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好

午間操時間，廣播又響了起來。還是張杰高亢激昂的極具辨識度的嗓音。高四的每一天，除了下雨下雪以外，在中午的第三節下課后，都有20分鐘的集體跑步時間。

十來個復讀班的一千多名孩子在屁大的操場擺成一條蜷縮的長龍，這條龍顯得很臃腫，石子所在的復一班處于龍頭部位。但是一跑起來就分不清龍頭和龍尾了，如果從天空俯瞰，一定會發現這條龍仿佛爆炸了，無邊鱗片蕭蕭下。騰起的灰塵仿佛浮云滾滾，這條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龍就在這樣的云霧中盤旋纏繞，或者說是在掙扎著。

這個20分鐘的跑步是學校的硬性規定，和班級量化管理掛鉤。不用跑的除了站在教學樓大廳下的領導和老師以外，還有站在操場四周起著監督作用的學生會。對了，還有操場邊樹陰下的一條狗。這條狗是校園里賣茶水的那戶人家的。這條狗有個習慣，幾乎每天都會蹲在那里看學生們跑步，出勤率是校長的五六倍。

漸漸的，石子和這條狗也產生了感情，每當跑步的時候，石子都會在茫茫人海尋找一只狗的身影。這條狗也倒是很守信用，很少忽悠人。每當跑到這條狗的面前時，石子和陸云都會揮舞著右手對著狗說：首長好！樂此不疲。時間久了，幾乎全班的男生都和石子學會和狗打招呼，這條狗也漸漸明白了什么，每當同學們呼喊首長好時，他就會張張嘴、伸伸舌頭、搖搖尾巴，然后再叫兩聲，真把自己當首長了！

有一次，本部的校長來復讀分校視察，恰逢跑步時間，突然校長聽到一陣齊聲的：首長好！以為這是分校的哪個小領導安排的，正欲喜上眉梢時，卻突然又聽到一聲狗叫，校長放眼望去，看見一群男生正在奸笑。不禁氣出一身冷汗。

張杰的《天下》依舊在揮劍斷天涯。石子和陸云懶洋洋的趴在陽臺上，平靜著運動過后怦怦跳的心臟，看著教室前正在為另一棟準教學樓忙碌的民工們。突然，石子沖著樓下的民工喊道：“老鄉，你們一天多少錢??？”

一位老大叔揚起一個巴掌又蜷曲了中間的三根手指，“靠，六十”陸云接著說道。

“陸云，咱們不上了，去給他們做工行不？”

陸云看了一眼嘴里叼著一片樹葉瞇著雙眼的石子，淡淡的笑著說“一天60，一月就是1800，大學畢業以后，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樣的工作，我跟你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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