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秋顏很快走到我身邊,低頭看了看我,神色依然冰冷。我翻起白眼看了這妞一眼,繼續抓著水杯癱在椅子上。
大概是之前對我的脾性做過一點功課,藤秋顏沒有表現出特別強烈的氣惱,而是拉開椅子坐到了我對面。嗮舨咰唨!
我抬起頭,肆無忌憚地盯著美女的臉,在心中惡意揣測著這個女人腦海中的想法。厭惡罪惡,討厭弱小,又喜歡用激烈的手段去解決問題。我開始懷疑這丫頭是不是小時候和我一樣受過什么人間冷暖的刺激,才變得這么偏激。
“很閑嘛。”隔了幾秒鐘,沒有什么耐心的藤秋顏先開口道,“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我順從地點點頭,表示剛才她那個表演把我也嚇到了。
藤秋顏沒有立即發問,而是看著我的眼睛足足有十幾秒鐘。我也毫不示弱地盯著她的眼睛,繼續肆無忌憚的用目光在她的五官和脖頸附近掃視,甚至還瞄了瞄她的胸部。
大概是已經被這種目光看慣了,藤秋顏的表情和眼神沒有絲毫變化。我能感覺到那種毫不在意的冷冽,在她的眉宇間流動,將她整個人都擋在一團保護之中。
站在門口的阮慕真有些擔心地看了這邊一眼,我明白這小子并不是擔心我,而是擔心我對藤秋顏不利。按照周圍人的態度來看,這位藤秋顏姐姐家庭背景不是一般的深刻,我要真把她先奸后殺了,說不定整個音界酒吧也得被連根拔起。
從我的眼神中沒看出什么,藤秋顏深吸一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問我:“你跟陳無極是什么關系?”
“普通朋友。”我語氣含糊,心中卻在想該死的之前真應該找人調查一下藤秋顏的家庭背景。
“今天你們去圣心醫院干什么?”藤秋顏迅速直奔主題,一點都不給我時間思考。
我撓撓頭:“圣心醫院?沒有啊……今天我們只是出去買衣服來著。”
藤秋顏似乎早就料到我能這么說,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確定?”
“確定。”我擁有“藝術之星”才能的五官做出了人世間最無辜最真誠的表情,“到底怎么了?”
對我的表現藤秋顏只是冷笑一聲:“難怪有人請你去客串大片,演技真不錯。”
媽的!這妞把我的底都查光了么?老子明明很低調的……
內心之中微微有一絲驚訝,但臉上我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只是依然閃爍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對方。
“我剛才不是為了嚇唬你。”藤秋顏看似很隨意地說著,卻讓我心中一凜,“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不過我還是想知道水到底有多深,剛才正好是個機會。”
盯著我的雙眼,藤秋顏的目光仿佛要刺破我的皮膚和思維,一直將她身上那股冷冽帶入我的身體一樣。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剛才更確認了我的想法。面對那樣的情況,你一點都不驚訝也不慌亂,我很佩服你。”藤秋顏的聲音也像在冰水里浸過一樣,不過在我聽來卻頭疼無比,“我今天不能拿你怎么樣,小阮你也護著你,四家主跟你關系也好。不過我總會抓住你,按著你干壞事的手!”
說完這番話,藤秋顏竟站起來轉身離開,沒有一絲停留。站在門口的阮慕真想要說點什么,被藤秋顏冷眼看了一眼,終于還是沒有說出口。
看著藤秋顏高挑頎長的背影,我的頭沒來由疼了起來。這妞難搞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我認識的所有人。像是現在酒吧里端盤子的楚昭然同學這種級數的家庭背景,就絕對不會有人警告我不該動他。
藤秋顏骨子里跟我有點像,固執得一塌糊涂。不過我有點不明白的是,這丫頭為什么忽然要針對我。
招招手,我第二次把小阮同學召喚底到身邊來。
“這妞吃錯藥了?”我低聲對著小阮同學嘀咕,“為什么忽然針對我?”
