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調查理南學院發生的兇案,兇徒所使用的兇器是否跟兩年前那案子有關,我跟蓁蓁到市博物館找啰嗦的“歐巴?!蹦哐﹥?。從雪兒口中得知道博物館被竊的古劍原來是由一把巨大的上古異劍分鑄而成,而且一共有三把,但另外兩把自唐滅之后就不知所蹤。
然而,根據野史記載這把上古異劍重達百斤,分鑄成三把唐劍后,應該還有大概金屬剩余。而流年說本次兇案的兇器應該是一把匕首,因為我懷疑李淳風當年鑄劍之時,是否用剩余的金屬私下鑄造了其它武器,譬如給自己鑄造了一把匕首。
我把這個假設告訴雪兒,問她是否有這個可能。她托了托鼻梁上那副鏡片厚得能當防彈玻璃用的近視眼鏡,認真地思考著,良久之后突然作恍然大悟狀:“我不知道耶,史書上沒有任何記載。”
長生天啊!這一刻我真有掐死這個書呆子的沖動。
離開市博物館后,我一直在想兩年前那宗案子?,F年前,雪兒就跟我說過古劍是用八十一名惡貫滿盈的死囚的生命開光,因此古劍充滿怨念。當時我就是因為這一點而懷疑使用古劍殺人的兇徒,極有可能是受到劍中的怨靈支配而行兇。就算是今天,我也沒有否定這個想法,甚至認為理南學院的兇案很可能也是因為古劍中的怨靈作祟??墒菑乃勒叩膫谂袛?,兇器并非這三把古劍的其中之一,而是一把形狀特別的匕首。難道,這次的案子跟兩年前那宗沒有什么何關聯?
就在我為尋找小相的希望幻滅而感到失落時,流年給我打來了電話:“阿慕,我已經看過其他四名死者的驗尸報告,你有時間就來法醫處走一趟。”反正我正為沒有線索而心煩,不妨過去看看他有什么發現。
來到法醫處后,我向流年講述從雪兒口中得到信息,他隨后就把五名死者的驗尸報告及他們的背景資料一同拿給我看。五名死者的背景十分相似,都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的紈绔子弟。而他們的驗尸報告也大致相同,除了第一名死者吳浩較為特別,身上有多處傷口之外,其他死者的情況也什么兩樣,都是只有一個傷口。
“這次的案子的確跟兩年前那宗的情況很相似……”流年略皺眉頭,遲疑片刻又繼續道:“死者的體內的血液似乎是在被兇器所傷的時候,于瞬間全部被‘燃燒’掉?!?
“到底是怎么燒掉到,尸體不像有被燃燒的痕跡?!陛栎枰呀浀趦纱螁栠@個問題了。
流年露出牽強的笑容:“或許,讓阿慕給你解釋,你會比較容易明白?!彼褑栴}拋我,我只好簡單地給蓁蓁講述我們之前的發現——
在兩年前的古劍連環殺人案中,我跟小相一開始也為這個問題而煩惱,因為死者體內的血液完全消失,但兇案現場卻沒能找到那怕一滴血跡。在詢問雪兒有關古劍的來歷后,我們一度懷疑這把古劍擁有不可思議的吸血能力。不過,后來在小相的堅持下,我們終于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劍在出土時,為了研究其成份,考古隊經過在劍身表面磨取了少量的金屬粉末作研究用途。唐代最好的刀劍大多是用印度烏茲鋼,以百煉鋼工藝打造。然而研究結果顯示,古劍雖然是以百煉鋼工藝鑄造,但主要成分竟然是銅!不過除了銅之外,還有微量錫、鎳、鎂、鋁、鋅、硅……等等其它金屬,在這眾多成份之中,考古隊還發現了一種未知的金屬。
我們覺得古劍之所以能“吸血”,可能是跟這種未知金屬有關,還好當時古劍雖然被盜,但從劍身上磨取的金屬粉末還在,于是我們就拿了些金屬粉末給悅桐做實驗。
