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說的話此刻就好像一把尖銳的匕首,淬了這世上最狠辣的毒,一刀又一刀的割著葬川咲的心。
他眉頭緊鎖,看著眼前讓他日思夜想的人,即使腹中有千萬種昨天晚上甚至前天晚上睡覺時就想好了的話要對她傾訴,可是每一次當他孤身面對她這張冷酷到讓人髮指的臉蛋時,他就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說話的力氣。
“阿離,不要這樣對我。”半天,葬川咲才從乾澀的嗓子眼中擠出一句話來。
阿離笑了笑,“你最近好像一看到我就是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我就想問問,葬川咲,我是哪裡對不起你了嗎?還是說我揹著你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葬川咲已經(jīng)領(lǐng)略過了阿離嬌俏乖巧的模樣,那時的她對著自己不說百依百順,卻處處都是爲自己著想的,那時的他們是如此的合拍。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們之間突然之間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幅無法挽回的樣子,阿離現(xiàn)在每一次看到他不是出口諷刺就是面無表情,對他的態(tài)度和之前相比簡直差了不知道多少。
這也就是爲什麼葬川咲現(xiàn)在無法接受阿離用這樣的態(tài)度跟他說話的原因。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都已經(jīng)嘗過這世間上最美味的食物,倘若有一天有人擅自將這些東西全都奪走,一瞬間又把你打回到那個只能吃粗茶淡飯的日子,是誰都會受不了的。
可惜,阿離並不打算跟他多說。
她再一次將門關(guān)上,並出聲提醒:“把手挪開,我還有事,沒時間跟你在這裡婆婆媽媽。”
葬川咲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牙道:“阿離,爲什麼?告訴我你爲什麼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難道就是因爲我和齊懷玉結(jié)成了主僕契約嗎?”
阿離掙扎著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可不管她怎麼掙扎,葬川咲都是紋絲不動的盯著她。
她冷著臉,“放手!”
“不放,除非你告訴我爲什麼我們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呵呵,你自己做的事情還非要問我?到頭來這一切倒還成了我的無理取鬧了是嗎?”阿離挑眉,一臉嘲諷之色。
她越是表現(xiàn)出對葬川咲的不耐煩和冷漠,就會越是激發(fā)出葬川咲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慾望。
葬川咲咬著脣,不說話的看著阿離。
阿離甩不開他的手,“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才能放開我,我說了我還有事啊!”
“什麼事?”
“我的事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頓了頓,她又說:“葬川咲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了?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係,所以,你也沒有什麼資格用這種口吻質(zhì)問我,關(guān)於我的事,我想說就說,不想說誰問都一樣。”
阿離是真的不想要跟他再繼續(xù)囉嗦下去了。
但葬川咲這個人什麼都厲害,論固執(zhí)這一點上,他比阿離實在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剛纔陳夫人的保鏢與阿離比較耐力的時候阿離還自以爲自己的耐心算是頂尖的了,可是直到遇到了葬川咲,她才知道什麼叫做命中剋星。
這葬川咲每說一句話都可以把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夠讓阿離抓耳撓腮的煩心。
阿離實在不知道自己下次再遇到他時候是不是光繞路走已經(jīng)不能夠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了,她是不是還要再去想想別的辦法來直接性和完全性避免兩個人在神魔學院中見到的機率,這樣以來,他看不到自己,自然也就不會再找自己說這些了。
可是想到這裡的阿離,又突然在腦子中想起了葬川咲剛剛說的那句話。
看來這麼多天過去了,他還是絲毫都沒有覺得自己擅自與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孩結(jié)成主僕契約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他甚至還以爲自己是在吃醋,是在因爲這件事跟他發(fā)脾氣。
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那阿離和他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呢?
阿離想了想,最後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也想看看葬川咲今天可以玩出個什麼花樣來。
葬川咲看阿離的臉色變了,只好把自己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阿離,我之所以會和齊懷玉結(jié)成主僕契約,是因爲我現(xiàn)在如果需要進階的話,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契約者。”
“是嗎?所以你就找了她?”
李泉站在辦公室裡,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他催促了一聲,“會長...這?”
聽到李泉的聲音,阿離回過頭去,那書架猛地一陣搖晃,看起來裡面似乎正常經(jīng)歷一場惡戰(zhàn)。
阿離大喊一聲:“快把暗室打開!”
