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訊到皇上耳朵的第五天,燕彤放棄了所有掙扎,不容任何人辯解提議,乾脆武斷封白彥爲攝政王。
滿朝文武百官,元將軍和劉太尉已經辭官在家中休養,不參與政務討論。張將軍欣喜,其他人臉上都有幾分不快。
封一個丫頭片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並且這個小丫頭出生還不好,也並無皇室血緣。此舉簡直荒誕。
“皇上,國家大事不是兒女私情,您萬萬不可因爲自己一人喜歡,就將攝政王位交於一個姑娘啊。”陳相聽不下去,作爲當朝宰相,好歹也是百官之首。自從先帝去世,他是處處都得不到重用,此乃公然羞辱。
“誰說朕是因爲喜歡秀麗王,纔將攝政王交於她的。大膽。”燕彤手掌拍在龍頭上,強壓整個大殿四起的非議。他不許任何人說白彥一句不好,誰都不行,哪怕是他的重臣也絕對不可以。
“當初燕都差點淪陷敵人之手,你們一個個比兔子跑得還快。就是你們口中微不足道姑娘拿著長槍短劍守住了燕都。”
“外敵當前,朝廷之上一片混亂,居然連個能征善戰的將軍都派不出來,是秀麗王率兵打仗險些丟失性命。”
“先帝心智盡失,要殺五個無辜孩童舉辦祭天大典,你們頂天立地的男人連個屁都不敢放,唯有近古稀之年的太尉在御書房門口,暴雨中站了足足四個時辰。最終戰場上剛剛死裡逃生的姑娘了結了此事。”
燕彤情緒越發激動,隨著他聲音漸漸提高,異議聲全部被強壓下去。不管朝堂上還有多少人反對,他今天就認定要把這個攝政王位交給白彥。
一方面因爲她是傳說中的天鳳,這是天意,另一方面,她確實是目前爲止燕國唯一能用的人。不能因爲秀麗王是女兒身,就否定她的勇敢和機智。
“壬憲國早就女子爲攝政王的先例,如今更是有向陽公主身爲女將軍將我們燕國大軍打得一敗塗地的事例。人分男女,是建立爲人的基礎上。”
“除非有人能提出合理的理由,不要什麼狗屁理論,女人只能相夫教子的話。否則朕不會收回成命。三日之後就冊封秀麗王爲燕國的攝政王,全權代理我處理政務。懶得在看這些弄不懂的東西!”
手中摺子往桌子上一摔,起身瀟灑離去。
三日之期不長不短,白彥躲在王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論是誰求見都全部拒之門外。
攝政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官,只有絕對的權力地位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她做不到將這個位置拱手相讓,心裡也差不多有數,只要自己不妥協,朝堂之上無人能撼動皇上的想法。
燕彤和白彥關係不差,念在他日舊情上都定有偏袒。
宮中大臣分爲兩個陣營,一邊是陳相,一邊是張將軍。張文碩是她的生父,天下豈有父親不支持女兒的道理。
陳相是一路考上來的,勢單力薄,沒有穩定強大的背景。如今疑神疑鬼,專門挑沒有家世的窮秀才當官的先帝都走了,他的地位早落萬丈。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換人,宰相建立起來的威嚴自會全無。
如此算來根本輪不到有人站出來改變皇上想法。但凡不出偏差,這個攝政王位肯定是白彥的。
她只用端著茶杯,坐在臥房牀上,精心挑選嫁妝,閒來無事,在嫁衣上縫幾針。“其他的東西你來做,這個蝴蝶我要自己縫。”
“好的大人。”
王府西側最大的院子內,秦月明手握白玉水壺,將收集起來的露水均勻噴灑在花瓣上。他動作輕緩,擔心嬌嫩小花受傷,捨不得觸碰它們的花瓣。
身後高牆上越過高大威猛的男子。
聽到腳步聲,秦月明不回頭,只是手下一停,隨後繼續他呵護花朵的工作“怎麼樣,證據都放出去了?”
“對”狼煙人體型偏高,如今穿著燕國服飾有幾分格格不入。彆扭的晃晃肩膀,跟在秦月明身後“殿下,我就搞不懂了,既然當初知道您身份的大臣都不追究,您又有齊桓這個新身份,何苦還要把自己推入水深火熱。若真的不想娶秀麗王,轉身逃婚便是,天下還有您逃不走的地方嗎?”
“誰說我不想娶她?只是我沒有這個福分。”簡短一句話,讓狼煙兵更摸不到頭腦。
“既然殿下想娶秀麗王,爲何還要將自己陷入千夫所指的處境。若他們真的把您送上斷頭臺,到時候可怎麼辦。我要不要在安排些兄弟潛伏在天牢附近,必要時候救您出來。”
如果自己真的被送上斷頭臺?秦月明還沒想過這種結果,畢竟據向陽公主所說,歷史上沒有秦月明這個名字,想成爲被千古記恨的反賊,讓千年後的人記住他的存在,也是難上加難。
他終究就是最不起眼的一顆砂礫,來到人世代表著苦難開始,受盡折磨離去之時纔是真的解脫。一切都發生在無聲無息之間,天下無人會記住他的存在,與其說來人世間活了一回,倒不如來人間贖罪。歷經九九八十一難,也就該轉世投胎了。
希望下輩子可以祥和安逸,不再顛沛流離。
“我怎麼會被送上斷頭臺?”秦月明拿捏著分寸“這幾日觀察燕國朝堂動向,不出正午,皇上就會送來聖旨,封彥兒爲攝政王。燕彤一方面喜歡彥兒,另一方面對朝政確實根本不瞭解,他退居幕後,成爲名副其實的假皇上。”
“這燕國就已經進了彥兒的手,她不想殺我,天下還有什麼人殺得了我。”
“再說,我不想讓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也沒劊子手有這個本事。”和外表處世完全不相同的言語,處處彰顯著王者風度。人可以不爭不搶,但不能沒有掌控命運的能力。
秦月明就是如此,他不動,完全是純良無害的寶馬。若真的花心思,哪怕已經站上斷頭臺,能都衣袖不沾塵土,青絲紋絲不亂的走下來。
狼煙兵不再多說“是,殿下,那一切都按照您的安排來。不過——若真的有必要,我們就是殺入皇宮,也救您出來。”
“時間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對了,紀狼帝最近若是徵兵,一定要儘早通知我。”
“是”
時間算得就是這麼精準,狼煙兵前腳剛剛離開,沒過眨眼的功夫,侍女就前來通報,皇宮中派人來送聖旨。白彥果真成了燕國唯一的女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