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極村,吳天放對小米說,米米,1987年大興安嶺森林大火的時候,我正好8歲,在上二年級。從電視上,看了當時的很多報道,至今記憶猶新。
小米說,那一年我10歲,上四年級了。
吳天放說,記得有人說笑,說這場大火與87年春晚上費翔的那首《冬天里的一把火》有關。
是啊,這一年,暖冬。相貌俊朗的中美混血兒費翔春晚高歌。《冬天里的一把火》,讓自己先火了起來。錄音帶賣了160萬盤。他帶動了中國第一批“追星族”的出現。
吳天放說,想一想,這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當晚,吳天放和小米又回到了漠河縣城。
當地人都說,“比起20年前的那個漠河城,現在的漠河不知要好多少倍。”是啊,一張白紙,好畫最新最美的圖畫。
1987年火災過后,漠河立刻在全國人民的支持下開展了復建工作。各路建筑大軍齊聚漠河,當時有一個著名的口號,就是“吃三睡五干十六”。在這種工作精神下,僅僅過了兩個多月,當年8月份就有第一批居民搬進了永久性新居。到當年10月上旬,7700多戶災民全部搬進永久性住宅,56000多群眾安全過冬。
到1988年10月,大興安嶺災區(qū)恢復生產、重建家園工作宣布取得全面勝利,這個速度十分驚人。
與此同時,災區(qū)森林資源恢復工作也迅速展開,大興安嶺林區(qū)通過采取人工更新、人工促進更新、天然更新和封山育林等措施,及時恢復森林資源,僅用10年多時間,就恢復了總面積為96萬多公頃的火燒林,火燒跡地更新合格率為92.4%。近年來,大興安嶺地區(qū)實施生態(tài)戰(zhàn)略,最大限度地減少人為的森林資源消耗,使大興安嶺的森林資源得到了休養(yǎng)生息,昔日“獐狍野鹿山里跑,林中處處聞啼鳥”的景象又重新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吳天放和小米都深深地體會到了大興安嶺人的防火意識、防火能力的增強。
因為他們在漠河,街頭上看不到一個吸煙的人。其實,他們在漠河剛一下車,就被告知,這里的室外不允許吸煙。
吃罷晚飯,吳天放和小米坐在餐廳里一邊喝咖啡,一邊聊著這次的漠河之行。
因為這次來正是冰天雪地,小米就有些遺憾。她說,我們這次是欣賞不到白晝和北極光了。
是啊,在漠河,“夏看極光、冬賞冰霧”是兩大招牌。
除了“北極城”的名號,漠河鎮(zhèn)還被稱為“不夜城”。漠河北極村位于北緯53度半的高緯度地帶,是我國境內唯一可以見到“極晝”和“北極光”兩大天然奇景的地方。
每年夏至前后,漠河一天24小時幾乎都是白晝,午夜向北眺望,天空泛白,西邊晚霞未逝,東方朝暈又起,像傍晚,又像黎明,人們在室外可以下棋、打球。每年的夏至節(jié)都吸引著國內外游客趕來,人們在大界江邊點燃篝火載歌載舞,充滿歡樂和浪漫的氣氛。
在漠河上空的北面,經常出現絢麗多彩的北極光奇景。北極光在北面天空開始出現時,是一個由小至大、顏色變幻不定的光環(huán),色彩臻至最燦爛妍麗時,光環(huán)慢慢移向東邊,由大變小,逐漸消失。
冬賞冰霧當然也是漠河這個地方的標志性景觀。這一次,吳天放和小米算是趕上了。
冰霧是漠河特有的一種自然現象,多出現在極寒冷的月份。一般氣溫在45℃以下時出現,當地人常稱為“冒白煙”。冰霧是高寒地區(qū)人們鑒定極端氣溫的一種標志。
出現冰霧的時間約在12月10日至次年的1月底40天之內,最長持續(xù)50天,最短時20天左右。冰霧現象常在空氣干冷、無風、天空無云的清晨六時至七時出現,持續(xù)到中午十一時散去。冰霧中能見度極低,十米之外不見人影,汽車大白天在冰霧中行駛要開大燈緩慢行駛。人吐口沫,出口成冰。