李泉衝過去按住震盪不止的書架,伸手按下藏在書後的紅色按鈕,他看向飛快來到他身邊的阿離問:“會長,裡面是不是打起來了?還是說發(fā)生了什麼?”
阿離看著他,眼中突然染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她壓著聲音問:“這裡有暗室的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李泉就是再傻再遲鈍也聽出了阿離口中的質(zhì)疑,他連忙解釋,“會長,這個暗室是胡安老師告訴我的,我真的沒有騙你,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是絕對不會背叛您的!”
聽著李泉堅定的回答,阿離目光閃了閃。
葬川咲走了過來,“裡面有人嗎?你們還在這裡爭論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幹什麼?趕緊想辦法把暗室打開,把裡面的人救出來纔是最要緊的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阿離推開李泉,“你讓開,我來開,等下打開了萬一不是白罪出來,葬川咲,你記得把他制服住。”
以葬川咲的能力,這點小事對於他來說自然不再話下。
他雖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誰,但從阿離少於的激動情緒來看,這裡面的破恐怕與阿離的關(guān)係不簡單,畢竟阿離可不是一個對誰都會這麼關(guān)心他人死活的人。
“好。”葬川咲看著情緒迅速調(diào)整好,面上已經(jīng)是一片冷靜了的阿離,點了點頭。心中也不免對她這樣的在強壓下仍舊能夠保持和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冷靜處理問題的能力大加讚賞了一番。就算是他,也不見得可以在自己關(guān)心的人被關(guān)在這樣的暗室之中而冷靜思考。
阿離,果然不愧是他葬川咲選中的命運之人。
的確也只有她,才配在不久的未來裡和自己一起並肩站在最高處,俯視蒼生螻蟻。
“咔咔咔”的一聲響。
書架後的牆壁再次打開。
阿離站在那燈火通明的臺階之上,看著面前一臺接一臺的臺階。
心中對於白罪的擔心比之前還要更控制不住,先前她可是明明白白的記得,這狹小陰暗的隧洞中黑得沒有一絲光亮可是現(xiàn)在,它卻好像被人打開了開關(guān)一樣,宛如白晝。
阿離急不可耐的就擡腿要往裡面走,手臂卻被人從身後抓住。
葬川咲知道自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應(yīng)該問關(guān)在裡面的人是誰,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的問出了口,“阿離,裡面的人是誰?”爲什麼你會這麼在乎他?葬川咲幾乎都已經(jīng)認定了裡面出事的人是一個男生,就憑藉著阿離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
他也實在忍不住了,他太想要知道這裡面的人是誰了?
究竟是誰,才能對阿離有這麼大的刺激,讓她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葬川咲的嗓子有些沙啞的問:“阿離,要是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裡面不知死活的人是我,你會不會也和現(xiàn)在一樣,這麼迫不及待的不顧一切的想要衝進去救我?”
阿離撥開他的手,“葬川咲,我現(xiàn)在沒有時間跟你鑽牛角尖,我只要他平安,你要是想要留下來幫我,就陪我一起進去,你要是不想幫我救他,那你就走吧。”
說完,阿離邁腿走下臺階,李泉見狀趕緊跟上,卻被阿離叫住:“李泉,你別跟著我進來,你就在外面,免得外面有人來了不方便處理,你記住了,不管是誰來,都不能告訴別人我們的下落。拜託你了。”
這是阿離第一次用這麼嚴肅的口吻交代李泉,李泉眼眶有一絲通紅,他退了出來:“會長,我在這裡等你們,外面的事就交給我來解決了。”
直到這個時候,阿離都已經(jīng)不再像以前一樣信任李泉了。
在她的心裡,如果是因爲李泉突如其來的提議,說辦公室中有一個暗室,白罪也不會以身犯險,更何況,這是阿離自己的學生會會長辦公室,她卻從來都不知道這書架後面還藏了這麼大的一個玄機,更別說知道這裡有暗室了。
不管怎麼樣,從這一次的事情之後,阿離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自從來到神魔學院之後,她似乎變得越來越遲鈍和愚蠢了,現(xiàn)在的她居然在沒有任何保證和理由的情況下就選擇了毫無理由的去相信一個不過只是跟在她身邊做了一些事的李泉。
如果李泉真的是其他人派來的,一直潛伏在她的身邊只等待著給她最後致命的一擊的話,她壓根就是自尋死路。
阿離轉(zhuǎn)身,順著臺階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