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隨風散落, 此時景色美不勝收。
思修在四面通風,景色開闊的敞閣內與來客相談甚歡。
白子曰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望著外面, 彷彿沒在聽他們對話一般。
少年還是不自覺的會多看幾眼子曰, 但只要子曰一回頭不經意的帶過他時, 少年就會帶著幾分慌亂與羞澀, 捧起茶杯然後一飲而盡。
來來回回幾次之後, 白子曰倒覺得這少年和那小女孩一樣可愛,心思單純,稚氣未脫。
不過, 如此下去,估摸著不多會就得起身去茅房了吧。
“白姑娘從方纔開始就未曾說過話, 莫不是覺得與我們一處不太自在吧?”那年長些的男子在和思修聊天的間隙, 突然向白子曰拋來了話語。
這年長些的男子便是北翟的六皇子, 北翟後宮榮寵不衰的貴妃崔氏的長子,他牽著而來的小女孩與他同出, 北翟最小的皇嗣十五公主。
而那個少年,排行十一,母妃楊氏早亡,由國後越氏撫養長大,因年紀尚青, 性格又好, 聽聞與衆兄弟姐妹相處的都是極好。
今日一見, 確實與白子曰她母親搜來的那些訊息不出一二。
“只是因爲初次相見, 不知該說什麼好, 而且我對北翟的諸事也不甚知之,委實插不進去話。”白子曰在面對這些人的時候, 確實比和慕九淵的母親大姐鬆散許多。
“哦?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問就是了,暢所欲言。”這位六王爺性子倒是看著豪爽,笑容親切有加。
只是白子曰不過託詞而已,哪裡就真的不知什麼,明明就是沒興趣知道而已。
她的人生宗旨就是一畝三分地,管好自家事兒就得了。
從前就自己一人,未來不過就是多個慕九淵,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看小公主在這裡委實有些無聊,不如我帶她出去院子裡走走吧,你們繼續聊!”白子曰從剛纔就看到那小十五坐在軟墊上打著瞌睡,小腦袋一晃一晃的都沒停過,接著這話茬便尋了由頭打算開溜。
思修好像沒有異議,默許似的瞧了一眼白子曰。
十一皇子拍了拍小十五,拉著她一同起身:“如此我也就跟著出去了,六哥和思修主持慢聊。”
小十五還未睡醒似的揉了揉眼睛,望了望十一又看了看子曰。
“好,一會去找你們,十一,照顧好小十五。”六王爺囑咐道。
三人各自微微欠身行禮過後,排排站的出了敞閣。
……
“最是花香四溢時,風景秀麗獨一處。”十一皇子牽著小十五於樹下,娓娓道來。
小十五仰著頭看他,眼珠子轉了轉,古靈精怪的模樣盡顯,三兩步湊到子曰身旁,拉著子曰的衣角:“十一哥哥一遇到喜歡的人就忍不住要作詩,又不是每一個女孩子都喜歡文縐縐的東西,怎麼就這麼不會討女孩子歡心呢,真是替他憂慮啊。”
這個小鬼靈精,說辭一陣陣的,人小鬼大。
分分鐘把十一皇子的撩妹技術批駁的一無是處。
十一原本白皙的皮膚,瞬時白裡透紅,一個大步上前,伸手就捂住了小十五的嘴巴。
小十五還在咿咿呀呀的掙扎不停,十一這廂尷尬的抿著嘴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白子曰。
“童言無忌!十一皇子不必如此緊張。”白子曰看著兄妹兩鬧騰的厲害,終還是忍不住說道。
只是不等十一鬆手,小十五就已經用力朝他的手咬了一口,力道很足,疼的十一皇子一個撒手,猛退兩步。
小十五隨即衝到白子曰身後,抱著她的腰撒嬌似的說道:“姐姐救我!”
白子曰笑著蹲下,捏著小十五的臉頰:“放心,你的十一哥哥是和你鬧著玩兒的,我們去涼亭坐著吧。”
“好!”
三人分坐在石凳上,一時間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一起笑出了聲。
彷彿默契一般,沒由來的親切感。
“姐姐真的要嫁給九哥哥嗎?”小十五奶聲奶氣的問道。
白子曰託著下巴,靠在石桌上回道:“是呀。”
“嗯…可是他們都說,九哥哥身體不好,要是哪個姑娘嫁給了他,一定不會幸福的…”小十五皺著小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白子曰,頓了頓又說:“但其實小十五覺得九哥哥挺好的,長得又好看,對小十五也好,只是不能陪著我玩兒就是了。”
“聽起來,你對這個九哥哥還挺滿意的嘛!”子曰摸著小十五的頭說道。
“九哥哥人很好的,姐姐不知道嗎?你都要嫁給他了,應該很愛的他的對吧?”
