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角落里,有兩個侍衛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一臉懷疑地打量著曲妖妖。
光線昏暗,幾個人也沒想到這洞里面竟然還有守衛。
“你們是哪個分支的”
“劉自成將軍的部下,第九分支新來的”陽瑄面不改色。
“第九分支的啊”那兩人放下了些許戒備。
“就說你一天疑心疑鬼的,你看,都是咱們自家兄弟”其中一個拍了拍他肩頭笑道。
“哎,那你這個小兄弟…”另一個還是有些疑惑。
眾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曲妖妖身上,她的手正停在一個精美花瓶的上,肢體微微僵硬。
“你這是?”
曲妖妖將手緩緩收了回來,相對著拍了拍灰,背對著那兩人,暗暗朝陽瑄使了個眼色。
那人慢慢走過來,一步,兩步,三步。
突然,在與陽瑄擦肩而過的時候,電光火石之間,陽瑄果斷地出手扣住了他的脖子,按著腦袋用力一扭,他便垂垂地倒在了地上。
他瞪著眼睛,一動不動,已然沒了氣息。
另一個見到這副場景,嚇得張口就要喊,遲子禹眼疾手快地竄過去幾個晃手便點了他的啞穴。
做完便看向了曲妖妖,等她吩咐。
“殺了”
“啊?這…”
“你沒殺過人?”曲妖妖挑眉。
遲子禹面色尷尬地搖了搖頭。
曲妖妖正要說話,卻聽陽瑄在那一邊叫她。
“曲妖妖,過來”
“干嘛?來了”一邊回應著一邊對遲子禹丟了一句“把他解決了”便過去了。
遲子禹看了看旁邊早已嚇得滿眼驚恐的軍士,猶猶豫豫地抬起了手。
這邊曲妖妖走到陽瑄身邊,看他半蹲著,正對著地上一個黑不溜秋的石頭模樣的小玩意兒看的出神,便也跟著瞧了瞧。
那小石頭長的很不起眼,說它是石頭吧,可又不像石頭,長了幾根像苔蘚一樣的小綠毛,似乎是隨意散落的。
曲妖妖用手隔著布戳了戳,軟軟黏黏的樣子,不是石頭。
有些奇怪。
“你可知這是何物?”
曲妖妖又看了幾眼,搖了搖頭:“不知道”
陽瑄的眼眸微微一掩,站起身來:“沒什么,許是我多慮了”
這時遲子禹也走了過來,曲妖妖探頭朝他身后瞧了瞧,那軍士背對著她,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死了?”
“嗯”遲子禹點頭,眼睛卻有些不自然的偏移了一下。
但曲妖妖這會兒心思都在財寶上,正算計著怎么把這些寶貝搬點回去,哪有空看遲子禹的細微表情。
問完便大步走到角落一頭去尋找‘目標’了。
事實上遲子禹并沒有殺了那個人。
他覺得那個士兵也怪可憐的,怎么說也是一條命,讓他開不了口,暫時的失去行動能力不就行了,干嘛一定要趕盡殺絕呢。
溫室花朵般養大的遲子禹哪里想得到,就是這么一時的善良心軟,曲妖妖的命差點葬送在這兒。
她離那'尸體'近,壓根沒有任何防備。
那個軍士蘇醒過來慢慢抽出匕首的時候,曲妖妖剛剛挑了兩個上好的白瓷瓶子,“鐺鐺”地敲著聽響動,還想著回去用它們來裝盛新研制的藥呢。
陽瑄偏頭看時,正好看到那軍士站在曲妖妖的背后,舉著匕首向她狠狠刺過去,頓時眼眸一緊,心底猛地生出一絲寒意,心急之下忙大喝了一聲:“曲妖妖!”
遲子禹看到也嚇了一大跳,可他和陽瑄離得太遠,那剎那間根本趕不過去。
曲妖妖當然也察覺到了身后的一股勁風,扭頭便看見寒光一閃,一個人影突然撲到了自己身上,替她擋了致命一擊。
陽瑄此時一個翻身過來將那個偷襲的人重踹到了一邊,連忙趕到到曲妖妖身邊查看。
一個小兵打扮的人正趴在曲妖妖身上,右后肩膀被匕首深深地插了一刀,正在不斷地滲出血來。
曲妖妖將那人的頭盔扶起來,頓時大驚。
那頭盔下赫然是一張精巧清麗的臉,未施粉黛卻格外動人,是別樣素淡的美麗。
“祁...祁小姐?”
