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鬼棺七星
夢中浮現(xiàn)師父身影,別了不過一日,卻經(jīng)不起來襲的想念。
她想向師父道歉,可是那道身影在一團迷霧之中淡淡消散,她伸手追及,卻只剩一場虛無。
醒來時,竟無比悵然。
梳洗方罷,卻傳來一陣急促叩門聲,清角應(yīng)后,是面色匆匆的陽朔。
“洛姑娘,我已備好馬匹,我們快從后門走。”
清角疑惑,不知何事需如此急迫,“楚公子?”
“城中有‘鬼棺’中人,若吾猜想無錯,乃是為搜查我們而來?!标査氛f道,伏虎失手之后,增援想必已經(jīng)到達。
清角提起“肅骨”,并未理會,“既然如此,不妨將昨日恩怨一筆勾銷?!?
她,不想再逃。她,雖有傷,但她確信,伏虎的傷比她慘重,那一道如柱的“月華”刺入伏虎的左肩,賞賜的痛苦又怎能抹掉?
“不可,洛姑娘,對方人多勢眾,憑你我二人恐難相抗。尚如今武林大會便是針對鬼棺而開,鬼棺若無斤兩,正派又何須興師動眾?”陽朔勸言,真心無疑。
心雖不愿,卻未執(zhí)意,腦中又閃過師父告誡,江湖之中臥虎藏龍,若無把握絕不可逞強。清角隨著陽朔從后門離去,陽朔精神較之昨日,已明顯好轉(zhuǎn)。清角馬術(shù)雖不熟,然跟上陽朔,亦能勉強。一路之上,陽朔心事重重,清角有話欲問,還是忍住。
奔了百里,馬兒疲倦,恰有涼亭一座臨于湖面,二人方停下歇息。午時正中,陽朔拿出干糧與清角分食,清角方與陽朔聊起二三。
“楚公子可知這江湖中有何幫會,是以一顆猙獰的鬼首作為標示,針縫線布在左袖之上?”如果陽朔常走江湖,那么或可從之口中,尋獲些許信息。
陽朔眉微皺,“有何幫會在下并不知曉,然在下卻與‘鬼棺’之主‘七星’見過一面,而‘七星’的左袖,便有一顆猙獰的鬼首?!?
清角聽聞,霎時站起,“那他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陽朔面見清角反常之舉,眉皺更深,“‘七星’現(xiàn)在身在何處,在下并不知,身為‘鬼棺’首領(lǐng),他的行蹤,只怕無人可琢磨?!?
“那‘鬼棺’的巢穴在何處?”清角迫切問道,陽朔這一條線索,無論如何,她亦要追根究底。
而陽朔,卻輕輕搖頭,“于今并不可知,但在武林大會之時,搜羅各門各派的情報,或許可以拼湊得知。洛姑娘為何要尋‘七星’?”
“有些私人恩怨,必須了結(jié)。”齒間生恨,回神之間,清角又匆忙收斂,“楚公子對于‘七星’可有了解?”
“了解談不上,說來慚愧,上次見面,我與華山五劍客對上七星與伏虎,以六敵二猶嘗敗績,若非家父后至,當日必然兇多吉少?!标査窡o奈說道,那一戰(zhàn),他被七星完全牽制,從而又牽制了華山五劍客,若否,華山的尊嚴又豈容“鬼棺”踐踏?
“那‘七星’的武功想必是極高強的。”清角試探問道,心中卻暗嘆,這般角色,若與八年之前的“血災(zāi)”相比,不過皆是塵芥,師父若未隱居,這般螻蟻又如何有興風作浪的機會?
“實不相瞞,姑娘只身與‘七星’對上,若想取勝……”陽朔欲言又止,而其中意味,清角已然明白。清角不怪陽朔直言,若怪只怪,她連七星座下的伏虎皆不敵,又談何手刃七星?
陽朔面見清角隱有愁容,知道言語太不中聽,不禁歉言道,“洛姑娘,對不起。一人之力或許難以匹及,但是武林大會正派聚集,七星與他的‘鬼棺’,勢必一同滅亡?!?
清角卻并未在意,她必須要手刃仇人,以慰婆婆與倌送的在天之靈。而她的水月,徘徊在七層之間,若能抵達師父的境界,馳騁在這片血色的江湖之中,并非難事。
浮想之間,卻有馬蹄聲傳來,陽朔發(fā)覺之時,小亭已被二十人圍住。
領(lǐng)頭人嘴角含笑,“伏虎所言,被一個小姑娘傷了,今日得見,還真是位美若天仙的小姑娘啊?!?
陽朔暗責自我大意,本以為后門脫逃便妥當,卻不想追兵來得竟如此之快。然則陽朔劍未動,卻有一道殺氣彌漫得太突然。斗轉(zhuǎn)之間,七人歸西——水月與游龍之間,又有怎樣的靈犀?孤狼嗅到復仇的味道,這群座下的同謀,一并要陪葬。
如果敗于伏虎手中,使她被小覷,那么這一式無情的“破水”,就將一切洗禮。
“肅骨”,肅殺天下。
而陽朔,亦被身旁的女子震悚,在與伏虎交手之后,他以為清角武功與自己不過伯仲之間。直到那一式破水,瞬間破碎了一眾人的性命,他才知曉,原來自我所窺,不過水月一角。若非伏虎手中軟劍出人意料,昨日的伏虎,必已被江湖除名。
快馬追上清角的陽朔知曉,自我必須重新審視身邊的女子。而不言不語的清角,卻已在不知覺間,繼承了“血災(zāi)”的無情——清風快影,拈花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