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181 每一句話對他來說,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男人直接將身子轉(zhuǎn)過來,面對著她,沉聲而問。
“我想要說什么,三爺難道不知道嗎?他病了,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這是三爺跟我說的,不是嗎?三爺是醫(yī)者,應(yīng)該比我更懂,這意味著什么,后果又是什么?”
“是什么?”男人望著易敏的眼睛,語氣冷冽耘。
易敏卻也不懼,既然今天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就干脆說個明白踝。
“越來越嚴重的話,難道不是會精神失常嗎?”
男人寒眸微微一瞇,不以為然道:“怎么可能會越來越嚴重?”
“怎么不會?”易敏蹙眉,對他的態(tài)度也不免生了惱意。
那可是他的兒子,按理說,她才是不相干的人。
“是三爺自己說,這種病最初的病因是因為受巨大的精神刺激所致,當(dāng)年,在去幽州的路上,他親眼目睹了你,還有夫人,以及寧陽王府的那么多人,包括隨從家仆一夕之間全部死于非命,他親眼目睹了那一場滅門慘案,所以心里留下了陰影。他活了下來,活得特別艱難和不容易,他在潛意識里,希望三爺還活著,因為在他的心里,三爺這個父親就是個神,是可以為他遮風(fēng)擋雨的神,是可以保護他的神,所以在他受到巨大刺激的時候,他就病了,讓自己變成了三爺,變成你這個有力量的三爺,可以保護想保護的人的三爺,而他自己對這一切卻毫不知情,就像是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對自己在變成三爺?shù)臅r候做的事一概不知,他……”
易敏還在稍顯激動地說著,卻是驀地被男人打斷。
“這些我也只是根據(jù)醫(yī)書上的記載,這樣猜想的,我并不能肯定……”
“可是現(xiàn)在事實就是這樣不是嗎?”這次輪到易敏沒有讓他說完,就將他的話打斷。
這廂沈妍雪聽得一頭霧水。
好多信息。
誰病了?
還扯到了寧陽王府?
什么變成另外一個人?
什么父親?
一堆又凌亂又莫名的信息……
但是,有一句她卻是聽清楚了。
易敏說,三爺這個父親。
三爺是個父親?
沒有比這更讓她震驚和接受不了的信息了。
鳳影墨是個父親?
他有孩子?
然后,那個孩子還病了?
他跟誰的孩子?
易敏如此激動,是他跟易敏的孩子嗎?
正渾渾噩噩猜著,那邊易敏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現(xiàn)在的情況是,他對自己的這個病狀完全不知,皇上懷疑他、猜忌他,夜靈誤會他、不理他,他卻是一個人蒙在鼓里,三爺不覺得他的處境很危險,也很難過嗎?”
易敏其實真的不想說這些。
雖然她是面前這個男人的人,可終究這是他們的家事。
她只不過是一個外人。
而且,這一切,面前的這個男人心知肚明。
因為,都是他告訴她的。
說實在的,當(dāng)時聽說的時候,她還真的不相信。
她第一次聽說,這世上竟然會有這種病。
一個人分裂成另一個人。
這怎么可能?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發(fā)生了。
難怪封妃大典上,化身成三爺?shù)镍P影墨只身前來,帶走了夜靈,當(dāng)時,她還以為是來救她的。可是,他對她卻視若無睹,連看她的眼神都非常陌生,就好像根本不認識一樣。
原來,此三爺非彼三爺。
都說這種病只有在人遇到重大危機或者受到巨大刺激的時候才會發(fā)。
當(dāng)時,鳳影墨也是被逼急了吧。
陌千羽突然選夜靈入宮,讓他措手不及。
可人家是君,他是臣
。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又有什么辦法阻止?
萬般煎熬之下,才導(dǎo)致了發(fā)病吧?