漠河另一特色就是霧凇。漠河出現霧凇主要在冬初和春初為多,偶爾在冬季出現。出現霧凇天氣一般都在寒冷季節(jié)中天氣突然變暖。霧凇多在夜間形成,形成霧凇的第二天一般為溫暖和晴朗天氣,日出之后,幾乎一切都沾滿霧掛,景象十分可觀。
小米說,選擇冬天去漠河的人也許是有些“自虐”傾向吧。黑龍江漠河,這個中國最北的地方,同時也是中國最冷的地方,1969年在中國氣象史上寫下了52.3℃的極端低氣溫。漠河的冬季風情因而讓人好奇。在冬季熱愛探險和挑戰(zhàn)自我的人們紛紛北上漠河“挨凍”。
漠河的冬天,上午九時才見太陽,下午三時又進入黑夜,白天僅六個小時,所以漠河又叫“長夜城”。漠河人說:“日頭冒嘴(太陽剛出來),凍死小鬼”,“臘七臘八,凍掉下巴”,于是又有“寒極城”的別稱。在去往漠河的火車上,大興安嶺風光在窗外掠過,三層窗戶玻璃也抵擋不了嚴寒。
北極村冬天的黑晝現象特別明顯,白天并不白,那太陽好像不發(fā)光,也不發(fā)熱,只是低低地浮在空中。
吳天放說,咱們明天走一走東北著名的黃金之路,到老金溝淘金去。
翻開黑龍江省的地圖,從嫩江縣城到漠河還可以看到頭站、二站、三站……三十站這樣的地名。把這些驛站連在一起的就是那條聞名中外的長達1800里的黃金之路。老溝(又稱胭脂溝)位于漠河縣漠河鄉(xiāng)境,從漠河縣城去北極村必經之路,可觀百年金礦,觀采金,探秘百年前采金人所居的地窨子,李金鏞祠堂舊址等。
清康熙年間,為雅克薩之戰(zhàn),從墨爾根(今嫩江縣)至雅克薩(今漠河縣興安鎮(zhèn))設立了25個驛站。1887年,李金鏞攜兵從墨爾根城出發(fā),沿著清代康熙24年(公元1685年)開辟的通往雅克薩兵站的羊腸小道,從25站沿著額木爾河逆流而上,又辟出8站,到達漠河的老金溝和洛古河。這條驛路每60里設一個驛站,33個驛站大約是2000里。這就是中國北方歷史上著名的“黃金之路”。傳說所采黃金被慈禧太后用來跟洋人換胭脂,“胭脂溝”因此而得名。
屈指算來,古驛站距今已有320多年,其后的“黃金之路”距今也有120年的歷史了。這幾百年間的歷史,令人難忘,曾有輝煌,也有讓人揮之不去的屈辱,這些都在中國的近代史上留有濃重的墨跡。
第二天,吳天放和小米就和天南海北的游人拼成了一個18人的團隊,可重走黃金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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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驛站的前十站是在嫩江縣境內,終點三十三站在內蒙古的呼倫貝爾市與黑龍江省的漠河縣交界處。其余的二十二個驛站,均在大興安嶺轄區(qū)之內。
他們今天要看的是第二十五站、三十站、三十一站、三十二站和三十三站。
漠河縣興安鎮(zhèn)就是當年在驛站的終點二十五站,江對岸就是當年的雅克薩城。
當他們登上興安鎮(zhèn)的古城島也就是當年雅克薩之戰(zhàn)的清軍指揮所的所在地,遙望遠方,眾人感覺此時是心情起伏難以平靜,遙想當年雅克薩戰(zhàn)爭勝利之后,中俄簽訂的第一個平等的《尼布楚條約》,它維護了我國的領土完整和主權的尊嚴。雅克薩之戰(zhàn),我們贏得了這個國家歷史上第一次反對外來侵略戰(zhàn)爭的勝利,迫使侵略者感受到了中華民族“威武不能屈”的精神,這個功績,永載史冊。
地處北極大寒之地,塞外荒野上,國人披荊斬棘,硬是在群山之中開辟了一條通往京師的道路,雅克薩戰(zhàn)爭的奏捷快報,就是沿著這條道路,11天之內抵達京師。
