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風冷眼看著逐漸逼近的身影,臉色由紅潤轉(zhuǎn)為蒼白,又由蒼白轉(zhuǎn)為平靜,只見他勾起唇角,上下一掃盈雪嬌容,欠身行了個禮,輕聲道:“參見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怎么還有閑情逸致逛御花園,而不是找個僻靜之處,悄悄躲起來?”
“你什么意思?”盈雪單指挑起蔚風下巴,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的眼睛。
蔚風眼底含笑:“沒什么意思,只是覺得公主膽量過人,行刺過后還能大搖大擺出現(xiàn)在御花園之中,委實令人佩服,佩服。”
“啪!”一記耳光狠狠的扇在蔚風面頰之上。
“就算鸞音知道是我行刺她又如何?別瞧她是一國之君,憑她如今的實力,又能奈我何?倒是你,呵,方才那枚鋼珠是你射出的。別人離得遠看不清,我可是看了個真切,真是想不到,你這小小男子竟會有如此高的武功!你猜若被那昏君知道,她會將你怎樣?”
蔚風的臉被打偏過去,幾縷發(fā)絲飄落在臉龐,投下一抹虛無暗影,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只是那聲音尚冷了幾分:“蔚風自幼學武,從前在邀月閣中,鬧事兒的多,總要有幾個能出頭的。”
“你以為我會信?還是你以為,狡猾如她,她會信你?”盈雪笑看蔚風,志得意滿,“說,你是什么來頭?”
蔚風閃過她的手指,扭過頭去干笑了幾聲,隨即將身形一轉(zhuǎn),靠在盈雪身畔,眼底流露出不明意味:“你到底想要怎樣?”
竹葉清香襲面而來,盈雪終究緩和了面色,只以纖細手指一挑,勾住蔚風衣帶,“你不說也可以,你的事本與我無關,若想我不揭發(fā)你,我想你知道,我要什么。”
蔚風沉默良久,輕輕喟嘆了一聲,隨即吻上盈雪面頰,“其實仔細想來,無論計謀手段,抑或如今實力,你的確是強過她的。”
盈雪受了這冰涼涼一啄,心頭無端有些悸動,便掩飾般閉了眼,“那你可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蔚風笑的有些輕薄,撫上盈雪風中飛揚的發(fā),“我記得,殿下說過,良禽擇木而棲……”
……
第二日清晨,天光未明,盈雪便去見了蘇太后。
對于蔚風自幼在邀月閣便習武的說法,她終究是沒有相信,可是也找不出任何別的理由來解釋蔚風的武功,只得作罷。
入得宮門,卻見太后與雨汀已經(jīng)等待多時。太后正臉色鐵青地坐于臥榻之上,被胭脂布滿的臉頰微微抽搐,似是要將那胭脂震落了似的。
而雨汀則跪于蘇太后腳下,神情淡定,無悲無喜。
“母后皇弟這是怎么了?”盈雪突然感覺有點兒累,只是輕聲詢問道。
“你問他!”蘇太后顫聲道:“這個孽子!哀家今日見行刺不成,便與之商談下一步計劃,他竟說不愿與哀家為伍,扳倒鸞音那丫頭!”
“是嗎?”盈雪聞言回過了幾分神,走上前去虛扶一把雨汀:“皇弟起來吧,都是自家人,用不著虛禮。”
雨汀隨之起身,依舊面無波瀾。
“不知皇弟為何不愿與那昏君作對?”盈雪輕柔一笑。
“臣弟罪該萬死,只是皇姐自幼便與我交好,委實是不愿與你們白日做夢,況且……以皇姐的聰明才智,你們能扳倒她嗎?”雨汀輕聲道,淡眉籠上愁色,如薄云一掃而過。
“胡說!”蘇太后喝了一聲,將圓桌上的茶具掃落在地,只聽得清脆的一聲聲響,那零落的碎片就如誰的眼淚一般,散落而下。“那昏君昏庸無能,荒唐無度,這種女人根本做不了一國之君!”
雨汀輕嘆了一口氣,柔柔的,清淡的不食人間煙火:“她做不了,難道說母后您就做得了嗎?”
“哀家這樣做,難道是為了自己嗎?”蘇太后的語調(diào)驀地變?nèi)幔瑤в屑毭芗y路的眼角亦斂起,她慈愛地撫摸著雨汀的柔發(fā)道:“汀兒,哀家還能活幾年?將來你和盈雪兩個,無論是誰做了皇帝,那榮華富貴不還是你們享嗎?”
雨汀低下頭去:“那便不勞母后費心了,榮華富貴于我,就如過眼云煙。”
“你這無知小兒!”蘇太后又換了臉色,連同說話也沒了尊稱,其變臉速度之快,當真是連江湖之中的變臉藝人也難及分毫:“你……你……你是存心要幫著那個臭丫頭壞我的好事?好好好,我告訴你,哀家從一個小小的答應熬到今天這個地位不容易,這期間我害死了多少人?做盡多少惡事?就算你是我嫡親的兒子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