都是紅塵中的癡兒女,說實在的,她都有些心疼這個男人。
可是面前的,這個男人的父親卻是……
“而且三爺,那夜在鳳府的溫泉池邊,很顯然,夜靈將你當(dāng)成了鳳影墨,換句話說,也就是鳳影墨對自己分裂成三爺這件事渾然不知,而夜靈卻知道鳳影墨就是三爺,三爺就是鳳影墨,所以那夜才會救我們,就算被三爺用黑帶差點殺死,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救我們,將我們打下水,還出聲提醒我們皇上來了,甚至不惜暴露了自己。可是,也正是因為看到了溫泉池邊,三爺跟我做的一切,所以她心灰意冷,才會在大家鬧洞房的時候,當(dāng)著皇上和所有人的面,將她送給鳳影墨的一枚發(fā)簪拿了回來,然后跟皇上回了皇宮,跟鳳影墨從此淪為陌路。”
“所以呢?”
男人問。
易敏有些無奈,她說了一大堆,他只回了三個字。
“所以,三爺,危機時刻,是夜靈犧牲了自己,救了我們,她是愛鳳影墨的,鳳影墨也愛她,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這段感情因為誤會分道揚鑣,而坐視不理?”
巨石后的沈妍雪徹底風(fēng)中凌亂了。
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他不是鳳影墨?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鳳影墨?
可是,明明鳳影墨就是穿的這身衣袍、戴著這頂面具出的門。
其實,仔細想想,也的確不是。
雖看起來,兩人一模一樣,可他們的聲音卻是不同的。
剛剛她還以為是鳳影墨故意變的音。
原來是兩個人。
她雖凌亂,卻也稍感欣慰。
不是鳳影墨就好。
不然,剛才的那一幕,那男女茍且的一幕,真的讓她承受不住。
原來,不只是她,夜靈也將這個男人當(dāng)成過鳳影墨。
她跟鳳影墨洞房那夜,原來還發(fā)生了這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難怪夜靈要從鳳影墨那里拿走發(fā)簪,難怪這段時間跟鳳影墨形同陌路。
原來竟是這方面的誤會。
心里面說不出來的感覺,五味雜陳,她皺眉,再次屏息靜聽。
水榭邊,男人終于出了聲。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告訴鳳影墨這一切,告訴他,你還活著,他發(fā)病的時候都變成你,可見你這個父親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么重要,我相信,只要他知道你沒死,他的這個病就一定會痊愈。”
易敏的話音剛落,男人忽然低低笑。
“易敏,幾時開始,你對他這般關(guān)心了?”
聽著男人就像是淬了冰一般寒涼的聲音,易敏輕笑搖頭。
“我只是看不過去,他是三爺?shù)膬鹤樱覍λP(guān)心怎么了?倒是三爺,三爺不覺得自己愧疚嗎?他過著怎樣的生活,他經(jīng)歷過什么事情,三爺不是都一清二楚?面對這樣一個視自己為倚靠,視自己為守護神,連潛意識里都想變成自己的兒子,三爺就真的無動于衷嗎?”
“我不需要你來教我怎么做!”
男人驟然沉聲,將易敏的話打斷。
“我怎敢教三爺,我只是將心里想說的話說出來而已。今夜,我就將話撂這兒,三爺信不信,這樣下去,不會太長時間,他肯定又要發(fā)病?”
