一眼,到最後卻有泄氣的低頭,只攥緊了那藥包,一步步的出去。
我也同樣的跟著出去。
藥包被送到軍醫(yī)那邊,檢測完了,的確是那藥。
並且已經(jīng)用掉一半了。
這異常我早該發(fā)現(xiàn),可卻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轉(zhuǎn)折,這小將士也確實聰明,禍水東引,不留痕跡。
用的是我的藥包裡的東西,還回來的還是那藥包,半點不差。
這罪名也是穩(wěn)穩(wěn)地落在我身上,她卻能趁機擺明自己的身份,還順便戴罪立功。
一舉兩得。
“屬下的家鄉(xiāng)曾經(jīng)有這種花,碾磨成粉就是這種藥,聞到這香味的時候就有些懷疑,可卻沒想到會是真的。”
“夫人怎麼會如此糊塗。”
她還在痛心疾首的說話,只是說這話的時候終究底氣不足,眼角的餘光一直瞅著我這邊,側(cè)臉上的紅巴掌印還很清楚的留著。
父皇做事溫和,教我進退的當,教我退而後進,可我偏不,偏偏就學會了反其道而行,該甩出去的巴掌,該還回去的罪行,半點不落。
這分明是不吃虧的辦法,可走到現(xiàn)在卻是遍體鱗傷的,也許父皇當初說的沒錯。
我雙手攏在袖下,站在這邊,淡淡的跟他對視,脣角依舊是上揚的弧度,溫柔的對著他彎眉笑。
軍醫(yī)分析完,確定了這些東西之後,裴佑晟的臉色沉沉,周身的溫度似乎都是在實質(zhì)化的降低,如同西北邊疆刮來的冷風,像是刀子一樣刮的疼。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他沒管那小將士的話,而是走到我面前。
他走過來,高我一頭多,我得擡頭才能看清楚他。
大概是剛纔忍的極狠,這藥又是霸道,他的倦怠和失望都是顯而易見。
我沒回答,而是反問他,“那就看你信不信我了。”
他在等一個回答,而我也同樣。
心底依舊是有幾分泛起的很隱蔽的想法,隨著心跳在撲通撲通的蠢蠢欲動。
我習慣性的擡手,想要尋求點潛意識的安全感,可卻被攥住手腕,直接被他帶著,按在他的心口上。
他低沉沉的嗓音響起,胸腔處似乎也在顫,帶的我手心都跟著微微顫動幾分。
“我曾經(jīng)信過你。”
他心口有一條橫亙的疤痕,是大婚那晚上廝殺出來的。
我所有浮動的心思,都在這一瞬間冷了沉了,而後對著他莞爾一笑,“最好別信我,畢竟我們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血海深仇。”
“這藥是我?guī)淼模彩俏胰龅缴砩系摹!蔽艺f。
果不其然,他的眉心更緊皺了幾分。
所有的證據(jù)都擺在這邊,容不得我辯解,先是撒到身上的藥粉,再就是剩下的半包藥,還有離著我最近的裴佑晟和他的副將,都每一個能躲過。
除了裴佑晟的體能非常人之外,那幾個副將全都躺下了,若不是看的及時,只怕?lián)p失慘重。
那旁邊的小將士明顯的鬆了口氣,可在她準備鬆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側(cè)頭看著她,“謝謝你的藥,很管用。”
“什,什麼?”那小將士慌了,“不是屬下,屬下沒有,屬下不存這種反叛的心思。”
“將軍,冤枉!”
她長髮散落下,完全沒剛纔那種隱蔽的得意,取而代之的而是驚恐和害怕。
“你是南疆人。”我說。
只一句話,就徹底的讓她閉嘴了。
南疆人若是想要從事這一行,有專屬的地方可選擇,因爲有更適合的整合南疆武力的地方。
而不是瞞著,甚至隱藏性別,在這一隻普通的軍內(nèi)。
“不,不是。”她瞳孔看著有些渙散,還是不停地喃喃,“是嫁禍,肯定是夫人嫁禍,下毒想要嫁禍於我。”
“本宮何須嫁禍,本宮剛纔說的很清楚了,的確是親手下的毒。”我彎腰在她身邊,低聲說:“這不也是你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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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膽大包天的去調(diào)換,甚至動了這種心思鋌而走險,爲的不過就是想要把我拉下馬,徹底被裴佑晟厭惡丟棄了。
別說是她,只怕是這普天下里,十有八九都是如此。
“你身上也沾著這藥粉,不信讓軍醫(yī)看看,若不是,那本宮親自給你道歉。”
我直起身來,說。
父皇懷柔,可是到了我弟弟的時候,卻是截然相反的極端,他向來喜歡胡鬧肆意,想要殺了的人,想要滅掉的後路,哪怕沒有理由也要找出來。
他唯一教會我的就是,不要隨意相信人,但是也不要心軟。
“不,不可能。”那小將士不停地往後退,看我的像是遇見了鬼一樣。
她喃喃的聲音很低,只能看到嘴脣在動,但是卻聽不到聲音,我聽不到,不妨礙能猜測 的出來她說的意思。
她做出來掉包的行爲之後,肯定會清除乾淨身上的痕跡的,不可能會給自己身上留下那麼大的把柄。
但是巧得很,我當初拿到這個藥包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倒出來一點保存起來,想要等著給老御醫(yī)看看這是什麼。
齊言來自異國,他的話不能盡信。
可沒想到這東西沒等給老御醫(yī)看,就在剛纔先用到小將士的身上來了,有些惋惜,也不惋惜。
果不其然,軍醫(yī)查出來的結(jié)果是這樣,小將士被拽走的時候,還在瘋狂的反抗,完全是困獸的樣子。
“你剛纔跟她說了什麼?”裴佑晟的臉色比剛纔好的多,大概是體內(nèi)的毒性緩解抑制了。
我安靜的站在這邊,手依舊是最規(guī)範的姿勢,交叉相握攏在袖下,“沒什麼,只是說了些感謝的話而已。”
“你會恨我?”我看向他。
他的視線看向另外一邊,帳篷都點亮了燈火,在這深濃的黑夜中,照射的放佛已經(jīng)是迎來了白晝。
映照的山頭都是格外的明亮。
“若是發(fā)現(xiàn)晚點,或者受害範圍大點,哪怕是山賊入侵,或者是村民反抗,都抵不住,瘟疫必然會傳播。”
他嗓音平淡,敘述的分明是個可能性,但是說的我卻遍體生寒。
山腰下突然火光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