我們想測試一下,這些金屬粉末是否具備“吸血”能力,于是就滴了幾滴雞血上去。結果讓我們很失望,因為雞血滴在粉末上一點反應也沒有。經過這次測試后,我想問題應該是出在古劍上,而不是這種未知的奇怪金屬,于是就打算放棄測試,把調查的重點放在追查古劍的下落上。但小相卻并不是這么想,他繼續跟悅桐拿這些金屬粉末做實驗,試過雞血就用鴨血、豬血、羊血、狗血,最后甚至用人血。
我本來還叫他們別浪費時間,因為不同動物的血液雖然并非完全相同,但主要成分相差無幾,繼續做測試結果也是一樣。但是當小相劃破自己的指頭,把鮮血滴到粉末上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原來是錯的。
小相把自己的鮮血滴進放在極少量金屬粉末的玻璃器皿的時候,我本以為這次會跟之前那些測試一樣,不會出現任何變化。但在當鮮血滴落器皿之中與粉末接觸時,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發現了。就在兩者接觸的那一剎那,鮮血就像燃燒起來一樣,雖然沒有出現火焰那么夸張,但卻如同落在燈燒紅的鐵塊上那樣于瞬間蒸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完全消失了。我把器皿放在顯微鏡下看,竟然也沒能發現任何血跡,只是在金屬粉末的表面上發現少量已經失去了水分的細胞組織。
之后,小相又做了一次實驗,抽了約20毫升鮮血出來倒進裝金屬粉末的玻璃器皿里。之前因為血液太少,所以沒能看清楚,但這次卻能清楚看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鮮血倒進器皿之后,馬上就像燒開似的不斷地翻騰,而且明顯地減少,只是三兩秒的時間就已經見底了。要知道器皿內的粉末少得讓我擔心打個噴嚏就會全部吹走,跟20毫升鮮血相比,實在是少得可憐。而且當我想再次把器皿放在顯微鏡下觀察時,發現原來冰冷的玻璃器皿竟然帶有些許溫熱,所以除了“燃燒”之外,我實在想不到別的形容詞……
“你在顯微鏡里有什么發現嗎?”我剛說完,蓁蓁就發問了。
我無奈地推開雙手回答:“還是一樣,只發現少量失去了水分的細胞組織,不過比較前一次要多就是了?!鳖D了頓又說:“數量如此少的金屬粉末也能在瞬間把血液‘燃燒’得幾乎不留痕跡,你想想如果整把劍的話,會是怎樣的效果?”
蓁蓁馬上作出回應:“整個人的血都會被燃燒掉?”
我點了下頭:“嗯,就像現在這宗案子的五名死者那樣?!?
“所以你才會一口咬定這兩案子有關聯?”她再次發問,我亦再次點頭稱是。
“雖然在兩宗案子中,死者的情況都非常相似,但看過之前四名死者的驗尸報告后,我就肯定地回答你,這兩宗案子中的兇器絕不相同。如果事實正如雪兒所以說,古劍雖然有三把,但三把的形狀都是差不多的話,那么這兩宗案子的似乎之處可以只是巧合,實際并沒有關聯。”流年肯定的語氣再次給予我沉重的打擊。他翻開本案第一名死者吳浩的驗尸報告,指著報告中的照片給我詳細地解釋:“你看這名死者身上有多處傷痕,除了肚子上的傷口外,其它的傷口明顯是在血液被‘燒’掉后,胡亂地砍上去的。從這些不平整的傷口能夠看出,兇器絕對是一把擁有鋸齒狀尖端的匕首,而不是一把唐劍?!?
流年把報告交到我手上,讓我仔細看清楚報告中的照片,片刻后就問道:“你想到什么?”
