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若無人地出了治安局,竟然真沒人阻攔我們,讓我對這個暴力幾乎能代表一切的世界充滿了絕望。今天天氣很好,治安局外面停著陳無極的車。我們?nèi)嘶ハ嗫纯矗聊狭塑嚕o閉車門之后陳無極才開始發(fā)問。
“現(xiàn)在要去哪里?回酒吧?”
“當然不是回酒吧。”我按下單向玻璃涂層的按鈕,讓車子從外面看上去什么都瞧不見,“我們等一會。”
“等什么?”
“等那個戴金絲眼鏡的傻逼出來。”我說,“我要跟著他,看他回去找誰匯報工作。”
“也許只是電話聯(lián)系。”
“那就抓住了嚴刑拷打,這個你擅長。”
“你也很擅長。”陳無極笑著搖頭。
小蟬面不改色地聽我們聊關(guān)于如何私下劫持他人的話題,還從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舔啊舔的,那動作讓我想起夜里她的一些小動作,不由得小小地分神了一下。
“你們都喜歡這么簡單直接解決問題嗎?”
我和陳無極目光集中在小蟬身上,她粉嫩的舌頭真美麗。
“你有什么好辦法?”
小蟬嫵媚地一笑。
“既然知道是誰干的,你們直接堵那人就是了,何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我同意小蟬的看法。”
本應(yīng)緊鎖著的車門被人拉開,我愕然看著一身便裝的藤秋顏站在那,臉上的表情似乎沒有剛才在治安局里那么冷漠。
“我可以上車嗎?”
我做了個請便的動作。
藤秋顏彎腰坐在小蟬旁邊,我從倒視鏡里盯著這個美女,等她繼續(xù)說話。
冷臉美女從手提包中掏出幾張紙遞給我:“有些事對你們來說很麻煩,對我來說卻是舉手之勞。如果你想要見那位老校長的公子,我想有個地方應(yīng)該能輕松找到他。”
我看著那幾張明顯經(jīng)過什么人手工整理過的資料笑了:“真是大手筆……說的對,如果能找到知道更多內(nèi)容的人,就可以跳過這一步直接對話去了。不過……這樣做真的沒問題?”
“周泰隆都用治安員圍毆你們了,我做這些事算什么。”藤秋顏無所謂地揮揮手,口氣有些悲哀,“法律的正直終究只是一句空話,到最后大家還是為了利益你死我活……而且毫不猶豫。”
“這個混蛋的世界一直是這樣。”我把資料遞回給藤秋顏,“只不過我們穿上了道貌岸然的外衣,不像動物那樣赤裸裸罷了。”
藤秋顏沉默,我的話并不算正確,只是某種程度上有一定道理。平時虛偽透頂?shù)闹伟簿挚傁矚g用各種理由妝點自己的行為,那些為了利益不斷降低各自底限的視力也是如此,很少有人愿意把話說得赤果果又這么直接。
對于藤秋顏和周泰隆這種人來說,我顯然是個極其可怕的不安定因素,我這種來自草民階層的刻薄和直接,對這些所謂的高端人士殺傷力實在巨大。
“開車吧。”我不給藤秋顏表示反對的機會。
陳無極應(yīng)聲發(fā)動汽車,車子帶著我們回到音界酒吧。
酒吧沒有因為我這個老板進了治安局就被查封,阮慕真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可忽視,這可是年輕一族里著名放浪師果多的弟弟啊……回到酒吧我對著這個沉默的青年拍拍肩膀,表示感謝,同時吩咐溫吞留在酒吧。
“留下吧,這里需要你們一起維護安全。”我解釋道,“小阮雖然能打,可對付社會上那一套就沒你有經(jīng)驗了。”
溫吞想要跟我們走,看我如此堅持也就不再說話,拽了一張椅子坐在門口。
“知道了,老板你放心去吧,注意安全。”
阮慕真笑道:“也不知道是誰該注意一下安全。”
幾分鐘后,準備工作徹底完成的眾人呼啦啦又上了車。這次去的人里有怎么也不肯離開我的朱蔚昕,有萬年打工仔菲特,有慘白青年陳無極,當然也有我這個最重要的不穩(wěn)定因素和一向號稱秉公辦事的藤秋顏。
按照慣例,我先詢問情報官藤秋顏:“確認?”
“確認。”藤秋顏回答得極為簡練,讓我都忍不住對她多生出一絲好感。
如果首都之行有這么個妹子陪著,倒也不是件壞事。
耶云市到底有多大,我想每個在這城市里長住的居民都應(yīng)該知道。不規(guī)則的長方形市區(qū)地圖里,每個區(qū)都有自己的繁華地段。以中心公園為核心向四周輻射的街區(qū)設(shè)計無疑在告訴人們,這座城市的歷史雖然悠久,它依然從一開始就考慮了城市增長的問題。
在這樣的城市里,也經(jīng)常有些我不知道的地方,現(xiàn)在這個別墅區(qū)就是其中之一。
別墅區(qū)對于我這種窮鬼學生是最不會去的地區(qū)之一,這里不僅沒有好玩的好吃的,還遍地都是這個禁止那個不讓,搞不好誰家保安跑出來打你一頓也未可知。
當然這一次絕對不同。
將車子停在藤秋顏指定的庭院門口,曾經(jīng)見識過四家主宅邸的我對這種級別的奢華已經(jīng)小有免疫。左右看看跟來的幾個人,沒有人對寬敞整齊的院落和西式建筑表現(xiàn)出驚嘆——就算是朱蔚昕和菲特這樣的,也見過大世面嘛。
藤秋顏對我們的平靜倒是表現(xiàn)出一絲驚訝,畢竟在她看來陳無極滿臉不在乎是應(yīng)該的,其余幾個人怎么看也不像富豪的樣。
門口有相當專業(yè)的保安在來回巡視,看見我們幾個下車,首當其沖的陳無極和藤秋顏都氣質(zhì)不凡,那保安愣了一下,下意識把手摸向腰間的金屬棍:“幾位有事嗎?”