阮慕真猶豫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給了我一個答案。
“這個……我想,可能覺得是一種挑戰。”
“啥?”
“這個城市里,為了制衡各種力量,隱藏在黑暗里的勢力本來是非常均衡的。”阮慕真試圖向我說明之前耶云市的地下勢力分布,“幾個大佬,剩下的部分不多,自生自滅。像楚昭然這樣敢私自販毒的幾乎沒有,有也都被治安局收拾了。”
我點點頭,用地下潛規則壓制更多犯罪的滋生,這種方法對于任何國家政府來說都是最簡單方便的模式。
“然后你出現了。”阮慕真盡量把話說得簡潔,“你打破了這種平衡,雖然其實還沒做什么大事,事實卻很明顯了。”
我沉默,這是我沒有想到的。當初鄭天巖試圖拉攏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妙,卻沒想到最后會變成這個樣子。原本應該隱藏在最后面的我,卻在無意識間把自己暴露在最前方。
我是一個制造混亂的點,幾個月前還是一個普通學生的我無意間跟這許多盤根錯節都關系聯到一起,如今我的每個念頭和舉動都有可能打破這種平衡,作為所有環節中最容易控制和壓滅的那個點,藤秋顏當然選擇了先來殺我的威風。
圣心醫院的事很有可能就是個由頭,藤秋顏注意我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我只是露出了破綻給她,否則她也會因為其他問題找上我。
阮慕真說得沒錯。這種一種挑戰,是她對自己的挑戰,也是對我的挑戰。
但是……媽得我哪有什么時間跟她玩什么挑戰了?老子現在養著一個吃白飯的英雄王,還要照顧酒吧生意,還得給四家主尋找暫緩生命消逝的方法,還得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光芒女神仆從……一個治安局的隊長,我哪有時間搭理?
阮慕真沒看我臉色,繼續自顧說道:“當初在波米亞,藤秋顏也找過我很多次麻煩,后來還是妮可幫我調停才解決。藤秋顏自己實力其實不錯,可能比我還強一點,不過沒什么人敢跟她正面對打……你明白吧?”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說白了這還是個仗著自己家世好在外面招搖的蠻橫妞而已,我在心里除了嗤笑也沒別的想法了。
揮揮手,我讓小阮同學滾回去繼續站崗,對著小蟬和譚菲菲露出一個大灰狼一樣的笑容,又回到里屋。
小屋里,換了一身新裝的菲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我,一條腿抬得老高蹬在墻上,分明是在做身體恢復的動作,卻顯得有些怪異。
對了,有點像小狗撒尿……
干咳一聲,菲特有些訕訕地收回自己抬得老高的腿。這廝選的身體不僅臉孔帥氣,身高和身材也堪稱完美。我摸了摸鼻子,想起陳無極之前的承諾,至少要摸清這個身體原來屬于誰,盡量避免麻煩吧。
“晚上你睡外面,沒問題吧?”
本來被我看見不雅姿勢有點扭捏的菲特聽到這個,立刻使勁搖頭。我想起當年對英雄王事跡的描述,這廝曾經風餐露宿,對世間一切苦難都有經驗,當然不會覺得睡凳子是件苦差事。
“先慢慢適應這個世界,一切問題都不用考慮。”我把話分成兩句說出來,“不過等你熟悉了之后,也得想辦法幫我們賺錢才是。”
“……好。”
……
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外面酒吧里的喧鬧也逐漸冷清下來。我站在小屋里閉目養神,心中想著該如何應對藤秋顏層出不窮的糾纏,還有許多紛亂的頭緒。
面對菲特,我的內心自然是放松的。只要這廝跟艾爾西婭簽訂了靈魂契約,我自然不用再擔心他的忠誠問題。在這光芒女神和神國大多數神明無法觸及的可憎世界里,我們就是一切。
只要再沒有邪神之子那樣不合規矩能越過空間壁壘的強者就行。
想到邪神之子,我心中難免驚悚一下。
那個人——或者說,那頭狼,表現出來的強大實在讓人心悸。
目睹了空中那一條彩虹一樣的光芒,縱然怎樣平靜的內心,都多少會有一些漣漪吧?
