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災難如潮
寒歡已過幾日,谷中一切又恢復如常,平淡如水的作息,卻充實安寧。然而所有的平靜,只需一個小小的波折便必將不復存在,李清風帶著鬼谷百年難得一用的侍衛向鬼谷必經山門匆匆趕去之時,天淵的不安便終得到證實。
被一群人圍住的風神波瀾不驚,玩味掃視周圍群人,淡淡一抹笑悄然漾開,他并不急于出手,因為他一出手,不過盞茶功夫,阻擋之人,必將全滅。
隱隱之中,李清風亦被風神氣勢震撼,雖然對方不曾動過,但是唯有強者才會帶來的覆壓卻令他神未變心已慌。
“不知閣下為何人,鬼谷素來不歡迎外來之人,若是閣下只是誤入此地,還請速速離去。”李清風的說辭縱連他自己亦不能信服。誤入此地?鬼谷外圍機關陣法無數,若不是有意為之,又怎可抵達!
風神聽罷不禁一笑,他笑眼前之人天真幼稚,淡淡說道,“我若是不離去呢?”
此言一出,鬼谷侍衛手中兵刃皆握緊,只待李清風一聲令,必將眼前之人剁為肉泥。
可是李清風遲疑了,眼前之人所帶來的覆壓,流露出的強絕氣息,以及有恃無恐的神采,無一不在證明其有備而來。然李清風沒有退路,他若退了,便等于將整個鬼谷拱手送于對方。
“若是閣下執迷不悟,那唯有得罪了。”輕聲言罷,而后眼神陡然轉鋒,手中之劍寒光一閃,一聲“布陣”,便首當其沖與風神戰上。
風神兩指擒住李清風刺來的怒劍,一腳掃上,直將李清風震退兩丈。一滴冷汗順頰流下,李清風知道,這次鬼谷,必然大禍臨頭。
風神追擊,意欲一舉滅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卻見李清風早已退到五丈之外,迎之而來的是鬼谷侍衛布下的“銅墻鐵壁”陣法。
李清風暫且讓過風神,以退為進,迅速融入陣法之中,左右開弓,銅墻鐵壁以他為后盾,“天誅”以他為中心,一來一去兩陣齊出,攻守兼備,勢必以此滅殺風神。
風神腳掃蕩八方,但是碰上銅墻鐵壁,竟連風也熄滅。手持厚盾的鬼谷侍衛前赴后繼,將其兜圍在一側,風神腳威猛,卻撕不開裂口。
鬼谷侍衛已略占優,天罡北斗蓄勢待發,然則轉瞬之間,竟失了風神蹤影。
“逆殺”風神,來回之間,已看出李清風在兩陣之中的作用,若是敗了李清風,銅墻鐵壁以及天誅,必將破綻大開。
所有陣法,皆有陣眼。
風神輕功天下無雙,騰空而起,俯身而下,直奔李清風。眨眼之間,已位及身前,李清風卻不心急,迅速抽劍而上,劍影飄逸飛舞,宛若二月新絮,斗轉如棉。纏上風神兩招,便又霎時劍氣游蕩,厲似三月春風。
風神嘴角微微一動,李清風劍法雖妙,但于他看來不過爾爾。幽冥刃出,殺機立現,招式之快迷亂李清風雙眼。僅一照面,便有絲絲血跡從白衣之上滲出,又是一條踏上胸口,李清風被震出十丈,幾閉氣昏厥。
李清風已倒,兩陣皆漏,風神掃蕩勢必死傷一片。卻不料鬼谷侍衛幾經挪位,兩陣竟然合二為一再成新陣。
兩進兩出如雙頭蛇毒辣,風神之勢被生生壓退,然則退亦無法,瞬時騰空而起的四人似鷹擊長空,風神見狀,一躍而起,鉤月游刃,從鷹口脫離,又借落下之勢,意欲拆散陣法,然足未點地,便被擋下,若非鉤月靈活,勢必被“矯兔搏鷹”擊傷。
“哼,有意思,看來鬼谷之陣名不虛傳。”風神贊道,這一番對陣,雖吃暗虧,卻并不見絲毫慌態,反而隱隱有些快意油然。
鬼谷侍衛未留風神空當,齊擁而上,看似雜亂卻有條不紊。然則未及敵人身前,突覺狂風大作,而后一道刀光轉瞬即逝——驚詫、惶恐,卻僅是瞬間。因為瞬時之間,還未能感覺到疼痛,他們便已紛紛倒地,裂開的傷口,涌貫的鮮血,暗淡了妖嬈的紅日,十六條命,盡數亡于風神刃下。
此乃,風魔舞!
