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無恥無下限
張悅朝著周師爺福了福,“周師爺和陸縣令運籌為渥,想必這縣里頭發生點風吹草動,你們都一清二楚吧,所以太白居的事,我也不想贅述了,我想請周師爺幫我一個忙。”
周師爺摸了摸小胡子,朝著正埋首公文的陸自在瞟了一眼,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難道張娘子想借匾額一事,扳回一局?”
“正是!”
陸自在抬起頭來,眉頭微擰,“太白居此舉是下作了些,不過在商言商,本來就是各自使盡渾身手段,你今天栽在自己手里,也只能說是你未防范得到,怪不得別人。你想法不錯,不過這樣的事,我等乃朝廷命官,不太適合正面出現。”
張悅莞爾,明白了陸自在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他沒辦法正面幫她,但是只要她的動作不傷及官家體面,他就會默許。
“這是自然,如果大人幫助民婦解決眼前的危機,以后如果縣衙里有任何差譴,小婦人定是義不容辭。”
好,他要等的也是這句話!
雙方就等于是達成了友好合作關系了,陸縣令成為張悅娘隱性的靠山,張悅娘成為縣衙編制之外的務工人員。
張悅跟著周師爺來到了青峰縣有名的制作匾額的廠坊里,那老板姓慶,名叫慶喜,長的也十分討人歡喜,聽了張悅的話,立即點頭,保證在張悅指定的時間內,把匾額送到。
張悅離了坊間,又來到土地廟,找到小順子和大胡子一老一小的乞丐,悄悄的吩咐了他們一些話方才離開的。
“你們倆幫我監督著,凡是做事勤快的乞丐,中飯的時候,都帶他們來我店里領兩個饅頭一碗肉湯。”
小順子和大胡子立即眼前一亮,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大冬天的能吃上剛出爐的饅頭,還能喝上美美的肉湯。那可真是極致享受了。
“張娘子盡管放心,我和小順子,必把事兒辦的妥妥的,保證這青峰縣城內外,甚至是旁邊的鎮村都能知道這些消息。”
張悅又去書芳齋買了些白紙紅紙和毛筆墨等物件回去了。
梨童正認真對帳呢,張悅進門的時候,兩大一小,臉上都是愁容滿面。
“悅娘,你回來了?唉,怎么辦哪。除了鐵匠鋪子的肖老板、隔壁布莊的周老板、翡翠軒酒樓的柳老板、還有縣衙里頭二位捕頭和周師爺。這六個人不退訂。其它的人都要退訂,剛才我已經把他們拿來的訂金還回去了,光這一下子就損失了好幾十倆啊,真是心疼。你說你對我虎娃表哥那么好,他咋能做這樣沒良心的事呢。他不是我表哥,我不認他,太氣人了!”梨童一邊算著帳一邊拉著臉,滿臉皆是痛恨。
姚紅姑怯懦的站在兒子身后,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張悅生氣發火。
張悅拍了拍他們肩膀說道,“別著急。事情還沒到那一步,這樣也好,正好這陣子我們忙的累死了,可以好好歇息下啊。”
“我歇不住,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流到別人口袋里。我就肉疼。”梨童鼓著嘴坐在那里,大眼里淚花汪汪的。
他一直還認為虎娃人不錯,沒想到居然做出這樣的事來,他以后再也不要和虎娃說話了,再也不去大舅家了。
李衡坐在板凳上有些呆呆的,臉色變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張悅拿手在他眼前晃了半天,他才反應過來,連忙站起來,臉都漲紅了,“嫂子有什么事要吩咐嗎?”
“沒事了,別想那么多,車到山前必有路嘛。就婆婆一個人在后面啊,這事可千萬別讓她知道,我怕她擔心。”
李衡連忙答應一聲,往后院去了。
誰料剛進后院,就隱約看見李嚴氏那深色的衣角一閃,他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邁步過去,發現李嚴氏仍舊坐在炕上翻柳葉面,手里還拿著鞋墊子,看樣子才繳了一圈邊,這才放下心來。
“娘,田大夫不是說了嗎,你現在是恢復期,盡量不要用眼睛,等你眼神好了,到時候恐怕有許多衣服等著你來縫呢。”
李嚴氏神情有些恍惚的應了聲,卻沒像平時那樣拉著李衡的手說話,李衡也沒發現,只是走出去,站在院子里,看著有些灰沉沉的天空,腦海里總有些凌亂的片段閃過,每當他想看清楚這些片段時,頭就會疼的要裂開似的。
很快到了下午出攤的時候了,張悅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驛館外面的街上看見了方氏,還有太白居的人。
要不是李衡拉著,梨童真要沖過去啐方氏一臉,姚紅姑也雙手緊緊握拳,恨恨的盯著方氏。
方氏目光有些閃爍的不敢與張悅等人正面接觸,倒是太白居的伙計滿臉是得意的笑容,“張娘子,來出攤呢?”
