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徐徐從耳畔吹過,伴著如鼓一般的心跳聲,和著風(fēng),咕咚咕咚……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風(fēng)太大了,心跳的聲音漸漸變小,變?nèi)酰且恢谎稚希r血一滴滴的往下落,流淌而過,露出的表面,白皙冰涼。
沐景焱臉上的笑容一點(diǎn)點(diǎn)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懼震驚,那一絲絲疼痛逐漸放大,而又漸漸消退,那只血手也在他眼前一點(diǎn)點(diǎn)模糊。他忽的抬起頭,一點(diǎn)點(diǎn)的,努力想要看清楚后方那突然襲擊自己的人的模樣。因為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那個人會在背后暗算了自己。
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卻始終無法回過頭,他太累了,他能感覺到生命的流逝,第一次他生出了恐慌,是對即將逝去的生命的惶恐。
“為什么,為什么……”那聲音如蚊蚋,可是卻難掩說話人心中的不甘。明明他們已經(jīng)說好了,將來得了天下一人一半,如今天下幾方勢力并存,明明他需要他的合作,他不知道殺了他,就代表著東梁國要?dú)w入浩天城了嗎?
突然,那只血手動了,直接從沐景焱手中抽了出來。
“額……”沐景焱悶哼一聲,所有的不甘這一刻瞬間化為烏有,他不想死,不想死,剩下的只有對死亡的恐懼,可是他已經(jīng)掙脫不掉死亡的陰影了。他雙眼瞪得老大,一雙漆黑的眸中一點(diǎn)點(diǎn)泛白,意識一點(diǎn)點(diǎn)的消散,他身體本能的朝著后方倒去。
就在這時,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肩膀,堪堪穩(wěn)住他的身形,一個冷寂的聲音忽然在他耳畔響起,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因為這個世上,侮辱她的人,沒有一個能活到最后的!很不幸,你也是其中一個人。”
沐景焱雙眼猛地瞪大,一口鮮血噴出,直接咽了氣。最后他想要問他,既是如此,先前為何要幫他,四年之前,為何要幫他奪得皇位,可是他卻再也沒有機(jī)會了。沒有人能想到東梁最后一位帝王竟然會是被人挖了心而死,全然沒有一個帝王該有的尊榮。
“嘭”的一聲,沐景焱的尸體被隨手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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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然的聲音,瞬間將容淺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眉頭皺了皺,這是窩里斗了嗎?她臉上依舊冰冷,可是那燦亮的眸卻緊緊盯著沐景焱身后那團(tuán)黑影。天太黑,加上先前沐景焱擋著,她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樣子,如今少了沐景焱這個障礙,她仿佛能看到一個身影正從黑暗中走出來一般。
“你是什么人?”容淺皺了皺眉,臉上滿是沉郁之色。四年之前,她曾經(jīng)敗于這個人的手上嗎?她卻是一點(diǎn)兒印象都沒有,只是不知為何,心頭有些莫名的慌亂。越是看著那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她心里的慌亂越多了幾分,那腳步聲在耳畔清晰如洪鐘。
突然那腳步聲戛然而止,一個清冷的男聲傳來,“承川!”
承川?!容淺燦亮的眸微微一緊,眸中閃過一絲什么,許是因為那人身著衣服太暗的緣故,她還是看不清他的模樣,只是卻依稀能看到一道目光緊緊落在自己身上,她所有的動作全部都落在他眼底,根本無所遁形。
“我們認(rèn)識?”容淺掩藏住眼底異樣,沉聲說道。
這話一出,周遭陷入了短暫的沉寂,空氣的溫度似乎也降了不少,對面的人像是突然沒了聲息一般。
容淺微微蹙眉,目光緊盯著那道黑影,她眼底忽的一寒,手中冰魄劍忽的拔了出來,身體如電一般,朝著那道黑影攻去。
黑夜之中,強(qiáng)勁的內(nèi)力風(fēng)暴席卷而出,夾雜著勢如破竹的狂傲氣勢。
“鏗……”的幾聲,兵器相撞的聲音傳來,兩道身影交錯而過,動作極快,稍稍偏離,再次纏斗在一處,一兵一寒兩道劍芒橫掃過四周,帶起落葉紛飛。
空氣中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凝重,“炎華劍!”容淺忽的向后退了兩步,并未再攻擊,一雙眼死死盯著那背對著自己站立的男子。兵器榜上的炎華劍,可不是常人所能擁有的,這樣說來,四年之前,她極有可能是敗在這個人的手上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承川,這個名字似乎并不怎么有名。”容淺再次問道,目光一分不差的落在對面那黑色的身影上。
那背對的身影依舊沉默,像是沒有聽到容淺的問話一般。
