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裴戎心思,嫁于他為世子妃,心里可還愿意嗎?”
顏璃聽了,抬眸,看著墨昶,靜默少時開口,輕輕淡淡道,“自然愿意。”
四個字落,墨昶眸色陡然一沉,眼睛微瞇。
看墨昶臉色微沉,對她的回答似乎很不欣賞,顏璃淡淡一笑,“王爺,這是皇上賜婚,奴婢何來不愿意一說。”
雖是她的親事。可是,她卻什么都說了不算。
墨昶聽了,盯著她。皇上賜婚,她自是沒膽拒絕。但,他從她臉上也絲毫沒看出,她有任何想拒絕的意思!
所以,到底是不敢拒絕?還是心里根本就不想拒絕?!
被盯著,顏璃靜默不言。
墨昶搞這一出,讓她聽到裴戎那些話。好似在讓她做一個選擇,看她是選擇為世子妃,還是選擇做他的奴婢!
只是,這是選擇題嗎?圣意大如天,結果不是已經定了嗎?哪里還有她說話的余地。
如果能選的話。那,她既不想做什么世子妃,也不想做他的奴婢。可是這個愿望沒人成全,唯有靠自己努力。
對視,沉寂,氣氛逐漸緊繃。
“王爺,七公主求見。”
侍衛話落,顏璃垂眸。隨著,一陣香風襲來。
宇文婉兒走進來,躬身行禮,“奴家給王爺請安。”
軟噥的聲音入耳,顏璃起身,“小的告退。”
恭敬退下,規矩本分。
擦身而過,宇文婉兒完全未多看顏璃一眼。一個小廝,想不起去注意。反之,若是一個俏丫頭,那宇文婉兒一定會瞄上幾眼。
不引人注意!
這也是墨昶將顏璃扮作小廝的原因。
如果她只是顏璃,那么跟在他身邊沒任何問題,就是有人好奇探出點什么,也無所謂。男人貪戀點女色有什么不正常的。可現在……準世子妃!
鎮國府的準世子妃跟在他身邊,就怎么都不合適了。
裴戎的世子妃不適合給他做奴婢,更不能成為通房。
現在,又加上國公爺那強硬的態度。如此……
王府同鎮國府搶女人的事,還是只有彼此心里知道就好,沒必要弄的天下皆知。特別是皇宮那位,傳到他耳中定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借此挑撥王府和鎮國府的關系,墨紘一定會不遺余力,也定會把一些都做到極致。
墨昶從未想過,留下一個丫頭,會成為一個難題。
重要的是,墨紘會借機生事需要顧慮,裴靖難纏不好對付。而顏璃也是去留隨意,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態度,這樣怎能讓墨昶不惱火。如此,這么一個丫頭留下她做什么?氣自己嗎?
干脆的讓她走人,豈不更妥!
裝扮精致美艷的宇文婉兒站在前,關切的話說了許多之后,才發現眼前這位爺好似根本就沒在聽。
“王爺!”
“滾出去!”
一聲嬌喚,一腔熱情,換來冷言,被冷惡對待。
宇文婉兒臉色登時一白,驚慌,羞怒,難堪,委屈,各種情緒一擁而上,面皮顫了顫,隨著疾步離開。
走出屋子,眼淚瞬時掉了下來。長這么大,她也受過不少委屈,可被男人這么刻薄對待卻還是第一次!偏偏這個男人她還惹不得,只能忍著,受著。
只是,她不明白。她到底做什么了,怎么就惹得他這么厭煩?
就算她是皇上賜予的,逸安王心里對她有所防備,不想寵幸于她。但,明面上最起碼也該過得去吧!
俗話說,打狗害還得看主人呢!她畢竟是皇上送來的不是嗎?現在,逸安王對她如此輕待,是不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他就不怕傳到皇上耳中,落得一個蔑視皇恩的名頭嗎?
宇文婉兒滿腹委屈,想不通!