作為炎黃子孫、華夏兒女,吳天放他們都為之感到光榮與自豪。然而,當他們同時想到此后簽訂的喪權辱國的《中俄璦琿條約》、《中俄北京條約》,先后割去我國100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時,一種歷史的辱悔感又使我們的心情變得十分沉重。
走進興安鎮(zhèn),他們看到改革開放30年后的新農村,正在奔小康的路上不斷向前推進。漠河口岸已經在這里建成,中俄輸油管道也已經在這里開工,分散在二十八站村、古城島村、大河村的村子,已經全部搬到鎮(zhèn)內居住,農村城鎮(zhèn)化建設也已經在這里起步。
第三十站即聞名遐邇的北極村。吳天放和小米他們昨天已經看過了,在此略去。
三十一站即老溝站,名胭脂溝。今大興安嶺地區(qū)漠河縣西林吉鎮(zhèn)金溝村,又稱金溝林場。最先開工的漠河金廠、漠河礦務總局舊址。現有一路道班和勘探隊在此。
光緒十四年(1888年)金礦、筑路未竟,李金鏞赍志而逝。李鴻章上《請恤積勞病故道員折》進言,“默數邊才,彌堪惋惜。合無吁懇天恩,飭部將已故二品銜吉林補用道李金鏞照軍營之功后積勞病故例,從優(yōu)議恤。”光緒皇帝旨意“贈內閣學士,誥授光祿大夫,宣付國史館立傳”,準予在原籍無錫、漠河老溝建祠,“以為絕域勤事者勸”。老溝建有李金鏞祠堂,李金鏞以**清政府官吏而受鄙夷,祠堂坍塌,重立。
1883年,漠河老金溝一帶一個鄂倫春獵人葬馬挖穴時揀到一個大金塊,消息不脛而走,俄日美英法德等多國冒險家蜂擁至此,瘋狂盜采黃金,全盛時,漠河一帶有金匪1.5萬人,盜走的黃金不可勝數,僅1882至1883年,俄人就至少盜走黃金21.9萬兩之多。1885年,清政府任命吉林候補道員李金鏞為漠河金礦局督辦,奪回被金匪霸占的漠河金礦,李金鏞不辱使命,率人重走此驛道,并在兩年內完成了清除金匪、籌辦礦業(yè)等工作,祭山開工當年,即從這里獲金近2萬兩。直到現在,采金人在挖礦井前都要先拜李金鏞的靈位,用一根木棍系一塊紅布,當成李金鏞像,保佑自己采金順利。
三十二站和三十三站。
三十二站即洛古河站。今大興安嶺地區(qū)漠河縣漠河鄉(xiāng)洛古河村,洛古河支流興華溝溝口,洛古河金廠舊址。位于老溝西部七八十里處。黑龍江南源額爾古納河,與北源石勒喀河在洛古河村合流,形成黑龍江源頭,始稱“黑龍江”,洛古河村譽稱“黑龍江源第一村”。
三十三站即八道卡站,在三十二站西80里處,在恩和哈達河西岸。。
因此,恩和哈達,是黃金之路的第三十三站,也是黃金之路的終點站。這最后一站,在內蒙古自治區(qū)的境內。
到恩和哈達,必先經過洛古河。洛古河以北十幾公里處,是黑龍江源頭。這條聞名的大江的源頭是由南源額爾古納河、北源石勒喀河匯合而成,兩河匯集后,逶迤東去,直奔大海。他們就是在洛古河源頭登岸,徒步5公里左右去的恩和哈達。
十多年以前,恩和哈達是莽莽大森林中的一個小鎮(zhèn),因為這里方圓五百多公里渺無人煙,所以一度鎮(zhèn)政府只有3個人上班。再后來鎮(zhèn)也撤了。鎮(zhèn)撤了,但林子需要保護,所以恩和哈達就留下了三個單位,分別是額爾古納市公安局恩和哈達邊防派出所、北部原始林區(qū)森林公安局恩和哈達派出所和一個森林管護站。雖是三個單位,但加在一起才12個人,也就是說,方圓5913平方公里的大森林中,只有這12個人守護著。
