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天齊帝都。
今夜是花燈節,比平日里更為熱鬧。一步一人,手里都提著花燈。一群孩子嬉笑著跑過人群,那樣不巧,撞到了人。
一男一女,都穿紅衣。女的面色有些冷,男的面上帶了笑。
“早說了,這里人多,我們不如去別處逛。”
女的撇撇嘴,“人多方便逃命。”
“放心,我已打聽到,如今天下是天齊一家獨大,不會再抓你的。”男的安慰道。
“我就說嘛,你這次怎么如此招搖。”
紅衣男提起一盞花燈,打量了一番。
“這花燈真能幫人覓得良人?”
“騙人的。”女子撇開頭。不經意間,目光一滯。
前方橫著一條小河,河的兩岸各有一條街,此時熙熙攘攘的擠著各色人等。
“看什么呢?”紅衣男說罷,順著女子目光望去。
河的那邊,人群擁擠,但有一行人格外引人注目。一個穿銀白錦衣的俊美男子,身側牽著一位嬌俏的鵝黃衣裙女子,他們的旁邊又站有一對青衣璧人,最外邊站了一位藍衣溫潤男子。
“是他們!”紅衣男子瞳孔一縮。
“清決,我們得走了。”江昀離一把拉過季清決,三兩下沒入人群中。
季清決任由江昀離拉著跑,心已經麻痹了一般。她沒想過還會再見,可她若不想見,為何又要回來?
他身側的是誰?他的新妻嗎?
也好吧,比他一個人孤獨終老的好。她從前絕不會這么想,可經過了這十年,她變了。她曾經多么希望他過得難過一點,如今只盼著他好一點,比她好一點,甚至多得多。
“安全了。”江昀離松了一口氣,轉身向別處走去。
回來時,手里拿了兩串糖葫蘆。
“給你。”他面上喜洋洋的。
季清決望了一眼,并未接著。“我不愛吃這個。”
江昀離拿起一只,自己嘗了起來。
“挺好吃的。”他吃的滿嘴紅潤,“我聽聞很多女孩子喜歡吃這個,以為你也喜歡吃呢!”
季清決看見他的嘴,那般孩子氣,不由地笑了。“江昀離,你變了呢!”
江昀離一愣,微微一笑,“或許跟你待久了。”
“以前你總是把穩重的一面展示給別人,讓人覺得有幾分拘謹。如今我才知道,你也有孩子氣的一面。”
江昀離勾唇一笑,“那你是喜歡從前的樣子呢,還是喜歡現在的樣子?”
“當然是現在啊!”季清決一回想起從前的江昀離,恨得牙癢癢。
江昀離拿起一只糖葫蘆,遞到季清決面前。“嘗嘗,沒你想的那么差。”
季清決低頭一咬,冰糖裂開,酸甜混合的味道。
“阿清——”
季清決不顧滿嘴糖渣,驚訝抬頭。
“天鴿…”
魚天鴿一路小跑過來,微喘了幾口氣,大喜道:“真的是你,我以為我看錯了。”
其余幾人接連趕到,南宮見季清決點頭示意,柳西知也是溫潤一笑,站在最后面的,是君天盡和鵝黃衣裙女子,如同不認識一般,遠遠的望著,并未上前。
季清決顯得有些尷尬,“這些年你們好嗎?”
魚天鴿點頭,“我們都很好,就是……”她回頭望了一眼君天盡,面色有些擔憂,“自你走后沒多久,哥哥就失憶了。”
季清決心頭一凝,望了一眼君天盡。那是陌生人的目光,他真的把她給忘了。
她點頭笑著示意,如同陌生人打招呼那樣。君天盡不言也不理會,許久后,輕點了頭,不再看她。
“你們兩個這些年去了哪里?”魚天鴿拉過季清決,神色透著擔憂。
南宮連忙扶著天鴿,“都是當娘的人了,還這么毛毛躁躁的。”
季清決一愣,驚喜萬分,“天鴿,你們成親了,還有了孩子?”
天鴿羞赧地點了點頭,輕聲道:“這是第三個了。前面是兩個男孩,相公說這胎一定是個女兒。”
季清決握緊了天鴿的手,“真好,都有孩子了。”
天鴿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在季清決和江昀離之間徘徊。
“你呢?你們如何了?”
季清決訕笑,“我們只顧著逃命,哪里想的其他的事。”
“阿清,跟我們回去吧,我們好多年沒見了,我很想你。”
回去?她是以什么身份回去?
季清決輕嘆一口氣,“天鴿,有你惦記著,我真的很開心,但我的身份不允許,就此別過吧!”
魚天鴿眉頭輕擰,“那你記得來看我,孩子都快長大了,我常與他們說起你,他們也嚷著想見一見你呢!”
季清決抿唇一笑,“我知道。”
“昀離,我們走吧!”
江昀離輕點頭,二人一同離去。
魚天鴿望了望南宮,南宮安撫道:“沒事,她還會回來的,我們回去吧!”
南宮扶著魚天鴿返回,柳西知緊跟其后,一言不發,目光里滿是坦然。
幾人沿著原來的路返回,依舊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人群盡頭,柳花燈下,君天盡緩緩回首,不經意似的一望,又前行,路前方熱鬧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