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甯的嘴角抽了抽,她決定無視玄天麒幽怨的眼神,四人才走出林子,就被公主府的侍衛攔住,他盯著墨青甯,然后一字一句很清晰的說:“墨姑娘,公主請你過去一趟,聽說墨姑娘醫術了得,都可以將一個死人救活,蓉德郡主如今命在旦夕,求墨姑娘出手一救。”他說的不卑不亢,不像是在請求,而是以勢壓人。
墨青甯側頭與玄天麒忽視一眼,她這是在詢問玄天麒的意思,畢竟蓉德郡主可是他的表妹,雖然品性惡略了那么一點點,但她身份擺在那,若她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皇帝和太后那一關是過不去的。
玄天麒眸光微閃,卻是點點頭,“帶本王去看看!”他是不放心墨青甯一個人去見昌平,蓉德之所以出這檔事,牽扯到的人不少,昌平性子急,本就看墨青甯不爽,若是沖撞上她,說不定她會直接遷怒墨青甯。
唉!玄天麒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本想置身事外,拐走穆祈黎就跑路,可他還是算漏昌平會拿墨青甯的醫術說事。
墨青甯倒是沒有想得那么復雜,蓉德和那個侍衛估計還沒有生米煮成熟飯,可名節已毀卻是事實。萬惡的封建社會就是這點不好,把女人的名節看得很重,蓉德會求死保名節,她一點也不意外。
昌平既然要救蓉德,那個公主府的侍衛怕是不能活著了,未保蓉德的名節,昌平或許會封口,雖不會如玄天麒那樣殺光所有人,殺一儆百卻是會的。
墨青甯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手,她的心隱隱作痛,是她催眠了那個侍衛,指使他去侵犯蓉德郡主,若不是墨云寶在中間煽風點火了一把,他也不會死……
墨云寶趴在玄天麒的肩膀上,正好看到墨青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不免好巧的問:“娘親,你怎么了?”
墨青甯嘆息一聲道:“我感覺我的手似乎有點臟!”
墨云寶眨眨眼,看著墨青甯白皙的手搖搖頭,“娘親的手明明很干凈啊?”
墨青甯:那個侍衛本來不必死的,卻因為我的一時惡念……
穆祈黎抬眸看了看墨青甯,小心翼翼的說:“二嬸,你可以將一個死了的人給救活,好厲害!”
聽到“二嬸”這個稱呼,墨青甯的眉毛抖了抖,怎么感覺那么的郁悶,為什么玄天麒排行老二來著,害她跟“二”字特別有緣!
墨青甯腹誹間,一行人跟著侍衛已經來到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外,只是站在帳篷門口,就能感受里面緊張壓抑的氣氛,還有昌平暴怒的聲音:“蓉德你在這里要死要活有什么用,你死了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那個姓墨的女人還真是有點本事,我們機關算盡都沒想到他臨時也是還能夠翻牌的,幸好你也沒什么?也沒有真是失身,你身上那些本宮會幫你處理掉,那個侍衛我已經拖出去殺了,今天這件事情不會走漏半點風聲,只要你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蓉德絕望的聲音也清晰的傳入墨青甯的耳朵里,“公主表姐,我不甘心,可我丟了那么大一個人,當時麒王也在,我只要一想到他……我就難過到不能自已,他會嫌棄我的,公主表姐,他不會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也同樣不會接受我了……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嫁給他……可他明明在我眼前,我卻觸手不及,我不甘心……”
墨青甯的嘴角抽了抽,心道:這位郡主,這位公主,你們難道不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嗎?你們在這里想要算計我,可考慮過我的門外聽到的感受?
玄天麒倒是沒有太多的表情,完全將那兩人的話當成空氣,他剛剛已經將帳篷外的幾個侍女侍衛打發走了,也讓墨云寶和穆祈黎在百米開外等著他們,這些污言穢語自然不會傳入兩個孩子的耳朵里,還好不會摧殘祖國未來的花骨朵。
玄天麒干咳一聲,故意提高聲音讓帳篷里的兩個女人聽得清清楚楚,“甯兒,小心些,這里的草有點長,可別摔著了。”
墨青甯對天翻白眼,卻還是順著玄天麒的話回道:“王爺放心,幾根雜草而已,擋了我的去路,我就斬草除根,定不手軟。”
這兩人的對話就這么不期然的飄入帳篷,帳篷里正商量陰謀算計的兩個人同時一愣,被兩人意味深長的話駭到,不由打了個哆嗦,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她們不由在心里叫苦,為什么她們的警惕心這么弱了,她們剛剛的對話不會一字不漏的傳入他們的耳朵里了吧!
