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墨這話一出,其余眾人都是大吃一驚。千年鱉精?這個吃尸體的怪男人居然是個妖怪?
只見那鱉精瞪著圓鼓鼓的小眼睛看著蕭凌墨,嘶啞著嗓子狂妄地說道:“原來你就是蕭天策的兒子,蕭家的大公子。想當年見到你時,你可還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可惜你蕭家世代兢兢業業駐守皇陵,到最后也不過是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還不如老夫閑散山林,采陰補陽盡享人倫之樂,哈哈哈哈哈哈……”
蕭凌墨聽罷心里猛然一陣刺痛。家破人亡,這么說當年果然發生了什么事情,難道他、靈蕓還有凌風都隨著明朝的滅亡而死于刀兵?但如果僅僅這樣,怎么能夠迫使他不惜使用聚魂之術?玉皇一派歷來講究順天應人,絕不會做出有違天命的事情。崇禎說尸身被他拼死相救得以單獨安葬以圖恢復,可這分明不是他的做派。當時見到先皇過于悲痛,現在想來這里面實在是疑點重重。
眼前這鱉精,恐怕知道一點事情的真相吧?蕭凌墨這樣想著,思緒也被帶回了幾百年前的某一天。
明天啟四年,京城城郊的一座大宅院里,三個十歲左右的小孩正偷偷摸摸地趴在窗臺上,透過窗戶紙上被捅破的小洞窺伺著里面的情況。其中看起來最大的一個男孩面容俊朗,一雙幽黑的眸子閃著如水樣的光華,身著一身雪白的斗篷,看上去溫文儒雅。在他身旁,正站著一個穿黑衣的、面容相似的男孩。只是面部輪廓要更加明顯一些,一雙眼睛雖然也是黑色,卻如同老鷹一般犀利。在這兩人懷里卻躲著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扎著兩根小辮,正不停地踮著腳想湊到那個小洞上。
只聽屋內一個嗓音略顯嘶啞的男人說道:“天策,這次京郊出的這些怪事,恐怕和修煉成精的妖怪有關。”
“不錯。”另一個聲音低沉渾厚的男人回答道,“皇上年幼,受魏忠賢奸賊蠱惑,整日沉溺于椎鑿斧刻之事,不問朝政。以致于閹黨弄權,為禍不淺,我等正直之士不是被排擠就是自行避禍不出。這幾年來,民間到處妖孽橫行,實在是亡國之兆!”
之前那個聲音嘶啞的男人聞言大驚,急忙“噓”了一聲小聲說道:“賢弟不可妄言,若是被別有用心之人聽去了,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另外那人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隔了一會才又說道:“兄長所言極是,是愚弟疏忽了。只是不知這次除妖,當派誰去?”
聲音嘶啞的男人思考了一會道:“凌墨和凌風學道已有六載,依我看來,這次正是他們歷練的好機會。”
那聲音渾厚的男人明顯有些吃驚,不解地說道:“兄長此言差矣。這次雖只有幾個小怪作亂,但我總覺得背后隱藏著極難對付的精怪。墨兒和風兒修習五雷吸魂掌時日尚短,如此草率恐怕……”
畫面扭轉,三個小孩已經離開了那扇窗戶,走在金雕玉琢的長廊上。
那個黑衣服的男孩嘟著嘴,不滿地說道:“兄長,爹爹怎能如此輕視我們?諒他區區幾個小妖,何足掛齒?不如我們偷偷前去,擒了那些妖孽回來,給爹爹一個驚喜?”
白衣男孩低頭沉吟了一會,緩緩地說道:“爹爹這樣安排,自然有他的打算,我們還是不要擅自行事的好。”
黑衣男孩撇了撇嘴,轉向那個紅衣女孩,問道:“表姐,你看呢?”
紅衣女孩撓了撓頭,莞爾一笑:“捉鬼擒妖,一直都是你們的事情,還是不要問我的好。還是聽凌墨的吧。”
黑衣男孩眉頭緊皺,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好吧,暫且就聽兄長的。”說罷,他又沮喪地低下頭,輕聲囁嚅道:“凌墨凌墨,你只知道兄長,眼里從來就沒有過我。”
白衣男孩淡淡一笑,走上前拉著他的手說:“凌風,表妹她這是愛護你,怕你遇到危險。走,我們去練功吧,你的五雷吸魂掌昨日剛突破了三重大關,要勤加練習才是。練好了功法,以后就由你來當掌門,到時候連我這個做哥哥的,都得聽從你的號令吶!”
聽到“掌門”二字,黑衣男孩明顯眼前一亮,很快便忘掉了剛才的煩惱,興奮地答應了一聲:“好!”便拉著白衣男孩的手,開開心心地小跑而去,剩下那紅衣女孩留在原地,笑瞇瞇地看著這兩人遠去的背影。
京郊的一片槐樹林里,陰愁的霧氣緊貼著地面,到處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地上到處散落著一些不知是人還是動物的破碎內臟。就在這些臟器中間,一個黑衣服的小孩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死活。而在他身邊,另外一個白衣男孩則坐在地上雙眉緊鎖、閉目打坐,一行醒目的鮮血正順著嘴角流下,幾團藍紫色的電光在他周身環繞。
“諒你玉皇派道術精奇,你們這些小毛孩也不是老夫的對手。想老夫初得靈識之時,你玉皇派還不知在哪里呢!今日便拿名來吧,正好也讓我見識下玉皇派的高招!”
一聲嘶啞而尖利的怪叫之后,一個五短身材的男人從樹林深處躥出,幾步欺到白衣男孩身邊,五指探出向他抓去。那些藍紫色的電球迅速產生反應,同時向那男人身上打去。只見那男人伸手輕松地一一格開,尖聲笑道:“就這點本事了嗎?”同時五指猛地長出幾厘米,對著白衣男孩的天靈蓋直插下去!
白衣男孩突然睜開眼睛,大喝一聲從懷里取出一柄短劍。那短劍周身漆黑,劍刃上縈繞著黑色的劍氣,攪動翻滾著就向那男人刺去。男人雖想閃避,無奈急沖之下已經退無可退,只得硬生生地向那短劍撞去。只聽得“噗”一聲悶響和一聲凄厲的慘叫,黑色劍氣直刺入他胸口,一股粘稠的液體從他嘴里噴出,濺滿了白衣男孩一身。
男人怪叫著連連后退,害怕地問道:“這是什么寶物?”
白衣男孩依舊坐在地上,左手捏著劍訣,右手舉劍指向那男人,冷冷地說道:“血魄劍!”
男人一陣唏噓,不甘地說道:“老夫大意了,不想你身上竟帶著這樣厲害的法器。今日暫且饒你一命,這個梁子我們算是結下了,改日必當叫你加倍奉還。有膽的就報上名來!”
白衣男孩冷笑一聲,低聲回答道:“你以為我會把你這只老怪嗎?玉皇派蕭凌墨,恭候大駕!”
男人“哈哈”大笑數聲,卷起一陣陰風而去,只剩下尖利的聲音在林中不斷回響:“蕭凌墨,老夫記住你了。”
看著男人走遠,白衣男孩猛然嘔出一口鮮血,兩眼一黑也癱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