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
“你說你沾著白家的血脈?呵,朕還沒問,你倒是敢說”陽霖站在桌案前持了一卷書,冷冷一哼。
“末將確實與白家有遠親關係,皇上雖然未曾株連,但末將的確有罪”白蕭弈跪在地上定定地說道。
“哦?你有何罪?”陽霖挑眉。
“末將有出生之罪”白蕭弈有幾分猶豫地說道。
這句聽著十分奇怪的話語是國師大人教他的,初次聽到時還以爲聽錯了,但國師異常篤定地道:“就這麼說,也只能這麼說”
於是他便只能照做了。
“出生之罪?”陽霖愣了一下,倒是沒發火或者疑惑不解,只是嗤地輕輕笑了出來,喃喃了句:“什麼亂七八糟的詞彙,虧她想的出來”
“皇上說什麼?”白蕭弈沒聽太清皇上的後半句話,於是問道。
“沒什麼,”陽瑄說著,背過身去靜靜看著窗外,又問道:“關於北邊,你怎麼看?”
談到邊關形勢,白蕭弈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平日沒機會說,如今皇上一問,便如同打開了話匣子:“末將以爲,北邊的和平只是暫時的,謁羅啜不是個安分的君子,我天晟國邊境的神河,謁羅啜垂涎許久,末將想,少則一年,多則五年,他必定還是會激發起狼子野心”
神河本不叫神河,只是所經區域甚廣,養活了兩岸許許多多的子民,便被稱爲了神河,每年皇室都會親自去到神河源頭的第拉山脈,在山腳下設祭壇參拜神明。
曲妖妖自成爲了國師,連續兩年也是跟著去,主持祭祀事宜。
天晟國境內的第一長河,上游源頭在天晟,河流的四分之三也都在天晟,只不過分支終點流到了謁羅草原,那謁羅啜便異想天開地以爲,神河是自己家的了。
陽霖輕輕一笑,轉過身頗爲欣賞地看了一眼白蕭弈。
“白蕭弈,若是朕讓你去鎮守邊關呢”
“萬死不辭!”白蕭弈抱拳,言辭堅定。
“朕果然沒看錯人,只是現在局勢…”
就在這時,朝瑰突然忙忙亂亂地闖了進來,守門的小太監攔都攔不住,也哪裡敢碰金枝玉葉的長公主殿下。
只得緊跟在後頭,弱弱地看了一眼皇上跪倒在地:“皇上,長公主她非要進來,奴婢攔不住…”
私闖御書房這可是大罪,陽霖一向寵愛這個妹妹,此時也只是微微蹙眉看著她:“瑰兒,越發沒有規矩了”
朝瑰咬了咬嘴脣,看了看跪在一邊的白蕭弈,徑直上去攬住陽霖的胳膊。
“皇兄,是罪臣的遠親也不能怪白蕭弈呀,他也是無辜的嘛,這次打敗那個謁羅啜他也有很大的一份功勞呀~皇兄你知道的”
朝瑰眨巴著眼睛望著自家兄長,語氣帶著幾分撒嬌。
陽霖倒是奇怪她怎麼會認識白蕭弈,他之前不是個普通侍衛嗎,怎麼會和長公主有所交集?
但他還是沉了沉臉色:“瑰兒,不要胡鬧,”
“皇兄~”朝瑰撅起小嘴。
“先出去吧,皇兄會妥善處理的”
察覺陽霖難得有些嚴肅,朝瑰這才老大不樂意地轉身出去了,走之前還不忘指了指小手,對白蕭弈使了個口型。
“我~在~外~面~等~你”
白蕭弈面色平靜,微微低頭。
朝瑰出去後,陽霖頓了頓,信手掂來桌子上的一個青鳥飛魚的瓷瓶,在手裡來回把玩著,突然,他將瓷瓶猛地往地上一摔。
頓時哐當呲啦的幾聲,那精美無暇的瓷瓶轉眼便碎成了好多片,形狀不一,零零散散地躺在地上。
“白蕭弈,你可明白?”
白蕭弈擡頭,見皇上正靜靜地注視著他,眼神中有一絲深沉意味。
他立刻領會:“末將明白”
御書房外,朝瑄正有些擔憂的等候在花壇旁,時不時踮起腳尖向裡面探看著,但是什麼也看不到,剛剛裡面突然傳來踢裡哐啷的聲音,簡直把她嚇了一跳。
也不知道皇兄在脾氣下,會不會把那個傢伙給殺了,雖然她覺得自己是討厭他的,木木地,也不愛搭理她。
但是,總還是不希望他真的被趕出宮去,或者被砍了腦袋。
這時,她看見門簾子被人挑了起來,白蕭弈一臉平靜地走了出來,似乎沒看出什麼情緒,也不像是被趕出來的。
朝瑰鬆了一口氣,迎了上去,誰知白蕭弈只是保持距離地給她行了個禮,便往外面走。
朝瑰這下可不高興了,她第一次放肆地闖進御書房裡,好心爲他說情,結果捱了皇兄的批評,又在外面等了這麼久,他居然就這麼...
“喂,你站住”朝瑰追上去,堵在他面前。
白蕭弈往後退了一步,低頭:“殿下還有何事吩咐”
“本公主可是第一次爲別人說情,你怎的,怎的一點都不感恩呢”
“謝長公主”
“你敢敷衍我”朝瑰揚起小臉,微微瞪著白蕭弈。
但這人從來都是這樣一副樣子,連面子上的恭敬都不願意表現,朝瑰垂眸嘆了口氣,終於還是敗下陣來。
“我皇兄責罰你啦?”
“未曾,長公主,要務在身,末將先告辭了”說罷,白蕭弈便快步向外走去。
朝瑰一跺小靴子,又邁著步子小跑著跟在他身邊。
“你等等我,白蕭弈...皇兄真的沒有責罰你?”
“沒有”
“哎,是國師讓我來的呢,我與她說起你,你說巧不巧,國師居然也認識你呢,她告訴我你被皇兄召見,我有些擔心,就來了”
“嗯”
“對了對了,皇兄若是不要你了,我...你就跟著本公主混吧,本公主封你做個,做個貼身侍衛,專門負責保護我”
“不”
“怎麼不好了嘛,做本公主的貼身侍衛,那可前途無量,我要是高興了,就給你賞許多許多金子,這可比做一個小副將強多了,多少人都求不來呢”
“不”
“哎呀,你考慮考慮嘛~”朝瑰不死心地試探著,跟在白蕭弈的身後一跳一跳的,不一會兒,兩個人的身影便慢慢消失在了長長的宮道上了。
—————這是一個有夢想的分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