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綢繆
琳瑯興奮之下,便介紹道,“公孫老將軍知道宮中情形復雜,各種陷害不斷,便專門培訓了隱藏暗衛(wèi),就是保護二位公孫娘娘和皇子的,單數(shù)是女子,雙數(shù)是男子,女子隱衛(wèi)是用來保護娘娘們,男子隱衛(wèi)則是保護小皇子的。其中隱二隱四隱六是專門負責保護淳公子的,當日邊關一戰(zhàn),隱二隱四都死了,只有隱六下落不明,沒想到他居然早就找到了公子。只是,他為什么不回報老太君呢?”
公孫淳的身份已經(jīng)被廢,琳瑯想了想,還是覺得稱呼公子妥當。
琳瑯自言自語,也知道張悅娘和柳三娘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琳瑯目光四處打轉,突然看見圈中還有一匹瘦瘦的棗紅馬,當即便縱身而起,足尖輕點柵欄,身子如燕子翻身一般,輕盈的便跨上那匹馬,一拍馬背,朝著灰衣人與公孫淳處飛奔過去。
柳三娘臉上毫無表情,張悅娘卻是驚訝不已,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小婢女居然也是功夫高手。
柳三娘淡淡一笑道,“琳瑯剛才不是說了嘛,隱衛(wèi)里有男有女,她就是那隱九,專門保護公孫雨安全的,表面上就是照顧小少爺?shù)逆九??!?
兩個人只見琳瑯拍馬追上那二人,然后三個人停在遠處,琳瑯雙手揮舞,似是十分激動,灰衣人隱六則是面色沉靜,仿若沒聽見似的,而公孫淳則是滿臉好奇。
要不是張悅娘的眼力變好了,她也沒辦法看的這么遠這么清楚,不過那畢竟是他們的私事,所以她自動關閉耳識,沒有偷聽。
公孫淳有些無聊的打量著四周,突然發(fā)現(xiàn)站在牧場門口的張悅娘,便眸子染上晶亮和喜悅,立即拍馬趕了過來,直到張悅前面,便滾下馬來,撲到張悅懷里,脆生生的喊了句,“娘親,你是來看淳兒的嗎?”
張悅娘臉色微紅,現(xiàn)在公孫淳身世已明,就算他已經(jīng)不是皇子,但至少還是公孫家的外孫子,她哪里敢當他的娘親。
孩子的天性最是靈敏,公孫淳察覺到張悅待自己不似往日親近,便微仰起頭,雙眼里泛起蒙蒙霧氣,癟了癟嘴,“聽說娘親又收留了好多孩子,是不是不再疼愛淳兒了?”
那泛紅的眼圈,那欲流不流的眼淚,頓時讓張悅想起這孩子曾受過的罪,便心中軟了起來,管他以后會是誰,就是現(xiàn)在,他就是自己的淳兒。
“胡說什么,那些只是下人,你可是我干兒子呢。來,讓干娘抱抱,看過年有沒有瘦?”
公孫淳這才從心底泛出微笑,撒嬌般賴在張悅懷里,“娘親會不會怪淳兒,沒有陪娘親過年?”
“怎么會呢,淳兒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娘親很高興。告訴娘親,淳兒這幾天都做了些什么呀?”
公孫淳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奇怪的光芒,隨即做歡吹雀躍狀,“淳兒認了個師傅,師傅還教淳兒功夫,教淳兒打獵騎馬,淳兒一時貪玩,就忘記了過年的事了,娘不會怪淳兒吧?”
張悅娘捏了捏公孫淳的鼻子,“怎么會,淳兒多學了本事,娘親才高興呢,這下看那些地痞無賴,還敢再欺負我們,就讓淳兒打的他們滿地找牙。”
“嗯!淳兒跟娘保證,一定努力跟師傅學功夫,以后保護娘親,不讓任何人欺負娘親。”
娘倆正說悄悄話的時候,琳瑯滿臉怒色的騎馬過來,身后跟著依舊滿臉沉靜的隱六。
公孫淳奇怪的拉了拉張悅娘的衣袖,“娘親,這位姐姐,好生奇怪,一騎馬過來,就沖我喊少爺,可我并不認識她呀,而且她還沖我?guī)煾蛋l(fā)火呢?”
“淳兒,告訴干娘,你真的不認識這位姑娘嗎,再好好想想?”
公孫淳盯著滿臉希冀的琳瑯看了半天,這才鼓著嘴搖頭,“不認識,她是誰呀?”
柳三娘和琳瑯面面相覷。
“這位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叫徐大,也并不叫隱六隱七的?!被乙氯私K于開了口,只是聲音冷淡如冰。
琳瑯咬了咬唇,看著灰衣人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疤,氣憤的跺腳,“昔日我們一起受訓,雖然都蒙著面,但是做事講話的風格,都很熟悉,你覺得我會認錯?”