當吳天放他們走進恩和哈達邊防派出所時,受到了3位值勤官兵的熱情接待。官兵們在大山里常年見不到人,見我們這么多人來,都非常興奮,很熱情地向他們介紹當地的情況。當聽了他們工作的介紹后,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是啊,他們在離城市幾百公里的大森林深處,任何給養(yǎng)都是靠小車一點點捎來,因為沒有電,幾乎吃不到新鮮食品。這還不算,因為他們都是現役軍人,所以軍官一年才能回一次家。平時,三個單位各司其職,只有在過大年時12個人才能聚在一起吃頓餃子。如此艱苦的條件,他們依然默默承受著、工作著,成為這大森林忠實的守護者。
當吳天放他們就要離開三十三站恩和哈達了。官兵們舍不得我們走,提出和他們合影留念,尤其希望和旅行團中的的女同志們合影留念。恩和哈達離黑龍江源頭碼頭大約五六公里路程,官兵們雖然汽車燃油有限,但還是堅持用唯一小車送他們。他們很過意不去,但為了給他們省點油,準乘四人的小車他們擠進去了八個,有兩個實在塞不下,只好龜縮在小車的后備箱里。他們一共十六人,小車往返兩趟把他們送到了碼頭。擁擠在車內,有同事還開玩笑:請問全世界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在哪兒?回答:就是這車了!還有同事說:幸虧這是在野外大森林里,否則,交警該急眼了。
在黃金之路上,吳天放他們聽到了一個關于呼瑪河盛產大馬哈魚的美好傳說。曾幾何時,每到金秋來臨,南歸的雁陣在空中飛過,成群的大馬哈魚就告別鄂霍次克海,經韃靼海峽入黑龍江,來到這里繁殖。每當汛期來到,大馬哈魚像滾滾的羊群從黑龍江涌入呼瑪河,河水如沸,連船漿也無法劃動。一位穿白衣、騎白馬的將軍在奔赴抗擊沙俄戰(zhàn)場時,正值八月。當其時,大馬哈魚群擠滿了河面,無法行船,白將軍便率領人馬踏著魚背走過河去。
這不由讓吳天放想起了小學課本里那句描述東北的詩:“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里”。
很有意思的是,關于黃金之路的起源,有眾多的版本。最常見的一個版本是“康熙皇帝御駕親征,每休息一次,就留下一座驛站,一直向北,最終留下了這條古驛路。”雖然這個說法和正史有些矛盾,但是,作為傳說,它卻流傳了下來。它的背后,浸潤著的是,大興安嶺人的驕傲。
從歷史記載上看,大規(guī)模進入老溝的有四撥人,頭一撥是在1877年老溝發(fā)現黃金以后,大批的俄羅斯哥薩克人涌入了這片原本屬于鄂倫春的原始森林,他們找木造屋,建立了一個荒唐的“熱爾圖加”共和國。他們在這里大約呆了不足8年,到1886年初被清朝政府剿滅了。
第二撥就是李金鏞帶人進來,開辦了當時中國最大的官督商辦的礦務總局,這是一次最大規(guī)模的開發(fā)。。
第三撥人是日本人,這些侵略者從1934年5月成立采金株式會社,到1943年(偽康德十年)沒落,在老溝開采黃金共計十余年。
第四撥人就是解放以后,我國的黃金部隊和后來成立的黃金公司。
在漠河縣城又逗留了一天,吳天放和小米就乘車來到了嫩江縣城。這里也是黃金之路的起點,古時候叫墨爾根。
據了解當地歷史的老人說,當年的墨爾根驛站遺址早已荒蕪得不見蹤跡了。在縣城的街市上,所能感受到的驛站遺風,就是很多食雜店鋪都掛著出售當地特產馬肉干的招牌。據說馬肉干這一當地品牌特產,就源自當年驛站的站人為了儲備糧食,把煮熟的馬肉曬成干,供站人和過路行人食用。時至今日,馬肉干成為當地餐館里的一道名菜。
墨爾根是驛站的首站,吳天放他們就在嫩江縣火車站前廣場上的一塊石頭上看到了鐫刻著王羲之手書的一個“驛”字。昔日的驛站,今天的火車站,這個創(chuàng)意還是很匠心獨具的,其中的寓意也很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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