祁思沉松開她,秀眉微蹙,但還是露出了一抹牽強的笑容:“你沒事吧”
曲妖妖搖頭,輕輕把她扶著坐下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遲子禹看到居然是祁思沉,簡直震驚,一步做兩步地急趕過來。
“祁思沉,怎么是你!?我我有止血散”說著慌忙地從衣服里掏出止血散就要給祁思沉脫衣服,手還沒碰到外衣,陽瑄就拉住了他。
“走遠點,我來”曲妖妖冷著臉色道。
兩個男人只能默默走去了遠一點看不見的地方。
他們一走,這里便只剩下了曲妖妖和祁思沉,以及兩具尸體。
四周十分安靜,石壁上偶爾有水滴“滴答滴答”地落下,聲音格外清晰生脆。
曲妖妖沉著眼眸將祁思沉的衣服脫下來,看到她原本光潔白皙的右后肩被生生地劃開了一道口子,深的幾乎見骨,正源源不斷地滋生出血來,順著清瘦的美背留下來。
這么深的傷口,她竟然也不喊疼。
出人意料的是,祁思沉的后背上竟然有不少的陳年舊疤,淡淡的,都不怎么能看清了。
曲妖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里頭的裙角撕扯下來,給她擦干凈,又敷上了止血散,一下一下地纏繞綁著結,卻抿著嘴一言不發。
曲妖妖想不通,為什么會是祁思沉。
她是一直懷疑她的,欣賞并懷疑著,她每說一句話做一件事,曲妖妖都覺得別有用心,她甚至覺得祁思沉可以朝她打探情報,或者是哪家的奸細,是要尋找機會殺了自己的。
這樣才合理不是嗎?
可她今天突然地出現在這里,又突然地出現到了自己面前,替她擋刀,她的目的是什么?
曲妖妖真的想不明白。
“你怎么不問我”
“問什么?”低頭繼續綁結。
“我跟蹤遲子禹上來的”祁思沉看了默默替她擦藥綁結的曲妖妖一眼,主動說道:“我事先不知道的,皇上只說讓我保護好長公主,我以為你們只是來...祈福的”
“國師,你似乎總是不愿意靠近別人”
“我們現在靠的還不近嗎”曲妖妖輕笑。
祁思沉背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靠近,我感覺的出來,我承認我爹吩咐,叫我盯著你的動向,但他也只是一心為朝廷,我也什么也沒有說過,厚著臉皮住進鳳妖園也是對你好奇,想與你結識”
祁思沉這話說的坦蕩,倒是叫曲妖妖有些無措了。
她想了想,問道:“你為什么要替我擋刀?”
祁思沉一愣,沒想過她會問這個,噗嗤一笑:“哪有什么為什么,我師傅說過,學武功至少是為了要保護身邊的人,其次,便是忠君愛國,保護天下人,這也是我的理想”
少女的笑容明亮,談起理想清水般的眸子微微閃熠著光芒。
“可女子,自古都是被保護的”
“這世上已經有許多對女子的不公束縛,但女子就該保護女子才對,你剛剛說的女子自古都是被保護,這句話,怕是國師自己都不會認同吧”
她真是一個瀟灑明朗的非凡女子。
“你想要什么?”
“嗯?”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你直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曲妖妖抿著嘴。
“我想與國師做朋友,不知可以嗎?”
曲妖妖望著祁思沉,祁思沉也望著曲妖妖,兩個人突然默契地會心一笑。
下山的時候格外順利,許是來的路熟悉了,或是終于撥開了花山的迷霧,幾個人下山倒是迅速,短短半個時辰便回到了普渡寺中。
這會已經是四更天,天還蒙蒙黑的,許是剛剛經歷了冬天,這夜晚的時長還沒緩過來呢,一般總是要再等一個時辰天才會大亮。
后院安靜地連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到,偶爾伴隨著蟋蟀蟲鳴,絲絲拉拉的風扯著院中的那棵老柳樹的枝條,微微擺動著。
曲妖妖并沒有什么真功夫,因而還是得靠別人帶進來。
祁思沉受了傷帶不了她,遲子禹倒是自告奮勇,但還沒等他過去曲妖妖身邊兒,陽瑄便沉著臉色將她一攬,穩穩扔到了地上,然后在夜色茫茫中消失地無影無蹤。
祁思沉凝眸:“你這手下輕功倒是不錯。”
“他…”
“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突然一道冷冽沙啞的聲音響起,把幾個人嚇了一跳。
他們回頭。
老和尚挑著燈從黑暗里走出來,燈火映著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顯得陰沉詭異,像是一只從烈火地獄里爬出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