李清風難以置信望著信步走近的風神,冷汗之下,萬念俱灰,鬼谷末日,鬼谷末日!
風神拭干鉤月上血跡,泛著幽冥血光的利刃便又被其收回袖中。
殺神逼近,李清風已做好赴死準備,學藝不精,保護不了鬼谷,更保護不了心愛的女子。原來有些愛情,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李清風坐以待斃,心中無畏。卻聽身后有人叫道,“李清風快逃!”而后便見一條銀鞭破風襲來,直奔風神而去。
是凌雪瑤來了!
心愛的女子站在眼前,但是李清風的心卻更加慌亂。
“雪瑤快走,你不是他的對手!”幾是聲嘶力竭地叫喊,身體里仿若一瞬間又充盈了力量,他怎么也不能看到自己深愛的女子被敵人殺掉!就算是被風神的刀刃旋為肉末,他亦要拖住風神,讓她逃脫。
“笨蛋快去谷中請天淵大哥,我的命可就掌握在你手中!”雪瑤言道,方一分神,便險象環生,風神腳迅疾無比,一出便是三十六。雪瑤幸有抖鞭一式“回風拂塵”,銀鞭飛舞,方險險避過。
李清風聽罷,牙關一咬,深知身負重任,便也不再多言,帶著累累傷痕,急向谷內奔去。
風神見狀,并不阻攔,他若是想殺李清風,李清風早已成為一具殘尸。他留得活口便是欲讓其告知天淵,恰是雪瑤來此,掩護李清風逃脫,更符他心意。他要報仇,并不是嘴上說說便罷,而此,正是鳳凰留予他與天淵二人的戰場。
雪瑤拼盡全力,于她而言,一分一秒皆是生機,銀鞭生花,卻奈不了風神分毫,令人嘆服的身法讓雪瑤終于明白所謂鞭長莫及的意會。風神雖盡占優,卻并不傷她,閑庭信步般故意拖沓。
二人糾纏,終見有人前來,并不輸風神的輕功,破浪般飄逸,風神見狀,會心一笑,便是四十九腳迎上。
來者是天淵,劍執于手卻不發,閃身避過風神腳,將雪瑤護在內側,眼見滿地鬼谷侍衛尸身,天淵心中愧疚難耐,他終究,還是連累了鬼谷。
“雪瑤,可曾傷到?”天淵怒視風神,且向身后人兒問道。
“我沒事,李清風還好?”李清風傷勢雪瑤看在眼中,這一去一回,十里路程,卻僅是盞茶功夫,可見李清風必是奔命般求援。
“他雖傷卻沒殃及性命,不必擔心,雪瑤你先行退下。”天淵說道,周身氣息如虹,只求速戰速決。
天淵明了,入鬼谷者,絕非風神一人,故其臨走之時,已另叫李清風速速告知天海他人謹防突變,而此,想必便是敵人調虎離山。
“血災,當日之仇,今日必報。”風神雖言,卻并不急于出手,天淵所想,與鳳凰之計如出一轍。
“閑言不必,若有本事,在下這條命任由你取。”天淵言罷,“月光”閃爍,一番照面,便不知過了多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