白子曰被她一句‘很愛他的吧’那樣的理所當然逗笑了。
愛…誰知道呢?都還沒見過。
“其實…我根本就沒見過你的九哥哥,他是什麼樣子的,性格又如何,真的一點無從所知,不過也快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去了解。”子曰有些無奈的笑著說道。
“怎麼會呢?我聽人家說兩情相悅纔是長久,纔會想要一直在一起,然後纔會自然而然的成婚啊,姐姐和九哥哥怎麼可能沒見過就要成婚了呢?”小十五更加疑惑。
白子曰被這小姑娘的十萬個爲什麼問的委實有些頭疼,偏偏她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苦笑著正發愁,結果看到十一皇子也一臉求知慾的樣子,頓時苦悶不已。
“小十五,你又在調皮了?”不遠處傳來聲音。
真是及時雨啊及時雨。
三人循聲望去,只見六王爺正朝這邊而來。
“十五還小,對凡事都充滿好奇,白姑娘切莫放在心上。”
六王爺將十一和小十五支開於一旁的水塘,小十五正和水裡的魚兒玩的歡快。
而子曰和六王爺則立於涼亭階梯上,看著他們,隨意聊著天。
“公主很可愛,我很喜歡她。”白子曰笑著說。
“看來白姑娘和小十五很投緣,若是可以的話,日後可否讓小十五常來找白姑娘玩兒?”
“啊?!”白子曰對這突如其來的請求有些驚訝。
不過初見,倒還挺自來熟。
“可能有些唐突,但本王覺得也不失爲一個好的提議,白姑娘應該也知道我這個做哥哥的平日有很多公務要忙,能陪她的時間不多,而白姑娘初到北翟,大抵也沒什麼朋友,小十五是個開心果,與你一處陪伴著,也算有個照應不是嗎?”六王爺說的振振有詞。
白子曰卻想著:你公務煩不煩忙與我何干?
明明就是想給自家妹妹找個玩伴兒,欺負我在北翟無友是吧?!
本小姐可沒時間幫別人帶孩子!
白子曰皮笑肉不笑的乾笑著,呵呵呵了一陣又一陣,就是半響沒搭話。
“有些爲難嗎?”六王爺又問道。
“爲難倒是不爲難,只不過我在阪香寺也是暫時的,王爺也知道,下月初我就要入九王府了,委實也不好說照應不照應的。”
關鍵時刻只好搬出九王府來壓壓人。
“所以白姑娘這是委婉的拒絕了本王的提議?”
“王爺是九淵的六哥,子曰也理當喚一聲六哥的,既是六哥提議,子曰怎會說不呢,只是,子曰於阪香寺是九淵特意安排,由思修主持親自教授禮儀禮法,還要於晨起打坐,晚歸抄經,委實難分心思和公主一同玩耍,再者,我與九淵婚期將近,入了府,只是要全心全意的照顧九淵,你也知道他身子骨一向不好。”
白子曰難得一本正經說的有理有據,眉宇間的爲難之意盡顯,倒真有幾分我見猶憐不好強求的樣子,聽者自是不難意會。
不過這左一句‘九淵’右一句‘九淵’的,叫的人雞皮疙瘩亂掉,實在不像白子曰的風格。
估計也就只能騙一騙旁人了。
六王爺眼眸低沉,隨即釋然一笑:“如此說來,是本王思慮不周,弟妹…不必放在心上就是了。”
這‘弟妹’二字說的尤爲著重,似乎是刻意在映襯白子曰前面喊的‘六哥’之話。
白子曰看著眼前的這位早已過了弱冠之年,已近而立的王爺,即便笑容再友善,神色眉宇間總是會無意間散發出一種說不上來心思。
難道是老謀深算?!白子曰有點詞窮。
其實人家也沒那麼老嘛。
親自送六王爺,十一王爺和十五公主出阪香寺,看著馬車漸行漸遠,白子曰終於鬆了口氣。
總算走了。
小十五那姑娘可愛是可愛,就是太鬧騰了,果然,白子曰的命格里和小孩也不是很搭。
思修站在他身旁,斜眼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和六王爺沒說什麼吧?”
這傢伙什麼時候還關心起白子曰和別人說什麼話這件事了?!
白子曰一臉彷彿產生錯覺的表情,茫然的看著思修。
“我就是隨便問問,看你有沒有說錯話。”話說的很坦蕩,當然也是一如既往的冷著臉。
“我看起來像會說錯話的嗎?!”白子曰一臉不服氣的問。
“錯不錯,在怎麼說,六王爺可不是好對付的人,你別自作聰明就行。”
“懶得跟你糾結,天底下就你思修主持大人最聰明行了吧?”
白子曰切了一聲,轉身就走,邊走邊嘟囔著:“套路再深,我不往裡面鑽,他還能怎麼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