元通站在一旁,看著眸色沉厲的主子,緩緩垂眸。
看主子今天作為,明顯是想聽顏璃說一句不愿嫁,而顏璃的回答顯然沒讓他滿意。但,你卻不能否認她的回答很理智。
那個丫頭在很小的時候,就很少有感情用事的時候。現在,依然沒有絲毫改變。縱然知道主子就是公子,她好似也沒有以主子為天的想法。
凡事交由主子決定,全有主子定奪,她腦子里是不是根本就沒有這個意識?!
所以,是讓人惱火!
丫頭不聽話,身為主子不高興再正常不過。
嗯,關于自家主子為何如此不愉的緣由只有這個,再無其他。
元通低頭,不敢深入探究。怕想得太多,從此晚上再也睡不著。
鎮國府
受了極大驚嚇,受了天大委屈。感覺經歷了人生最大波折的裴玉兒回到家里,對著自己娘親就哭了起來,哭的那個淚如雨下,好不委屈。
郭氏看著心疼的眼圈都跟著紅了,把人摟在懷里好一通安撫,才讓裴玉兒止住了眼淚。
“你說你這孩子,怎么能連跟你舅舅說一聲都沒有,自個就敢獨自上路呢。你說,你要是萬一有個好歹,可讓娘怎么活呀!”想到剛才裴玉兒一路遇到兩次廝殺之事,郭氏也是一身冷汗,滿是后怕。
“娘,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這話,真話。以后獨自行遠路的事,就是有人求著她,她都不再干了。
有了這一次差點被嚇尿的經歷,絕對改了!
“你知道了就好。”看裴玉兒驚魂未定的樣子,郭氏也不忍再多說她什么。
裴玉兒抬手擦擦眼角,想到什么,開口問,“娘,我哥不是也在府里嗎?他怎么沒去接我,只有仁堂哥去了呀?”
“你哥他急匆匆的趕回來,實在是累壞了。所以才沒去接你,不然他身體可是吃不消。”郭氏柔和道。其實心里卻是清楚,裴戎風塵仆仆趕回來,累了是真。而接裴玉兒,他不想去應該也說真。
裴玉兒同裴戎,雖是兄妹,但卻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郭氏曾是裴戎(董氏)母親身邊的侍女。在林氏死后,裴老太爺看裴戎對她還不算太排斥,就做主給她抬了貴妾的身份,讓她可以照顧裴戎。
而裴桓自董氏過世后,就被趕出了裴家。
遭遇危險,刀光劍影之中,看著刺來的長劍,裴桓為了保護自己,毫不猶豫的將離他最近,當他是天,全心依靠他的董氏拉出來擋劍!致使董氏命喪當場,裴戎就此與母陰陽相隔。
那慘烈的一幕,被裴戎全部看在眼里,并深深的印在了腦子里。所以,縱然裴戎和裴桓是父子。但,關系卻是相當惡劣。
裴老太爺不想看到他們父子相殘,就斷然把裴桓發配到偏僻之地,十余年了也就回來過一次。
也就那一次,她有了裴玉兒。而裴戎,對她本就不冷不淡的態度,從那時起變得更加冷淡了。雖未曾為難過她,可對她,卻再也沒靠近過。不過,對裴玉兒,裴戎倒是一直還算親切。
也因此,裴玉兒對裴戎這個哥哥也很是依賴。
只是,隨著玉兒逐漸長大,裴戎對她也冷淡了許多。可,玉兒好似還未感覺到。
“娘,我聽說哥哥被皇上次婚了,是真的嗎?”
聽到裴玉兒的話,郭氏回神,點頭道,“嗯,是真的。”
聞言,裴玉兒忙問,“是哪家小姐呀?”或者是公主。
聽到裴玉兒這個問題,郭氏臉上表情變得有些微妙,沉默一下才道,“是顏家小姐。”
“顏家?”裴玉兒皺眉,“難道是那個以文墨世家立足京城的顏家?!”
