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你小聲點，別吵到國師大人”
“明明是你喊得最大聲”
“看我不打死你這小妮子”
幾個小丫頭的嬉鬧聲將曲妖妖的思緒拉了回來，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想起了從前的事，真是奇怪。
吱呀一聲，瀾風推開門輕輕走進來，身上帶了一絲風雪下的寒氣，特意在炭盆前烤了烤，身上沒有冷氣了才靠近曲妖妖。
見曲妖妖穿的單薄，又從另一頭的軟塌上取了斗篷來，本來是想給她披上，但還沒碰上手就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搭在雙手上低頭捧給了她。
“主子”
曲妖妖看了他一眼，又轉回去：“不必，屋子里挺暖和的，我不冷”
瀾風應聲默默放到了一邊，便開始稟報。
“屬下一路北上，確實發現了那兩個人的蹤跡，屬下在謁哆部落的草原隱藏追查，但他們很抵觸中原人，所以一直沒有收獲，直到一個月前謁哆可汗舉辦萬民節，各族人都有資格參加，屬下這才進去打探到，有兩個三年前從天晟回來的軍士”
“那兩個人呢？”曲妖妖的聲音有一絲冷冽。
“一年前就突發急癥，死了”
瀾風抬頭看了曲妖妖一眼，她似乎并不意外，但手卻微微攥緊了衣角，神情有些緊繃著。
末了，曲妖妖才說：“這件事先不用告訴芙粹”
“是”瀾風應了一聲，想了想道：“主子，昨夜的那個人醒了，要見你”
“把他帶去偏廳”
曲妖妖隨意吃了些早膳，才慢悠悠地踏進了偏廳。
中央跪著一個暗紅色衣袍的男子，明顯是侍衛的裝束，走近看了一眼，輪廓剛毅，五官倒是俊朗，只是臉色有幾分蒼白。
瀾風一襲黑衣肅肅的站在他身邊。
“主子”
曲妖妖從他身邊走過，隨意地坐上了座位。，二郎腿一翹，挑眉道：“你要見我？”
話音剛落，那人突然不由分說地就往地上磕了個頭，直起身，看向曲妖妖。
高位上的女子才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一襲淡黃色的簡單長裙，三千青絲輕輕垂下，發間只別著一個珠花簪子。
她眼眸淡淡的，嘴角若有若無地掛著三分漫不經心的笑容，正靜靜地看著他。
“謝國師救命之恩！”
“我可不會白白救人的”
“國師救了我，我的命就是國師的”
曲妖妖瞧他毫不猶豫，說的堅定，好像是真的要把命給自己一樣，不免失笑，這年頭求人謝恩都是用命做籌碼嗎？
又仔細地看了看那侍衛，似乎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你是哪里的侍衛？”
“看守宮門的”
“哦？那就是外圍的無名小卒嘍？”
“是”
“我似乎在哪見過你”曲妖妖想了想道。
“上次侍衛選拔，國師來過練武場觀看”
哦，她想起來了。這人功夫不錯，一連打敗了好幾個人，長得還剛毅好看，只是后來不知因為什么原因，比試沒參加。
原來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少年抬起頭，定定道：“白蕭弈”
“好”曲妖妖一笑：“白蕭弈，你今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不需要你的命，但你對我盡忠，明白嗎？”
“明白”
瀾風有些猶豫地開口：“主子，可他現在只是一個外圍侍衛...”
“很快就不是了”曲妖妖淡淡笑道，神情很是篤定：“北邊安分不了多久了，天晟和草原遲早有一仗要打，那個時候，就是你上位的時候”
北邊草原軍隊有悄悄南移的跡象，這個消息還是陽瑄告訴她的，回來細細一分析，她便了然。
瀾風也說一月前謁哆可汗舉辦萬民節，各族人民都能參加，這怕只是為了用熱鬧繁華的假象掩飾開戰意圖吧。
而董斌現下整日閑閑散散的養花弄草，想必也是知道的，說不準他也有參與謀劃呢，草原天晟開戰必然需要將領，閔老將軍鎮守西南，白將軍被處死，朝中能打仗的數來數去就只剩下董斌了。
所以他當然不急。
曲妖妖在軍隊中并沒有人脈親信，而這個白蕭弈，沒有后臺，看著沉穩，恰恰適合。
雪一連下了好幾天，斷斷續續的，就沒停過。本來年節過后是各宮走動串門的好時候，卻因為這場連綿不斷的大雪阻擋住了步伐。
皇后連后妃們日常的請安都免了。
冬日冷清，曲妖妖就一直悶在鳳妖園里，懶洋洋地鉆在溫暖的被窩里，烤著火。
祁思沉出宮回家休年假去了，就剩下幾個小丫頭在園子里一邊打掃，一邊笑嘻嘻地鬧騰著，曲妖妖偶爾站在殿門口看著她們，抱著小奴溫好的湯婆子，全身都熱乎乎的，覺得下雪天也不錯。
一眼望去，白皚皚的一片。園中的湖早就結了冰，蓋著一層厚厚的白雪，中央有個小亭子，在風雪中蕭蕭瑟瑟地矗立著。
真是人間仙境，滿目清涼。
小奴總是默默站在她身后，曲妖妖有吩咐她便執行，沒有吩咐便也不說話。
叫她去與鯉香她們一塊玩，她也只是輕輕搖頭，只伴在曲妖妖身邊。
曲妖妖躺在屋里小憩的時候，小奴就捧著書在一旁靜靜地看。過了一年，她倒是長高了些，也不像之前那么瘦的跟樹枝條一樣了。
小奴的長進很快，短短一年多，就已經能自己獨立的看許多書了，曲妖妖覺得這孩子挺聰明，就是心思沉了些，安安靜靜的，完全不像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
不過她雖然不愛言語，但做事穩妥，曲妖妖便時而將一些瑣事安排給她去做。
年節剛過，北邊就六百里加急地送來了軍報。
消息傳來的時候，曲妖妖剛好也在御書房，正跟陽霖商量開春祭祀大典的籌備，許公公就火急火燎地進來呈上了軍報。
陽霖接過臉色瞬間陰沉，狠狠地將軍報拍在桌案上，
“這個（ye）謁羅啜，簡直是無恥！”
許公公立刻嚇得跪倒在地：“皇上息怒”
曲妖妖拿起軍報大概掃了一眼，上面說謁羅啜兩日前年節還未過完的時候，便在夜里突襲天晟邊境的豐都，燒殺搶掠，把整座城屠殺了個干凈，已經占領了豐都。
這還是兩日前的軍報，現在天晟邊境如何，一概不知。
不怪皇上生氣，二十年前草原與天晟曾打過一場大仗，當時領兵出征的便是閔老將軍與幾個能征善戰的兒子，閔家重挫謁羅部落，謁羅啜的父親更是在戰場死在了閔老將軍的刀下。
那場戰爭謁羅部落元氣大傷，主動投降，割讓了一座城池給天晟，并且簽訂了百年交好的條約，但如今才不到二十年，這個謁羅啜就違背條約，重新挑起戰火。
不可不謂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