“徐大不過是山中一武夫,尋常的獵戶罷了,聽不懂姑娘所說的什么受訓不受訓的,我還要和我徒弟去山里練習弓箭,就不陪姑娘了,請!”他一挑濃眉,就朝著公孫淳瞪了一眼,“臭小子,這么大人了,還整天粘著娘親,像什么話,快走,快走,今天要是再獵不來一頭野豬,你晚上就別吃飯了?!?
琳瑯瞠目結舌的看著灰衣人,心里也開始不確定起來。
隱衛(wèi)都是最忠實的下人,是萬不敢對主子這般講話的?而且公孫淳也說不認識她,她也開始有些動搖,難道真是人有相同,物有類似,自己認錯了?
“娘親,那淳兒就先走嘍。”公孫淳撅著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
張悅便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淳兒要多聽徐師傅的話,早日學到本領,才能幫到娘親呀,而且娘親呢打算下半年在這里建個養(yǎng)豬場,到時候恐怕就要淳兒來當家操心了,所以淳兒一定要快快學出本事來呀?!?
公孫淳立即眼前一亮,“是么,那太好了,淳兒最喜歡為娘分憂了,嗯!淳兒一定會努力學習師傅的本領的,娘親再見!”
公孫淳跨上馬,跟著徐大走了,快要進入山前,還回頭朝著張悅娘天真的笑,揮手道別。
“琳瑯姑娘,琳瑯姑娘,你還好吧?”柳三娘見琳瑯臉色蒼白的有些透明,不由有些擔心。
琳瑯突然朝著張悅娘跪去,把張悅娘嚇一跳,趕緊去扶她,她卻是不起來,“請張娘子將有關于我們家少爺,到此處的一切事情告知?!?
“你確定他真是你們家少爺?”
“雖然奴婢不知道少爺受了何種刺激,竟然不認識婢子了,但是婢子剛才悄悄打量過,少爺?shù)亩笥幸活w紅色的朱砂痣,而且那朱砂志的形狀如同一朵微型的雪蓮花,這是別人絕對沒辦法模仿的?!?
張悅娘看琳瑯堅持,便只得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她。
她現(xiàn)在突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公孫淳的身世如此凄慘,倒不如不去追查,就讓他當個普通人,也許可以平安快活的過一輩子。
讓他恢復記憶,他心里便會涌出無盡的仇恨,他便會想去報仇,那樣以后的路可就難了。
“曾有一塊玉佩?張娘子可見過那玉佩的模樣,是什么樣的玉佩?”琳瑯急切的問道。
張悅娘搖頭,她也是聽人說的,哪里曉得。
“煩請張娘子代為打聽下,當時那村里的老人將這玉佩典當去往何處?”
張悅娘只得答應下來,看來不確定公孫淳的身份,這位琳瑯姑娘是誓不罷休了。
張悅娘為防止人多起眼,便先將琳瑯和柳三娘帶到吳嬸子家,再讓何大爺去打聽,他們則留在暖棚里等消息。
當張悅娘等人身影徹底消失后,從馬場角落里走出來兩個人影,赫然正是公孫淳和徐大,只是此刻公孫淳身上繚繞著一股冰冷的氣息,哪里還有剛才一派天真的模樣。
徐大也沒有剛才那種傲慢和自大,恭敬的低著頭跟在身后,輕聲道,“主子,為何不愿意和隱九相認?”
公孫淳眸光閃動,如寒星墜落,“樹大招風,公孫家不知道有他們多少眼線,你覺得隱九到這里,他們會不知道嗎?我敢保證,只要我們前腳相認,后腳就會有人來刺殺我?!?
隱六臉上恭敬的神情越發(fā)明顯,背仍挺的僵直,但頭卻是垂的更低,眼中也多出幾分欣賞來,這些年,他終于沒有白等,終于等到主子的記憶恢復了。
“張娘子待主子當真情深意切,為何主子還要裝成失憶前的樣子?”
提到張悅娘,公孫淳冷幽的眸子里,終于多了絲暖意,嘴角也慢慢勾起,露出一絲笑容,“她不知道反而更安全。我不想任何人因為我的緣故而傷害到她,她是這個世上除了娘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隱六,你一會去告訴你的兄弟們,加強對一品香的防衛(wèi),切不能讓那些人傷害到她。”
“主子,這,您這里才是最重要的,我們?nèi)耸直緛砭筒蛔悖皇且郧暗男值芩赖乃?,退的退,我也不用臨時再培養(yǎng)人手,這些人入行晚,用起來也不那么得力,主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彪[六勸道。
公孫淳的聲音一下子犀利冰冷起來,“我的話你都不聽了,看來是不想跟隨我這個主子了,我自有主意,你不用多管,反正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問。”
“是,主子,屬下立刻就去辦!”
公孫淳的眼前浮出一幅畫面,張悅娘端過溫水,拿起毛巾,細細替他凈手凈面,別人都把他當傻子瘋子看待,只有她那么真誠,那么用心,把他當一個正常人看待。
那種溫暖,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