“嗯。”
裴玉兒聽了,眉頭皺的更緊了。因為對顏家女兒,她并無好感。賣弄文墨,自視清高,不知所謂,這就是她對顏家女兒的印象。
“皇上怎么把顏家女兒指給哥哥了呢?”輕聲嘀咕一聲,畏懼于那個對皇上不敬的罪名,不敢多言。轉而道,“是顏家的哪個小姐呀?”若是跟她有過節的。那……裴玉兒瞇著眼睛,冷哼,待人進門后,看她怎么收拾她。
這問題出,郭氏又沉默了好一會兒。
“娘,你干嘛不說話呀?到底是誰呀?”裴玉兒問著,臉色不好道,“難道是顏亦柔?”
顏亦柔——顏家風頭最盛,京城素有才名,最會擺譜的人,也是最讓裴玉兒討厭的人。
“不是顏亦柔,是,是顏璃!”
顏璃?!
哪個?腦子里怎么沒印象?顏家有這個人嗎?不過……
名字好熟悉呀!好像剛剛才聽過。
思索著,突然想到什么,騰的站起,“顏璃,顏璃!難道是她?”說著,搖頭,“不可能!不可能!她只是王爺身邊的婢女而已,絕不可能嫁到家里來做世子妃!應該只是重名,只是巧合而已。”
看裴玉兒突然這么激動,郭氏不明所以道,“玉兒,你在說什么呀?”
裴玉兒伸手拉住郭氏的手,急切道,“娘,你知不知道王爺身邊有個丫頭也叫顏璃,而且那賤丫頭還……”
隨著裴玉兒的話,郭氏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神色不定。如果只是重名倒是還好,若不是……
“五小姐,郭姨娘,老太爺請你們去主院一趟。”
裴玉兒聽言,拉著郭氏的手瞬時收緊,臉色一變,滿是恐慌,“娘,怎么辦?肯定是我擅自離開郭家的事讓祖父不高興了。”想到可能要受到懲罰,裴玉兒心里自然就怕了。
郭氏卻不這么認為。
裴玉兒是做錯了事。但,這還不值得老太爺親自出面懲治她。裴家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老太爺只關注緊要的都已經夠忙活的了。所以,裴玉兒一個庶女的事,管家都足以代勞了,老太爺沒空教育她。
所以,老太爺將她們叫過去定然是有別的事。
想著,郭氏看著裴玉兒鄭重交代道,“一會兒到了你祖父面前,記得好好認錯,記得無論祖父說什么,你都不許頂嘴知道嗎?”
“我知道!”
皇宮
自墨昶入京,皇上的心情下意識的就變差了。那糟糕的情緒撲面而來,擋都擋不住。
“胡公公!”
“老奴在。”
“朕聽說,墨昶前腳剛入府,國公爺后腳就去了王府?”皇上似漫不經心道。
胡全聽了,卻是繃著神經回稟道,“回皇上,確是如此。不過,好似是因為逸安王身體不適,國公爺才前去探望的。”
“看來,國公爺對逸安王是真的很關心呀!”皇上輕哼道。
逸安王和國公府走的近,是皇上所不喜的。
逸安王的存在,已讓皇上倍感威脅。如果鎮國府再向墨昶靠攏。那,他這個皇位怎么還能做的穩?!
看皇上面露不愉,胡全嘴巴動了動,最終沒敢多言。
逸安王遭遇刺殺受傷,回來時又護了裴家小姐一路。如此,國公爺前去探望并道謝,好似也無可厚非。只是,皇上好像并不這么想。如此,他還是少說話的為好,免得觸怒了皇上自己倒霉。
“逸安王不是身體不適嗎?派太醫過去看看!”
“老奴遵命。”胡全領命,轉身往外走去。剛走出沒兩步,被叫住!
“另外派人去鎮國府一趟,看看顏璃什么時候到京,讓他帶來給朕看看。”
“是!”
胡全走出,皇上坐在龍椅上,心里滿是懷疑。
因裴戎對顏璃一見傾心,所以裴靖就連顏璃那不堪的身份也能接受,甚至還求他賜婚。如此,他倒是要看看,這位顏璃到底是何種姿色,竟可讓裴戎這等癡迷。
不過,裴靖一舉,對于趙家來說,怕是相當膈應吧!
