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到單位我剛換了衣服坐下, 丁小凡桌上的電話就響，丁小凡還沒到，電話卻響起來沒完, 好像沒人接就會一直響下去的樣子, 我心里想對方一定有什么急事而且是公事就接起來, 卻是關希聰的電話：“心心！”

大概還是為了保密吧, 關希聰費盡了心機：“跟我們猜測的差不多, 是受了一個案子的牽連，這個案子是浙江一個地方建委的，貪了不少, 可能是其中一件事和郭麟江有關系，這個人是郭麟江的學長。”

只是個大概的輪廓, 但是終究可以不完全蒙在鼓里。

“我推測跟郭麟江關系不大, 肯定是郭麟江只從中間牽個線之類的。”關希聰又說。

希望這不是個安慰：“那我們現在能怎么幫他。”

“這種從中牽線之類的事天天都有發生, 你介紹我認識他，他介紹你認識我, 就看郭麟江是不是能摘清楚自己了，在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我們能做什么呢？”關希聰說：“你好好吃飯上班休息，別胡思亂想。”

關希聰說的輕描淡寫，如果事情真是這樣比之前預想的不知好多少倍, 但是我的心仍然緊緊揪著, 不能放松。會不會審著審著就審出問題來了？有很多腐敗案都是這樣, 其實開始單位掌握的證據并不多, 調查一深入弄出的問題都出乎大家的意料, 像是蟻洞爬出了莽蛇。

現在不像過去，凡事都往好處想, 現在我完全變成了一個悲觀主義者，凡事都想到最壞的一面，最壞的結果，總做心理建設，怕最后出現的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我琢磨著換個工作崗位，想先找張建探探口氣。上衛生間或者到茶水間都伸長脖子往張建的辦公室望看他辦公室的燈是否亮著，三天以后我正去茶水間看見他辦公室不僅亮了燈而且門還敞著，就試探著走進去。

張建正在從旅行箱里往外拿書和文件看見我進來停下手上的事等我開口。

“你出差了？”我問。

“我去了一趟融融，本來想把合同談了簽了，但是等了三天都說董事長非常忙連面也沒見到，財務總監說簽合同沒問題，跟董事長見面只是程序，但這個程序就是沒走成。”張建有點兒疲憊語氣里參雜著因為事情不順利存著的不良情緒。

“那要不要我打電話問問他們原因？”這單業務是我介紹來的，事情進展順利還好，不順利我應當從中協調，不然介紹客戶的提成那么好拿嗎？

張建坐在辦公椅上也示意我坐下：“你方便的時候問問也可以，不過也不著急，現有的業務都忙不過來，融融要是簽下來馬上要去現場，人還是問題呢。”

沒想到事情竟如此順利地說到人上面，我順手關上身后的門坐在張建對面：“張總，你看一線這么缺人，我想還是回來做業務你看怎么樣？”

張建很注意地看看我：“怎么？”

“我覺得趁年輕還是好好干干。”其實這話很言不由衷，這次要回一線我絕對是為了翻倍的薪酬而來，一線工作的艱苦勞累讓人望而生畏，尤其是像我這樣在一線干了七八年的體會更深，要不是特別需要錢，我絕不會好不容易熬到二線從朝九晚五很少加班很少出差的工作再回去。

“你。。。。。。”張建遲疑了一下：“沒什么事吧？”

我搖搖頭。

“你突然瘦了？家里沒什么事？”張建突然關心起我來：“又憔悴。張建這樣說我覺得我真的變化很大，因為張建并不是一個關心這種瑣碎細節的人。

我仍然搖頭：“辦公室做久了沒什么意思，還是一線的工作有挑戰性。”

張建不以為然：“當初我不同意你調二線正是實戰經驗豐富人也逐漸成熟了很好用，善總堅持調你去二線，是你老公親自找善總要求的，善總賣了你老公一個面子。”

我萬分驚訝，郭麟江做這種事我一點不知道。

“其實女孩子做咱們這行確實辛苦，尤其是結婚后再有孩子，所以我能理解你老公，他也給咱們所創造了一些拿活的機會，所以。。。。。”

我有點聽不下去了。

“所以你還是在現在的崗位上干吧，對你、對家庭、對所都是利益最大化。”張建說。

我不知道怎樣離開的張建的辦公室，原來我以為至少在我工作的地方我是獨立的、是孤軍奮戰，但是誰能想到郭麟江的影響如此之大，竟然。。。。。。他也是為了我好，工作太累經常出差，生活中很多細節很多情趣都被忽略，郭麟江婚后忍耐了六年，大概再也看不下去我疲憊不堪灰頭土臉地托著皮箱回家而找了善總，其實我對一線的審計工作也常常感到力不從心，到二線部門來我自己提出事務所未必會同意，而郭麟江出面也許只是一個電話就搞定了，他為什么不告訴我？是怕我的自尊心受不了？還是一種暗暗的關懷？可是郭麟江肯定沒想到的是當我們需要錢想回去的時候卻怎么也回不去了，個中滋味只有自己能體會。

還可以有什么渠道掙到錢？我冥思苦想，現在我晚上回家也是一個人，早回晚回都一樣，我問丁小凡該干些什么？

丁小凡熱情地推薦：“寫網路小說，只要夠吸引眼球也可以賺錢，你看人匪大，大概天天坐家里數錢都數不過來，無數本書都脫銷；開網店也行你自己就可以當模特。”看我不懂的樣子：“就是自己穿上自己網店要賣的衣服做平面模特，還有就是炒股票，你有先天的資源關希聰，只要透露一點點消息。”丁小凡越說越興奮。

我完全被她說暈，寫小說我有點兒興趣但是有興趣不見得能寫不見得走紅，現在的世界變化太快，怎么抓住讀者的胃口？我平生最不會迎合別人。做網店？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炒股票？我別給關希聰找麻煩了！最后我選擇了對我來講比較容易上手而跟我的工作又密切聯系的工作：給要參加注冊會計師考試的學員講課的老師當助教，這個工作是丁小凡的老公幫我找的，他經常參與注冊會計師考試書籍的編寫及考試出題工作，在這些領域有些人脈資源。

我知道丁小凡用心良苦，她希望我能很快的在一個巨大的變化中找到新的平衡，或者是找到生活的新支點。

這中間我曾多次打錢江潮的手機希望聯絡到他談談融融的合同，但是他的手機總是處于關機狀態。

我猶豫是不是要找黎灼灼，我不知道她的電話但是關希聰肯定知道，可是我總是說服自己，張建并不著急我可以再等等，也許錢江潮去了國外很快就回來了也說不定。

這段時間表面比較平靜，郭麟江的事并沒有什么新的消息，這天臨下班前我接到一個電話，聲音有些熟悉但我想不起來是誰，等他報出名字，我心里無名的緊張，他為什么要打電話來還約著見面，而且說是關于我老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