這也是那夜她提出讓夜靈跟她睡一個營帳的原因。
那夜,陌千羽跟夜靈發(fā)生了什么,大家都是明眼人,都能猜到幾分。
兩人都那樣狼狽不堪,夜靈更是衣衫不整,甚至連營帳都給搞垮了。
任誰都會往那方面去想。
鳳影墨就在天子眼前、眾目睽睽之下,直接脫了自己的外袍丟到夜靈的身上。
雖然那時,他一個字也沒說,一個其他的舉
措也沒有,甚至連腳下的步子都沒有停頓一下,就這樣默然離去,可她還是真切地感覺到了他的憤怒和隱忍。
不怒,不會丟衣袍。
畢竟,夜靈早已跟他沒有關(guān)系,且帝王陌千羽還在當(dāng)面,怎么也輪不到他一個前夫去脫身上的衣袍給夜靈。
他不是一個沉不住的人,卻不管不顧有此一舉,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那一刻,他有多生氣。
但是,他又必須隱忍。
所以,他沒有讓自己停下,他讓自己頭也不回地離開,或許他自己知道,只要他停下,只要他逗留,他可能會做出更為出格的事情。
為了怕他被逼急,為了讓他安心,所以,她提出,讓夜靈跟她同住一個營帳。
聰明如他,也看出了她的用心,所以,翌日清晨,還特意跟她說了謝謝。
可是,她只能幫他一次,不能幫他一輩子。
夜靈是帝王的女人,常伴君側(cè),帝王要她天經(jīng)地義,誰知道幾時就發(fā)生什么。
不可能每次都能僥幸。
身為臣子,不能搶奪,不能阻止,卻只能眼睜睜。
更何況,夜靈還對他誤會至深,一副決絕不理的樣子,而他,作為當(dāng)事人,卻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能無辜地、被動地承受著這一切。
這也是她覺得,不會太久,那個男人一定會再發(fā)病的原因。
見面前的男人沉默,似是對她的那句話在沉思,她連忙又繼續(xù)道:“夜靈救了我們,是我們的恩人,我們不說報恩,至少我們不應(yīng)該這樣任由她誤會,我們應(yīng)該告訴鳳影墨和夜靈,這一切真相,解開他們的誤會,得知自己最愛的父親還活著,得到自己最愛的女人的理解和原諒,他的病才可能徹底根治,不然的話……”
“不行!”
易敏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一聲沉聲低喝。
“絕對不行!”男人聲音篤定堅決。
易敏攏眉:“為什么?”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世上能激發(fā)人斗志的,只有仇恨。因為他心中裝著仇恨,裝著滅門之仇,他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試想,如果讓他知道,我還活著,他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恨嗎?肯定不會……”
“可是,他是三爺?shù)膬鹤樱瑢θ隣攣碚f,復(fù)仇就這么重要嗎?三爺難道不覺得,自己是在利用嗎?利用他對三爺?shù)母缸又椋瑏肀扑扑蓿扑麪奚约旱男腋!?
“什么是幸福?情愛嗎?”男人冷嗤了一聲,“情愛是這個世上最不靠譜的東西,只會讓人喪失斗志,那個什么叫夜靈的女人誤會便誤會了,誤會了他更好,這樣才能讓他更加仇恨那個奪走他女人的人,他也會更有斗志去復(fù)仇。”
易敏靜靜看著他。
第一次覺得,原來這么多年,她都沒能真正了解這個男人。
“三爺真是這樣想的嗎?情愛是這個世上最不靠譜的東西,那我們呢,我跟三爺之間又算什么?”易敏輕笑開口。
男人怔了怔,一時有些被問住。
眸光微閃,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總之,這件事你莫要管,就這樣任由他去,就算他發(fā)病,也是在給陌千羽危機。”
易敏再次無奈地彎了彎唇,“若有朝一日,他知道了這一切,他知道三爺一直還活著,卻一直在暗處看著他承受這一切,他該是有多痛心和難過。”
“等到那一日,大仇得報,他……”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驟然一聲冷喝:“誰?”
躲在巨石后的沈妍雪渾身一震。
她被……被發(fā)現(xiàn)了嗎?
完了,徹底完了。
她偷聽到了他們的秘密。
驚天秘密。
他們肯定不會放過她。
今夜必死無疑。
就在她心頭狂亂地想著要不要跑,或者大聲喊人的時候,男人再次冷聲道:“出來,再不出來,我就動手了。”
沈妍雪呼吸一窒。
看來,跑是來不及的,自己不會武功,哪是他們的對手。
而呼救的話,就算有人聽到,趕過來也需要時間,她肯定已經(jīng)死于非命。
怎么辦?