墨青甯抬手跳開帳篷簾子,玄天麒彎腰進入,一眼就看到躺在軟塌上面色蒼白,眼神黯然,臉上掛著兩條淚痕,正用一雙怨毒的目光盯向她的蓉德郡主。
而昌平公主依舊保持她一貫溫婉賢淑的公主姿態,轉頭裝著沒事人似的與墨青甯和玄天麒打招呼,“墨姑娘,本宮聽說你醫術了得,快過來瞧瞧蓉德郡主沒事吧,剛剛喝了毒藥,要不是本宮發現即使并催吐,命就交代這這里了!”
墨青甯狐疑的看向軟塌上明顯沒什么精神的蓉德郡主,沒想到這個郡主的性子還挺烈的,般的大家閨秀去死,要么就是割腕自殺,要么就是匕首刺腹,就是沒有人敢服毒。
服毒自殺可是需要勇氣的,一方面古代的毒都是很烈的,就算沾上一點點就會去見閻王的,其次死相比較難看,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女人皆愛美,即使死也要死的美美的。
而割腕和切腹自殺可以拖延,還可你很及時的被人發現,并且阻止,說白了講她其實就是不想死,只是做做戲而已。
墨青甯來到蓉德郡主面前,抬手扣住對方的脈搏開始把脈,蓉德下意識性的掙扎了兩下,最后似乎因身體太過虛弱,只能任由墨青甯把脈。
玄天麒只是站在墨青甯身邊看著,靜靜的完全像是個透明人,將蓉德郡主那深情的目光給隔絕在外。
蓉德垂下長長的睫毛,她咬著嘴唇,一臉的委屈。
墨青甯收回手,轉頭對玄天麒道:“王爺還是勸勸你家表妹吧,心若已死,就得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說完轉身就往外走,昌平本想開口說什么,看了墨青甯一眼,也識趣的跟著出去。
墨青甯才站著帳篷外吹吹風,昌平已經站在她身側,“墨姑娘,本宮有話要說。”說完轉身朝一旁的空地走去。
墨青甯挑挑眉,最后還是跟上昌平的腳步,誰讓對方是公主呢,她要借一步說話,那就借一步好了,她不怕這位公主現在就出手對她不利,她兒子還在墨云寶手里握著呢!
今天風似乎有點大,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帶落一片片枯葉,如翩躚都蝴蝶在墨青甯面前盤旋而落。
昌平站著一棵樹下,轉頭打量墨青甯,好半天才出聲問:“你長得跟慕容府的大小姐真的很像,她雖然很少出門,母后曾宴請慕容府嫡女入宮賞花,本宮有幸見過一回,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眉間的那顆朱砂痣。”
墨青甯的心咯噔一跳,想來慕容夫人在世時,慕容子箐也是個幸福的人,參加宮宴不足為奇,昌平雖然見過慕容子箐,如今已經過去七八年,昌平也無法將墨青甯與那個已死的慕容子箐聯想到一起。
墨青甯面上恢復常色,嘴角帶著一抹淺笑,一副不明所以的姿態。
昌平公主笑了笑,這才說道:“墨姑娘,你可知道,父皇有四子,而他最喜歡的就是二弟麒王,原本他是想立他為太子的,卻被他給拒絕,說他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
墨青甯挑挑眉,還以為昌平找她來做什么結果卻談起玄天麒來,她這是看出她很喜歡玄天麒,想要告訴她,他們之間差距太大,是修不成正果的?!
昌平繼續說道:“二弟一向自我,他拒絕做太子后,就真的離開京都帶兵征伐南疆,后又消失在江湖,本宮也很少見到他,卻沒想到他會有個五歲的兒子,想必他拒絕做太子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那個孩子的母親吧……卻沒想到他最終沒有跟那個女人廝守……”說到最后,語氣里帶著一抹淡淡的憂傷。
墨青甯的眉頭皺了皺,她被沉湖的那天,正是玄天麒拒絕當太子,出兵去往南疆的日子?!玄天麒從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他為什么沒有帶著她一起走?而是一個人去了未知的南疆,一去就是杳無音訊……
墨青甯感覺前方一團迷霧令她看不真切,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六年前的事是一個陰謀,一個巨大的陰謀……
墨青甯袖子里的手不由握緊成拳,表面卻裝作沒事人似的,只是在聽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
墨青甯略感遺憾的嘆息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所有的悲歡離合,故事的最后都不過賦予說書人,時光飛逝,彈指已過數年,誰又能記得當初的海誓山盟,誰又會執子之首,廝守此生!”
昌平怎么也猜不到墨青甯會說出這番感慨來,她看著站在落英繽紛中的墨青甯,眉目如畫,眸色淡淡,似乎再美再凄涼的故事,也不會令她動容感傷。
玄天麒走出帳篷,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場景,他也很恰巧的將墨青甯的這句話全記進腦海,映入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