之前我覺得自己已經能夠利用艾爾西婭的神力,在黑夜長街里勇斗黑暗神仆,怎么也夠得上“強大”兩個字了。如今來看,那只是霍尼爾輕輕一抓的麻煩,輕描淡寫。
也許我永遠逾越不了這層鴻溝,但至少我親眼見證了了不起的東西,知道自己仍需要不斷的努力,謹慎地探求。
閉目沉思之中,我輕輕喚醒了艾爾西婭。
“你什么時候能提高神格?”
艾爾西婭的聲音過了片刻才在我腦海里飄起:“人間的時間,一周之后。”
“會不會有什么癥狀?”我想起自己當初像個癮君子一樣躺在公園長椅上曬月光的丑樣,心中沒來由一陣抽搐。
“大概不會。”艾爾西婭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也就是一天你見不到我而已。”
“一天?”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覺,“這段時間我也不能用你的神力了?”
“對。”艾爾西婭回答得很干脆。
我猛然睜開雙眼:“那我怎么保護自己?”
“那是你的問題了,人類。”艾爾西婭淡淡說道,“你最近似乎已經習慣了神力在身上的日子,這并不是好事。”
艾爾西婭跟我的談話方式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種方式里,她的話已經不是討論而是結論。說完這句話之后,我本想爭辯一下,后來想想還是放棄了。
女神姐姐不像我一樣會說謊,她說沒辦法就是沒辦法了,我還是把更多精力用在如何解決那一天空白上吧,浪費而口舌也沒有意義。
我閉目養神沒多久之后,外面漸漸傳來稀稀落落的打掃聲,看來酒吧這是提前關門了。
不用我多等,小蟬和譚菲菲已推開門走進里屋。兩人今天都穿得樸素又不失美艷,小蟬穿了一條只能在室內穿的淡藍色短裙,露出一雙讓男人們目光發紅的美腿,上衣小得露出一線腰肢和一點肚臍,纖細得仿佛隨時能被人掐斷一樣。譚菲菲則穿著學校里規規矩矩的女學生服,黑白素色搭配得體的上衣下面是短短的深灰色百褶裙。這兩人的打扮在街上也許不算太過特別,可身為酒吧工作人員打扮成這樣,就只能說是打算故意勾引人了。
兩人進屋看見一名陌生男子正在我身邊尷尬站著,頓時都是一驚。
“不用怕。”我做主人狀安慰兩位美人,“這位是自己人,叫菲特,從今天開始就在這里住下了,也算是咱們的員工一枚。”
小蟬眼睛轉了轉,想要說什么,卻被身邊的譚菲菲扯了一下沒有說出口。兩位美女對著菲特微笑著點點頭,簡潔又不失禮貌地自我介紹了一下。
我看著譚菲菲的小動作,心中微微感慨:這個女孩,真是心細如發的那種,而且很能猜到男人的心思,難怪當初跟我夸口能借來幾百萬兌下酒吧。
不問男人秘密的女人也許不會成為很好的妻子,但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喜歡的一種女人。譚菲菲和小嬋閉口不談兩人想要審問我的一切問題,我們四個人圍坐在一起吃了一頓簡單的夜宵。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介紹菲特給阮慕真他們認識。”我塞了滿嘴肉,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相信阮慕真看到菲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譚菲菲和小蟬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顯得比較迷惑,不明白我領來的這個無照帥哥到底對阮慕真能有什么意外驚喜。