趙家拒不肯認的人,裴家卻娶回去做世子妃。如此,妥妥的就是給趙家難堪。畢竟,過去那一段往事,可是趙家最不愿意提及的。
趙瑄風流過后,拒不認賬,把人逼瘋,之后又死不承認顏璃是他骨肉。當初,趙喧還有趙家,可是把一切都做到了極致,在當年可是鬧得滿城風雨。
而現在顏璃的出現,等于是膈應趙家。因為顏璃一旦現身,那些舊事定然會再次被人提起,而這是趙家最不想的吧!
就是因為這樣,皇上當初才會那么爽利的給賜了婚。
趙家和裴家關系越是惡劣,他才越是滿意。
算計,謀劃,挑撥!這就是墨紘每日做的事。
比起造福百姓,墨昶最在意的卻是如何坐穩自己的皇位!
墨昶時刻都在想著推翻他取而代之;隨時都有臣子想背叛,謀反!
每日都處在這種危機感之中,讓墨紘多疑暴戾而敏感。他心里不安生,也看不得別人太舒服得意。
就是清楚墨紘的秉性。所以,王府同鎮國府爭一女的事,最好不要發生,也絕對不能讓墨紘知曉!
不然,最危險的將會是顏璃。因為,比起王府和鎮國府,自然是她更好拿捏。
就算顏璃再聰明,可跟帝王對上,也是毫無勝算。如此,若不想她淪為皇帝手中的棋子。那么,王府和鎮國府,必須有一方要放手。
逸安王府
傍晚,顏璃被武安叫過去給四爺探脈。
走近屋內,看著那坐在軟榻上,頭發還帶著水氣,身上還帶著絲絲皂角香男人,顏璃抬腳走過去,“王爺,您才剛退熱,這兩日還是不要沐浴為好。”
“本王的事不用你管。”
這話……
如果不是知道他性情有多差,她幾乎以為他在向她使性子鬧脾氣。
顏璃看看他,伸手探上他脈搏。
墨昶閉上眼睛不看她。
少時,顏璃松開手,看向武安,輕聲道,“王爺身體已無大礙,再吃幾天藥就行了。”
武安點頭,“我知道了。”
顏璃起身,隨著靠近。
感覺到顏璃的靠近,墨昶眼簾動了動,卻沒睜開眼睛,任由她拉開他衣襟。
知道她是給他看傷口。可是,她解他衣袍的動作是不是也太自然,也太隨便了?!
呼!
突然一股熱氣吹在自己胳膊上,墨昶陡然睜開眼睛,坐起,轉頭看向顏璃,面色沉冷,“你在做什么?”
顏璃:……
看看墨昶,看看他傷口,“有根頭發在上面,我就吹了一下。”
“為什么要用吹的?你手斷了嗎?”責問,說完,看看顏璃一只拿著藥,一只拉著他衣服的手,嘴巴抿了抿,“出去!”
“奴婢告退。”
把藥放武安手里,顏璃抬步走出去。
墨昶看著她背影,臉色難看。
武安看看墨昶,垂眸,心里暗腹:顏璃身上肯定是撒了春藥。不然,主子絕對不會如此不經撩。
鎮國府
“祖父!”裴仁大步走進書房,看著裴老太爺道,“祖父,剛王府那邊傳來消息,顏小姐剛剛離開王府了。”
聞言,裴靖抬頭,隨著起身,一言不發,大步往裴戎院走去。
裴仁跟在后,心里:雖祖父說,是因裴戎對顏璃是一見傾心,所以他才去求皇上賜婚的。可是,裴仁總覺得這話不靠譜。如此,裴戎和顏璃到底是怎么個情況。等下,等到他們見面應該就知道了!
裴戎對女人到底是如何‘一見傾心’的,裴仁一定要看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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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
么么我的小仙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