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嬸的帶領下,蕭凌墨拉著小萱走進了臥室。他打發走依然在絮叨著的馬嬸,反鎖上門,緊鎖著眉頭問小萱道:“你怎么看?”
看到蕭凌墨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小萱心里隱隱覺得情況有些不容樂觀,再加上連續遭遇了兩次驚嚇,此刻的小臉依然是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總覺得不知道哪里的氣氛很不對,可又說不上來是什么,只得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也說不準,不過已經兩次看到奇怪的東西了。凌墨,這都是我的幻覺嗎?”
蕭凌墨心疼地看著小萱略顯蒼白、楚楚可憐的臉頰,伸出手撫著她的額頭安慰道:“不用害怕,有我在沒什么可以傷害你。但不得不承認,你看到的那些并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依我看他們并不是什么惡鬼,而是一些冤魂,并且力量受到了某種禁錮。因此,只有陽氣偏弱的老人和像你這樣的靈媒體質者才能頻頻看見。”
聽到蕭凌墨這樣說,小萱反而放了心,定了定神說道:“不管那些是什么,肯定和這宅子的主人在地下室藏的那些東西脫不了干系。他自己雖然說他姐姐是封建迷信,但其實心里一定也是知道他干的那些事情會惹上冤魂,不然為什么要請我們來呢?現在的情況其實很簡單,只要我們知道了地下室里都是些什么東西,事情也就解決了。”
蕭凌墨點點頭,同時又沉聲補充道:“話雖然是這樣說,但這個地下室似乎并不是一個能輕易進去的地方。還有。你看到的那些鬼魂雖然怨力不強,但之前那些僧人、道士又是怎么一個個非癡即瘋的呢?事情背后或許另有隱情……”
小萱贊同道:“你說得很對。還有。你有沒有覺得,陸小乙有點……”
她說了一半又停住不說了。在她看來。陸小乙的反常也許僅僅是因為自己。這么些年來,她一直明白陸小乙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愛情不能勉強,當兩個人愛過了、分開了,后來這種愛又漸漸地演變成一種習慣性的所謂“熟人”狀態時,曾經擁有過的那些甜蜜恐怕就都回不去了吧?陸小乙是個外表慵懶卻心思細密的人,就是因為太細密了,導致小萱在和他相處的過程中總是有很多不開心。而也正是因為這種細密,在對待蕭凌墨的問題上,他必然是懷著深深的不滿的。這一點。陸小乙一直在掩飾,可終究是逃不過小萱的眼睛。而現在在蕭凌墨面前提起陸小乙,是不是會顯得很尷尬呢?
可蕭凌墨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這種略帶醋意的氛圍,而是從另外一個方面回答道:“我也注意到了,他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我想,他的手一定是有什么不能給別人看的反常,這也是我急著拉你進來的原因。”
這個回答,有點出乎小萱的意料,一時間竟讓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從心底深處。她還是多么希望聽到蕭凌墨說,陸小乙很正常,一切都是她寧書萱過于敏感而已。可事實看來,連蕭凌墨都注意到了。那么陸小乙真的發生什么事情了?
蕭凌墨好像沒有意識到小萱內心深處的變化,繼續說道:“你也知道,這次是他們自己邀請我們一道過來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難道就僅僅是為了這個宅子的主人嗎?陸小乙和穆秋語的師父一定是一個精通玉皇派道術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正統的傳人。可迄今為止。我們遇到過的精通玉皇派道術的人,恐怕只有一個……”
說到這。蕭凌墨臉色一沉,看著小萱的眼睛欲言又止。小萱心里一驚,不敢相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的師父就是那個襲擊我們的老道,茅山派的什么靈虛子?”
蕭凌墨也不肯定,而是繞著彎子說道:“劇斗之下、方顯真功。這老道在和我交手的過程中,危急時刻使出的無不是玉皇派的道術。我玉皇派本來就門丁稀少,遭遇那場劫難以后更是滿門遭殃。要傳到今日,恐怕也沒幾個人了,而這老道卻如此精熟,不得不讓人懷疑啊……”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陸小乙呢,還有穆秋語,他們知道這一切嗎?是被蒙在鼓里,還是根本就是幫兇?在陸小乙的口中,他的師父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一個宅心仁厚的道士,這一切都是真的還是根本就是陸小乙在裝?
想到這,小萱不禁感到渾身發冷。然而很快,以前和陸小乙的種種過往紛紛過電影般在她腦海里閃現。想起那真誠的眼神、無邪的笑容,她聽到心里一個堅定的聲音在說:陸小乙不是那樣的人!
“對,陸小乙不是那樣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的師父一定也不是那樣的人!”