我也沒管兩人,繼續低頭吃東西。坐在我對面的菲特眼觀鼻鼻觀心,沉默著也靦腆著。這種老實的形象顯然是英雄王在嘗試著接受新生活的同時保護自己,卻造就了一種類似阮慕真的精神氣質。這種精神氣質大概很受姑娘們的歡迎,兩位女孩對身份不明的菲特居然非常客氣,讓我看的有些嫉妒。
一定是因為那張明星一樣的臉,一定是這樣……
吃過晚飯之后,菲特很自覺地去收拾碗筷,看上去是勤勞樸實,實際上依舊是在做著恢復運動順便熟悉這個世界的生活細節。有艾爾西婭提著耳朵教誨,我也不用多費唇舌,更不會讓兩位姑娘看出什么破綻。反倒是因為主動請纓干活,菲特同學在兩位美女的眼中的位置又提高了一個級別。
洗完碗筷,菲特一聲不吭地出去睡在酒吧大廳里。我知道那里的沙發柔軟舒適,遠勝過古代馬廄。
雖然不太滿意我讓一個帥哥睡沙發,小蟬也沒表現出強烈的不滿。譚菲菲更是隱約知道我可能在刻意隱瞞什么,很得體的沒有細問。晚上我照舊睡在兩人中間,不過自從上一次放縱之后,兩人似乎并不打算擴大戰果。我躺在兩人中間扭捏了半天,終于還是沒忍住,將魔爪伸向了譚菲菲。
“老實點。”譚菲菲將我的魔爪打落,“小蟬姐還沒睡著……”
“我睡了,你們繼續。”
沒見過這么拆臺的……我轉身對小蟬比了個中指,然后將比中指的行為徹底細化在她身上。
小蟬本來是板著臉朝著天花板沒有什么表情,手被我伸進柔軟的睡衣里之后卻依舊起了反應。譚菲菲在旁邊輕笑一聲,避開我的侵襲,用被子裹著身體露出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我們做很傻很天真狀。
我們三個人里,除了我比較不要臉之外,還是小蟬能放得開一些。被我襲擊之后干脆認栽,身體扭動了幾下漸漸隨著我的動作翻騰出漣漪。我心中暗喜,連忙乘勝追擊。
“不公平啊……”
小蟬只嘀咕了這么一句,我和她的動作就這么齊刷刷停住了,一支對準了置身事外的譚菲菲。譚美眉尖叫一聲,被子也擋不住我們雌雄流氓的四手,一下子就陷入快感之中不再矜持。
那一層羞澀被打破,也就沒有了顧忌。雖然明知道菲特在外面沒有睡,我們還是義無反顧地干了壞事。估計譚菲菲和小蟬是想用事實證明,她們對菲特的確沒有興趣,她們完全不介意在帥哥知道的情況下被我吃掉。
算了算了,想這么多干嘛,享受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
早上起來,肌肉不再似之前那樣酸痛,我自己的身體狀況只有自己知道。艾爾西婭的神力固然是一部分助力,讓英靈垂涎的特殊身體也漸漸適應了承受著這股力量。
我記得人類有一句特惡心的評論其他物種的話,叫做“XX一伸都是寶”。這話如今套用在我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酒吧的早上其實已不算早,一切都在緩慢中透著慵懶。我站在洗漱臺前望著鏡子里精神氣貌已和往日大為不同的自己,咧了一下嘴,將手中的清水灑落水池。
睡在沙發上的菲特早已醒了過來,臉色紅潤遠超昨日。看見我出來,這廝沉默著對我點點頭,神情中流露出來一股恭順,讓人看著就覺得挺舒服。
當大佬的感覺的確不錯,難怪不管是人還是神都奮力向上不斷攀附。
菲特看見我第一句話并非問好,而是很目光猶疑地望了一眼門口。
“好像……有人想要找你。”
我也感覺到了,店門外應該有一個非同尋常的人站在那里。
我對菲特笑了笑,伸手推開緊閉的大門。陽光就這樣毫無保留地灑進來,在我眼前留下一道那人優美的輪廓,還有她身后那輛普通人要嫉妒得至死方休的白色奔馬牌跑車。
這種冰涼的天氣里,若非音界酒吧本身就地處偏僻,門口站著這樣一個身穿紅色裸背裝的女子,只怕已經被圍觀的人擠碎了大門。
只是門口依然清凈,永遠透著一股優雅媚惑的女子笑意盈盈望著我,朱唇輕啟。
“帥哥,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