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靜靜地從小萱眼角流出,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去,沾濕了胸前的一片衣襟。她一邊哭,一邊用被劃破的手掌抹去臉上的淚水,似乎完全忘記了疼痛一般。頓時,原本白皙動人的臉龐上出現了幾道紅紅的血印,整張臉被弄得一片花,像是京劇演員沒有完全卸妝的臉,紅一片黑一片。
她忘我地哭了一會,漸漸地轉變為斷續的抽泣。隨著哭聲的漸止,火辣辣的疼痛感開始從手心向全身彌漫。似乎猛然驚覺一般,她低頭看看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才使勁地抽了抽鼻子,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
“寧書萱,不要哭了!說好了要堅強的,怎么可以遇到一點挫折就哭鼻子!”
小萱在心里告誡自己,用力忍住不斷滑落的淚水,開始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除了一地破碎的玻璃之外,這原本裝修華麗的房間此時是一片狼藉。床單上被燒出了一個黑色的大洞,掛壁電視機掉落在地上摔得七歪八扭,一個放花瓶的小茶幾甚至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擊得粉身碎骨……這些種種似乎在向小萱宣示著一個不爭的事實:蕭凌墨遇到麻煩了!
不行,我得救他!小萱想起每次遇到危險時,蕭凌墨總是會擋在自己身前,義無反顧地保護自己。現在他遇到危險了,自己怎么能坐視不管,坐在這里一個人哭泣呢?
想到這,她更加倔強地狠狠扭了扭臉。想到衛生間好像有一個藥箱,于是跌跌撞撞地趕過去。想要把受傷的手先包扎一下。
衛生間的門緊緊地閉著。小萱忍著痛推開門,卻發現這里和外面比。異常的整潔,鏡子也完好無損。一切似乎都是她走時的模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地上的一大灘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灘普通的自來水,看樣子似乎是從哪里漏出來的。可是奇怪的是,洗臉池和浴缸里都干凈得沒有一點水漬,唯一可能漏出這灘水的就是抽水馬桶。可是這里為什么會有水呢,蕭凌墨應該是不會使用這些衛浴設施的吧?
小萱仔細查看了馬桶,卻沒有發現任何漏水的痕跡。按照蕭凌墨以往的習慣,他一般只會在書桌旁靜靜地打坐,根本不會到這里來。就算是悶了起來走一走。身為鬼魂的他也不會使用水龍頭或者是馬桶,那么這灘水是哪來的?小萱記得在上學的時候,犯罪現場勘查的老師曾經說過,任何與受害者生活習慣不符合的現象都是重要的線索。現在看來,這灘無故出現的水漬倒是很有疑點。
小萱一邊取出醫藥箱里的繃帶包扎雙手,一邊想到:“我離開這里的時候是今天凌晨,那個時候蕭凌墨曾說就在這等我哪里也不去。在警察局遭遇了那只鏡子里的鬼,那個時候大概是早上七點半左右。直到茅山派的那個白發老道突然出現解了圍,時間已經靠近八點。而我回到這里的時間是九點多。也就是說,如果蕭凌墨被那只鬼襲擊了,應該就是在八點以后的這段時間。”
“可是這樣看來,那只鬼又為什么要襲擊蕭凌墨呢?刁青青被人殺害。含冤而化作厲鬼,這和蕭凌墨這個幾百年前的人完全沒有關系。況且身為鬼身,蕭凌墨和刁青青是同類。鬼也會襲擊同類的嗎?”
小萱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了,實在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可事已至此。總要想辦法查明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而這個時候,光憑自己這個什么道術都不懂的小丫頭。怎么可能辦到?
在第一時間里,小萱想到了陸小乙。然而剛拿出手機,她就遲疑地又放下了。一直以來,她心里明白陸小乙對她是懷著怎樣的感情,也明白陸小乙清楚她心里在想著誰。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個笨蛋還是一次又一次無條件地幫她,她不想再欠著他什么。
小萱輕輕嘆了口氣,訕訕地把手機塞回口袋里。就在這時候,鈴聲卻猛然響了。小萱心里一驚,不會說曹操曹操到吧?她急忙掏出一看,卻發現是李璐的號碼。
“喂李姐,什么事?”
電話那頭李璐的聲音明顯帶有掩飾不住的欣喜:“寧小姐嗎,有點新情況,你現在方便過來一下嗎?”
半小時后,小萱推開了李璐辦公室的門,剛準備問什么情況時,卻聽到一個熟悉的低沉男聲說道:“小萱,我發現你真是走到哪麻煩就跟到哪,好久不見。”
小萱循聲望去,只見辦公桌后的轉椅緩緩地轉過來,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她驚喜又疑惑地脫口而出道:“歐陽隊長!?”
坐在椅子上的,正是歐陽洵。此刻的他沒有著警服,而是穿著一件深黑色的西裝,里面搭配著暗紅色的襯衫,襯衫的領口不羈地解開著;再加上略顯凌亂的發型和一臉的胡茬,看上去卻像是一個痞氣十足的雅皮士。
歐陽洵勾起嘴角淺淺一笑,十指對頂著放在胸前,漆黑的眼睛深深地盯住小萱說道:“怎么,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小萱點頭,卻看到歐陽洵嘴巴自己身后一努,略顯神秘地說:“那你就得問她了。”
話音未落,門便“吱呀”一聲被推開,李璐火急火燎地走進來,沖小萱點點頭之后眼神復雜地看了歐陽洵一眼道:“這次真是麻煩你了。”
歐陽洵擺擺手,故作驚訝地說道:“你什么時候也會對我說麻煩這兩個字?想當年我們在學校時,你可是從來都和我對著干……”
李璐聞言臉色一沉,狡辯道:“競爭從來都是動力。要不是當初我一直和你唱對頭戲,你今天也不會這么優秀。而其你這次明明就是不請自來……”
歐陽洵少見地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道:“難得可以休個假,這案子我也很感興趣,正好看看老同學最近過得怎么樣,有什么不行嗎?”
李璐白了他一眼道:“老同學最近焦頭爛額。說吧,你有什么看法?”
歐陽洵收起笑容,恢復了往日精干的形象,看了看李璐又看了看小萱,一本正經地說道:“關于沈山的死,你們覺得是因為萬艾可和硝酸甘油同時作用所引起的心臟驟停?”
李璐反問道:“難道不是嗎?法醫的鑒定不會出問題。”
歐陽洵豎起食指搖了搖說道:“我并沒有說他不是死于這個,相反的,沈山的死因確鑿無疑。但是,你們忽略了他攝入硝酸甘油的方式。”
“方式?”此言一出,李璐和小萱都是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等著歐陽洵的下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