容淺平日里的神情雖然平靜冷淡,但是不代表著她是個有耐心的人,相反她極是沒有耐心,在她的認(rèn)知里,只要是存在過的事物,就不怕查不到。所以這叫承川的人一直不說話,她也漸漸失了耐心。手中冰魄劍一橫,冷冷說道:“既然你不愿意說,那我也不想知道了,死人,才不會有威脅。”話落,她腳尖一個點(diǎn)地,準(zhǔn)備朝著那黑色的身影攻擊而去。
突然,她雙眼一瞪,握著冰魄劍的手一抖,長劍‘哐當(dāng)’一聲落在地上,一只手緊緊的捂著心口處,整個人根本無法保持平衡,單膝跪在了地上,“啊……”她仰起頭狂吼一聲,聲音中滿是凄厲痛苦之色,那一雙燦亮的眸中一道血光閃過。
容淺白皙的手上青筋暴起,她死死的抓著心口處,里面像是有萬千蟲蟻在咬一般,讓人恨不得直接將這心挖出來才算安寧。身體之中那一寒一熱兩股內(nèi)力相互抵抗著,可是那股炎陽之力這次卻是直接壓過了體內(nèi)的冰寒之力,這是第一次,局勢一面倒。腦海之中似是有什么東西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抽離,她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底的血色一點(diǎn)點(diǎn)將那剩下的清明給吞噬掉。
明明不是十五,明明噬心蠱已經(jīng)暫時被壓制住了,為什么,為什么還會發(fā)作,為什么?容淺抬起頭看著那道黑影,是他做了什么嗎?心口處的疼痛一點(diǎn)點(diǎn)加劇著,似乎沒有止境一般。
“你究竟是什么人?!”容淺咬著牙說出這句話,哪怕是意識正在被侵蝕,她眼底的殺意絲毫不減,亦或者說,因著噬心蠱的作用,她心底的殺意更甚,可是與此同時,心口處的疼痛更加侵襲,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撕裂了一般。
那黑色的身影腳步忽的一動,他身體一動,慢慢朝著那雪色身影的方向而來,他的動作緩慢,可是每一個動作卻都能牽動人的心神。
“唔……”容淺體內(nèi)兩股內(nèi)力相撞之下,她已然是受了重傷,一口鮮血吐出,隨之而來是噬心蠱撕咬的疼痛。她睜著血紅的眸,強(qiáng)撐著最后一絲意識,看著那轉(zhuǎn)過身來的人。
“恨我嗎?你怎么能恨我,越是恨我,你就會越痛。”那冷寂的聲音忽的傳來,黑色的身影已然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
容淺努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可是最后一絲意識像是浪潮席卷了一般,淹沒消失。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伏在了地上,再沒了聲息。
“這樣的感同身受,四年之前你該清楚才是。不對,你忘了……”空氣中一個嘆息悠遠(yuǎn)的聲音傳來,那一道黑影忽然朝著地上雪色的身影走來,看著地上的身影,看著那雪衣上殷紅的血跡,眼底意味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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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樓上,軒轅天越收回手中的青冥劍,看著倒在地上皇鷹三人的尸體,又看了一眼旁邊靠在柱子上維持著身體不倒都的沐景祈,皇鷹三人武功高強(qiáng),依照他們二人之力,將其斬殺,受傷在所難免,“這邊先交給你了,我的人暫時聽你的安排。”話落,他直接往前,腳步中透著幾分焦急。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突然很不安寧,就好像,她出了什么事情一般。早知道就不該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可是先前也是怕她與皇鷹三人交手受傷!
沐景祈看著那匆忙離開的身影,臉色陡變,他分明先前受了傷,竟然還強(qiáng)撐著與皇鷹作對,此番他是他的搭檔,自然知道他狀況不好,此刻他身上的傷勢較之他只重不輕,畢竟方才,他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可是饒是如此,他還要前去找那人嗎?究竟是為什么?!
“你就不怕我趁機(jī)奪了東梁嗎?”沐景祈忽的沖著那淡紫色的背影說道,眼底閃過一絲凝重。沐景焱定然是設(shè)下了什么圈套給君無言,此番軒轅天越身受重傷,過去也未必能改變什么,這注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面,理論上,他是可以趁機(jī)撿便宜的。
那淡紫色的身影沒有絲毫的停留,消失在了夜色中,空氣中一個淡漠的聲音傳來,“我相信她的安排。當(dāng)然,若真是如此,大不了再奪回來。”
沐景祈臉色微微一變,看著那蒼茫的夜色,忽的一笑,軒轅天越啊,你也有今天。君無言,真是好本事。竟然能讓軒轅天越失了天下也不愿失去你!突然,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那么討厭那個人了,至少,他的確是技不如人。不過,他們之間的一戰(zhàn)是在所難免的。所以,就要看她能不能在沐景焱手中安然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