藤秋顏沒出聲,她斜眼看著陳無極。
陳無極得到我的頷首默許才向前一步,微笑著對那保安說:“我們來找石公子,石輕。”
石公子的名號估計很少有人知道,一瞬間保安放下了戒備的表情,手也不自覺地從腰間滑下來。
“請稍等,我們跟里面溝通一下。”
我撇撇嘴:“校長的公子?夠囂張的啊……”
陳無極低聲笑道:“小爆發(fā)戶,別在意。”
我們低聲交談,那邊保安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到了別墅內(nèi)的石輕,通過揚聲器我們聽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
“……誰啊?”
“你妹!”
保安還在驚愕,我已經(jīng)一拳擊中這名保安胸口,強大的力量足以讓他窒息到昏迷。這名保安幾乎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輕呼,已歪倒在門口。
另外一側(cè)還在無聊靠墻抽煙的保安驚得張大了嘴吧,半截香煙墜在腳面上。
陳無極猶如一道風般掠過,一掌劈在那名保安后頸處,甚至沒發(fā)出一絲聲響,那名保安已經(jīng)倒在自己的煙蒂上了。
我皺眉:“還濫用魔法?”
“偶爾。”陳無極輕松地笑笑,“人生得意須盡歡,古諺語是這么說的吧?”
“滾。”我沒好氣地踢了這廝一腳,“這欠打的口氣……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個外國人。”
“土生土長的外國人。”
在陳無極的嘟囔聲中,一群人滿臉不在乎地進了別墅,那邊聯(lián)絡(luò)用的對講機里石輕少爺還在不停地詢問到底是誰呢,我們已經(jīng)到了別墅正門口。
陣陣音樂聲自門縫漏出,好像還是最近林莎的一張新發(fā)專輯。想起那個妖媚中帶著種種風情的女人,我心頭一陣緊抽……宗教聯(lián)盟那邊似乎也在謀劃著什么大事件,這世界是越來越不平靜了。
算了不想了,先收拾眼前這個冒失的石公子吧。
一腳踹開緊鎖的大門,我們一群人殺氣騰騰地出現(xiàn)在石公子的面前。
別墅的內(nèi)部裝修很簡潔,透著一股只有年輕人才有的干脆勁兒。無論家具還是地板和墻壁都是淡色,就算是延綿到二樓的樓梯,也采用了相當輕薄的材質(zhì)。墻壁四周掛著抽象藝術(shù)畫,品味看上去并不怎么高明。此時擁有了“藝術(shù)之星”才能的我對這些水準的東西一概嗤之以鼻,這幫附庸風雅的公子們肚子里這點爛貨太不招人待見了……
石輕和幾個年輕人正在客廳里愕然,從場面上看這里應(yīng)該是在舉行一場日常的餐飲聚會,大家手里都端著酒杯,桌子上的火鍋冒出汩汩熱氣和肉香,場面很熱烈,也很搞笑。
愣了一兩秒鐘,其中一個端著酒杯的年輕男子剛要說話,從客廳的幾個角落沖出四名彪形大漢,在瞬間形成一堵人墻,擋在我們和石輕之間。很顯然這四人都是石輕的保鏢,他們只專注地將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石輕圍在中央。
“你們是什么人?”石輕放下手里的對講機,還沒回過神來。
我猶如某本爛放浪師小說里所寫的一般,邪邪一笑,道:“你猜呢?”
隨著其中一名保鏢按動警報系統(tǒng),警鈴大作。在陣陣警鈴聲中石輕很快鎮(zhèn)定下來,因為驚恐微躬的身體也站直了,臉上恢復(fù)了最初氣定神閑的表情。
“我想起來了,岑夢無,還有藤秋顏小姐……你們來得好快啊……”
我抿著嘴唇,冷眼瞧著這位將來鶴楓學院的掌門人。石輕的身上一點教育工作者的影子都沒有,身穿雪白正裝的他更像是一個游走在宴會和交際場所里的翩翩公子。
無可否認石輕長得相當不錯,二十多歲的年紀,一張無可挑剔的白凈臉頰,頭發(fā)不長卻干凈整潔,連劉海都精致得令人發(fā)指,眼睛大而充滿了驕傲的目光——沒錯,就是跟周泰隆,果多還有藤秋顏一樣的,那種高人一定的驕傲目光。
看到這種目光我就會覺得很無趣,無趣到想打人。
“我小時候聽說過一個詞叫疾風迅雷。”我望著石輕,還有那群正悄悄掏電話打算聯(lián)絡(luò)朋友的公子和小姐們,低聲說,“后來我才知道,這也是一種做事風格,甚至有人把它稱為藝術(shù)……就像現(xiàn)在這樣。”
揮揮手,我身邊幾個都不是等閑人士的幾乎是同一時間沖向那四名保鏢組成的人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