梨童認得那個伙計,便惱火的問道,“趙四,你不好好在太白居里頭跑堂,跑這里來干什么?”
趙四叉著腰笑了起來,指著自己攤子旁邊的旗子說道,“正宗柳葉面大骨頭湯,加上香噴噴小饅頭,太白居出品,哦……我忘記了,你個賣梨的小兔崽子,你不識字兒,哈哈!”
“你,無恥……方氏,你太過份了!”梨童自知不是趙四的對手,便將槍口對準了方氏,方氏一個勁的往趙四后面躲,雖然明知道梨童不會把她怎么樣,但還是心虛的厲害。
趙四卻是要把她往前推出來,“方娘子,你可是我們太白居制作柳葉面和香噴噴小饅頭的大廚,你怕啥,我們太白居都是你的靠山,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把腰桿挺直了!別讓人瞧輕了去,幾件不值錢的衣服算啥,你跟著我們東家,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
張悅冷冷的盯著方氏,她倒想看看,這個女人要如何跟她詮釋無恥二字是怎么樣的無下限。
方氏被趙四一頓激勵,這才想起來,自己不再是張悅面館里的一個幫工了,她是太白居的面點師傅了,她現在揚眉吐氣了,她憑啥要怕一個孩子。
是以她潛意識的想要挺挺腰桿,把頭也僵硬的抬了抬,但是眼神一觸及到張悅那似看穿一切的眼神,還是不自然的躲閃了起來。
“我們走!”張悅帶頭離開了街邊,看都不看一眼方氏和趙四。
做人要嘛有遠見要么本本份份,她為方氏感到悲哀,因為她既不本份也沒有遠見,所以注定可見她即將到來的悲慘下場。
因為驛館里頭沒有縣衙的許可,太白居的人是進不來的,但是趙四真是狡猾,居就將攤子擺在驛館出入的街道旁邊,還下使勁的吆喝。
“香噴噴小饅頭八十個銅錢一籠,正宗柳葉面六個銅錢一碗,加上熬的濃濃的骨頭湯,保證你吃了這碗還想下碗。”
來上工的工人誰不想省兩個錢,再說了,吃起來味道又差不多,只是要多走幾步路而已,是以今天下午張悅帶來的柳葉面和饅頭等沒有賣出去多少。
縣衙只說不準外面的攤販進來,又沒說不準大家伙兒出去吃。
亦有人經過提議,“張娘子,人家只要八十個銅錢一籠,你也降價好了,你若降價,我便就在你家買了。”
張悅的笑容隱沒下去,冷冷的說道:“假的就是假的,我們是正宗的柳葉面和小饅頭,質量保障,味道獨特,絕不二價,你若覺得貴了,請只管尋了便宜的去。”
來人撇撇嘴,覺得張悅娘腦子太板,不是做生意的料,便搖頭離去。
姚紅姑急的一夜沒睡好,嘴邊都起泡了,昨晚上幸好張悅聰明,只熬了平日量的一半骨頭湯,要不現在肯定要剩許多了。
“今天剩下的這些我們自己吃了,也好好慰勞下自己,明天給大家伙兒放假半天,想逛街的就去逛街,想睡懶覺的就去睡懶覺,估摸著明天下午我們只用帶些干的柳葉面去應付上差事即可了。”
李衡看了一眼張悅,不知道這個小女人是真的不知道情況的嚴重性,還是另有主意,怎么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此淡定?
相處雖然不過幾日,但是張悅的精明能干,已經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里了,他對她是佩服的緊,他有時候睡夢中,總覺得這樣性情的人或是事物似曾相識,但就是想不起來,曾在哪里見過。
偶爾也會因為她的某句話,腦海里閃過一些凌亂的片段,但總是一閃即逝,再想就頭疼的不行,或是忘的一干二凈。
他們晚間回去的時候,街面上居然傳起了各種流言,版本不一,各有色彩,一時說的人心慌慌的。
有人說,方氏是張悅娘和翡翠軒聯合起來設的一個局,太白居會因為這個局而一敗涂地;
有人說,張悅娘被方氏誆了這才狗急跳墻,想要靠縣令出頭,結果縣令大人嚴格拒絕了,張悅娘很傷心,最近都心灰意冷不開門做生意了;
有人說,張悅娘其實是攀上高枝了,上次那建筑天才陸放來青峰縣,兩個人眉來眼去勾(搭)上了,陸放快要接張娘子去都城里頭享福了,還要這小小面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