蕭凌墨聽罷玩味地瞇起眼睛,幽黑的眸子變得深不見底。隔了很久,他才緩緩說道:“總之,留個心眼總是好的。小萱,今天已經不早了,不如你早點休息,正好我趁著這難得的機會,恢復一下功力。”
“嗯。”小萱悶悶不樂地輕輕答應了一聲,簡單地洗漱之后就乖乖地爬上了床,留下蕭凌墨一人獨自坐在窗前靜靜地打坐。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面的雨還在自顧自地下著,在窗臺上激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映著不知道從哪里射來的燈光,泛起一圈乳白色的光暈。
而就在這安靜的雨夜,一個黑色的身影卻在這別墅里悄悄地行進著。他從小萱他們的房間門口走過,側著耳朵在門上輕輕聽了一會,才慢慢地走下樓梯,小心翼翼地從腰間掏出一個什么東西來。隨著“嗤”地一聲輕響,一團淡藍色的火焰憑空燃起,原來剛才那東西竟然是一張符紙。而被這淡藍色火焰照亮的,正是陸小乙蒙著細密汗珠的臉。
他借著符紙發出的微光,緊張地注視著前方的黑暗,一手指著符紙控制它不掉下來,一手伸在腰間的布袋里,隨時準備對著前面未知黑暗里的危險甩出幾張火符。而在他眼前的,正是那個傳說中地下室的門。
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位于正廳火爐的旁邊,在輕輕推開一扇看上去像是墻壁的暗門之后,出現了一條窄窄的、僅容一人進出的階梯。陸小乙把手按在兩邊的墻壁上,頓時一種刺骨的寒冷從指尖一直傳到他的心里,激得他打了個大大的寒戰。他稍微哆嗦了一下,抬起左腳小心翼翼地踏了進去,似乎前面的路上全是地雷一般。燃著淡藍色火光的符紙在他周圍上下翻飛,把他拉長的影子映到兩邊的墻壁上,隨著符紙的位置不斷地變換著位置,像是一只只瘋狂的魔鬼在跳著邪異的舞蹈。
陸小乙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順著臺階一步步向下挪動。眼前漸漸地出現了地下室的門,大概是因為潮濕的關系,這扇老舊的木門上映著一大片奇怪的痕跡,看上去很像是被水侵蝕的樣子,但又有誰知道這到底是水還是別的什么液體呢?同樣奇怪的是,在這看似脆弱不堪一擊的木門上,居然裝著一只大大的銅鎖,上面雕飾著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獅子,獅子的口中銜著一只大大的門環,在符紙藍光的映射下,獅子的眼中似乎閃著邪異的光,狠狠地瞪著這不速之客。
陸小乙此時已經是滿頭大汗,盡管在陰冷的樓梯里,他的汗水依然順著臉頰流下,竟一滴滴落到了地上。眼看著離這門環越來越近,他憋著一口氣把手放到了門環上,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一拉。
然而就在這時,從黑暗中猛地伸出一只手,準確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陸小乙一驚之下另一只手迅速祭出一張符紙,符紙立即化作一個小小的尖刀對著那只手出現的方向劃去。
幾縷柔軟的東西飄到了他的臉上,他伸手去摸,竟是人類的發絲。同時一個動聽卻嚴厲的聲音說道:“小乙,你忘了師父交代過什么了嗎?”
陸小乙定睛看去,卻看到穆秋語歪著脖子出現在火光里,那柄尖刀正插在距離她頭部不到兩厘米的門上。只見穆秋語滿面怒容,低聲訓斥道:“師父說過,無論有什么行動都要和我一起,你忘了嗎?難道你信不過師父?”
陸小乙低頭不答,而是用力的抽回自己被拉著的那只手。火光閃過的一瞬,穆秋語驚呼一聲道:“小乙,你的手……你和師父定了血契?”
陸小乙迅速把手插回口袋,從腰間布袋里掏出一個小圓球來說道:“記得這是什么嗎?”
穆秋語看了看疑惑道:“當然知道,這是師父給我們探測鬼氣的啊。”
陸小乙指著這圓球說道:“看,它已經是深黑色了。這里鬼氣很重,事情可沒有那個老太太說的那么簡單。而且這次師父來之后,我發現了一件事情……”
穆秋語心里一凜,問道:“什么事?”
陸小乙驚恐地看著這圓球,遲疑了半晌只說道:“以后我會告訴你,也許是我看錯了,但我會想辦法確認的。”
穆秋語輕嘆一聲,對陸小乙說:“好了,等明天我們一起讓那老太太開門就是了。師父的安排總不會有錯,你還是安心回去練練五雷吸魂掌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