我皺著眉頭思索片刻,雖然已經想到流年想說什么,但我并沒有急于回答,而且把報告遞給蓁蓁并問道:“五名死者中,除第一名死者外,其余四名都是只有一個傷口,你認為是怎么回事?”
我本以為她得想好一會兒,但她看了一眼就說:“人都死了砍那么多刀,兇手應該跟這名死者有深仇大恨吧!”
流年笑了笑沒說話,我則無奈地她解釋:“如果兇手是因為跟這名死者有深仇大恨才殺人,那么他既然已經報仇了,干嘛還要殺害其他四名死者?如果其他四名死者也跟他有仇,為何他又不多給他們幾刀?”
面對我這兩個疑問,蓁蓁雖然沒能想出反駁的理由,但她卻似乎有些許不服,不忿反問我:“那你又知道兇手為何只在第一名死者身上劃那么多刀嗎?”
“因為那是他第一次!”我不懷好意地看著她,頓頓又說:“你第一次不會緊張嗎?”
“什、什么緊張不緊張啊!”她的臉紅了,并回避我的眼神。
我和流年一同大笑,在她不知就里了好一會兒之后才笑道:“我是問你,如果你是兇手,第一次殺人不會覺得緊張嗎?”
她的臉紅突然由紅變黑,我想要不是流年在旁,她肯定會惱羞成怒踹我一腳。她雖然沒有踹我,但我還是能從她的語氣中感覺到火藥味:“要是殺別人我可能會緊張,但殺你就肯定不會!”說著還狠狠地盯著我,我真怕她會撲過來掐我脖子。
我被她盯得心里發毛,馬上就繼續解釋以分散她的注意:“她之所以會在第一名死者身上亂砍那么多刀,除了因為第一次殺人感到緊張之外,還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兇器能一下子就至人于死地,她害怕一刀沒能殺死對方所以才會在死者身上亂砍。而在之后,她知道一刀就能殺死對方,那就沒必要浪費力氣了。也就是說,她是初次犯案,不可能跟兩年前的案子有關?!钡贸鲞@個結論,我心中多少也有些無奈。
“嗯。”流年點了下頭,“兇手所用的兇器雖然跟博物館失竊的古劍具有相同的特性,但這一點似乎只是巧合,兩者并沒有實質的關聯。我想兇手大概是意外地獲得一把奇特的匕首,并把它用作兇器。”
“那他是怎樣得到這把匕首呢?是在別的博物館里偷取,還是自己從地里挖出來,難道它跟兩年前的案子真的沒有任何關系……”就在我跟流年為這些問題煩惱不已的時候,蓁蓁突然大叫一聲,把我們從沉思中拉來現實,我問她抽到那條筋了,干嘛實然叫那么大聲。
她白了我一眼反問道:“你們的腦袋才抽筋呢!干嘛老是在兇器的問題上繞圈,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找出兇手,之后才是兇器?。≌业絻词趾笤僬覂雌?,不是更省事嗎?但你們卻本末倒置,就是一個勁地找與兇器有關的資料?!?
一言驚醒夢中人,我跟流年因為急于追尋小相的下落,在這宗案子上都鉆了牛角尖,一開始就在兇器的問題上繞圈,反而忽略了找出兇手才是我們工作的重點。
給蓁蓁這一說,我跟流年都不由露出尷尬的笑容,隨即便開始重新討論本案的線索。五名死者皆為理南學院的學生,而且都是在校園內遇害,那么兇手極有可能也是學院里的學生或者教職人員。而且死者均為紈绔子弟,兇手行兇的動機或許與仇富心態有關,又或者像早前那個馬姓的大學生那樣,因為貧困和受歧視而殺人。理南學院的學生中,貧富差距那么大,這個可能性并不低。
不管怎么說,再次到理南學院走一趟準沒錯,在那里我們必定能找到一些線索。然而,我萬萬沒想到在找到線索之前,我竟然會在那里遇到兩個人,兩個與小相有著密切關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