出去?
似乎她也沒有其他的路。
硬著頭皮,她剛準備從大石后走出,卻驀地發(fā)現(xiàn)水榭盡頭的廊柱后,有另一個身影走了出來。
寒風(fēng)冷冽,夜色蒼茫。
身影一身墨袍,袍角被吹得獵獵飛舞,一頂青銅面具掩面,映著水榭的粼光,寒芒閃閃。
竟是跟水榭邊上那個正在跟易敏說話的男人一模一樣。
是鳳影墨。
沈妍雪心頭一撞,腳下的步子滯住。
原來,鳳影墨也在偷聽,那個男人剛剛冷喝的人是他。
差點她就自己主動送上了門。
好險。
輕拍胸口,她靠在了大石后面,心有余悸。
趁沒發(fā)現(xiàn),趕快逃吧。
若等會兒像鳳影墨一樣,不幸被發(fā)現(xiàn)了,那就完蛋了。
至少,鳳影墨會武功,還是那個男人的兒子,而她......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可是,一想到鳳影墨,她的腳又生生邁不出去。
她太想知道鳳影墨得知了這一切會是什么反應(yīng)。
她太想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所以,她再次微微探出頭去。
跟她一樣又震驚,又看著鳳影墨的,還有易敏和易敏面前的那個男人。
兩人都變了臉色。
“鳳……鳳影墨……”易敏更是慌亂地輕呼出聲。
他是幾時站在廊柱后面的?
他是幾時來的?
他們做的事,他看到了多少,他們說的話,他又聽到了多少?
天。
她無措轉(zhuǎn)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三爺……”
她看到男人面具下的鳳眸微瞇,一瞬不瞬看著鳳影墨,似是也甚是震驚和意外,也一時忘了反應(yīng)。
她又再次看向鳳影墨。
看著他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那樣艱難。
不知為何,那一刻,她竟想到了這個男人跟沈妍雪大婚那夜,夜靈將她的發(fā)簪從他那里拿走離開廂房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這樣的步伐沉重,這樣的每步艱難。
因為同樣戴著面具,又背對著光,完全看不到他的臉,根本看不出他一絲一毫的表情和神色。
可她卻莫名感覺到了他渾身傾散出來的那種風(fēng)霜和蒼涼。
他穿著墨袍,戴著面具,易敏不知道此刻的他,是鳳影墨,還是三爺。
她快速思忖著,若是三爺聽到剛剛那些話,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而若是鳳影墨聽到剛剛那些話,又作何反應(yīng)。
她發(fā)現(xiàn),她竟然不敢想。
每一句話對他來說,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相隔的距離并不遠,卻似乎走了很久很久。
終于,他行至跟前,站定。
易敏也終于可以借著幽幽夜色的微光,看到他的臉。
因臉被面具所掩,她能看到的,只有他的唇和眼。
微微抿著的薄唇。
和一雙滿透著灰敗的眼。
那雙眼沒有看她,只一瞬不瞬沉痛地看著她面前的那個男人。
孩紙們好強,都猜出來了,對,瘋子就是人格分裂,所以瘋子是三爺,瘋子又不是三爺,真正的三爺是瘋子的爹。關(guān)于人格分裂,素子也查了
一些資料,童年陰影,或者遭遇重大變故,都有可能導(dǎo)致一個人人格分裂的,而分裂出來的那個人格跟主人格可能會有一方知道另一方的存在,也有可能互相不知。當(dāng)然,這是一門太高端的東西,素子只能略知皮毛,所以孩紙們莫要深究哈。o(╯□╰)o
謝謝【1933889243】【bigthree】親的大荷包~~謝謝【13650642721】親的花花~~謝謝【raxyou】【a101500】【1933889243】【debby199】【13560750552】【wan1】【jiajia1238294】【e-yuying】【地獄的流星】【bigthree】【18324141036】親的月票~~愛你們,群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