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歐陽洵被小萱一個電話從住的酒店叫了過來,先是感嘆這個小姑娘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有錢,竟然住在這么高檔的地方?!な住ぐl然而當他跨進房間的那一刻,看著滿眼的狼藉,不禁張大了嘴巴疑‘惑’道:“這里怎么這么……”
于是,酒店經理再次被歐陽洵叫了上來。不過這事情并沒有碰到太多的麻煩,一來小萱有的是錢賠償這些打壞的東西,二來那胖經理也不想得罪警察,賣個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為呢?因此二話不說地就給小萱更換了房間。
只是他出‘門’時,歐陽洵又‘陰’沉著臉‘色’問道:“錢玲來上班了嗎?”
胖經理忙賠笑道:“沒有,沒有。電話我可是打了十幾次了,可就是沒人接啊……”
歐陽洵擺擺手示意胖經理出去。后者忙不迭地逃離了這里,他可不愿意和這個鐵青著臉的警察多待哪怕一秒鐘。
待胖經理走后,歐陽洵走到落地窗前嶄新的太師椅那一屁股坐了下去,饒有興致地看著趴在桌子上胖乎乎的白貓,似笑非笑地問道:“我應該叫你蕭道長吧?”
白貓警惕地看著他,輕輕地“喵嗚”了一聲就算是答應了。
歐陽洵無聊地‘抽’出一只煙,剛準備點上,卻看到白貓不滿的神情,笑了笑又把煙塞回煙盒,轉頭看向小萱說道:“這都是怎么回事?”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小萱詳細向歐陽洵講述了綠萼的故事,當然。關于蕭家的部分自然略去不說,只說綠萼是一個幾百年前的冤魂。
歐陽洵緊鎖著眉頭。十指‘交’叉著放在‘胸’前,深深地低下頭仔細地聽完小萱的故事。抬起頭總結道:“這么說,沈山和高翔的死和那‘女’鬼無關?也和所謂的刁青青案無關?”
小萱點頭道:“嗯。這只是個巧合,正好這兩個家伙當年都參與了刁青青的案子,只是并非主謀。他們被人殺害另有原因。”
歐陽洵伸展了下雙‘腿’,換了一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感嘆道:“想不到轟動一時的刁青青案背后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只是不知道當年那個包養她的幕后人到底是誰?”
小萱搖頭道:“這人現在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綠萼也沒有明說。倒是我現在找你來,是想了解另外一件事?!?
“哦?”歐陽洵挑起眉‘毛’。還有什么事,會讓她更加感興趣?
小萱看了看白貓后說道:“其實不是我想知道,是他。關于‘賽半仙’的事情?!?
歐陽洵“咦”了一聲。看著白貓問道:“蕭道長,你對這個失蹤的算命先生也這么感興趣?”
白貓抖了抖胡須,不情愿地說道:“這人與我一定有不解的因緣。據說他也會本派道術,這讓我很是不解。”
歐陽洵聞言心中一凜,問道:“你和那個算命先生是一個‘門’派的?”
白貓不置可否道:“本派應該早就消亡,只是不知為何道術卻流傳了下來。而且聽小萱的描述,似乎還很正統?!?
歐陽洵卻答非所問道:“蕭道長,你派之中可有什么寄宿在別人體內的術?”
白貓和小萱都是一愣,不解地看著他。歐陽洵笑了笑說道:“這個人不光是和你有因緣。和我也是很有‘因緣’吶?!闭f到這,他眼里的笑意突然被深切的傷痛和仇恨所取代,看著小萱說道:“還記得那天這算命先生和我說的話嗎?”
小萱猛然想起那怪男人說歐陽洵親手殺死小孩的事,遲疑著問道:“歐隊。你說的是你兒子……”
“不錯!”歐陽洵一拳猛敲在桌子上,恨恨地說道,“你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他看小萱點點頭。兩手按了按眼眶幽幽說道:“我和珊珊結婚一年,就有了一個孩子。那時的我還年輕。和每個年輕男人一樣,沉浸在要當父親的喜悅之中。只是奇怪的是。珊珊自從懷上了這個孩子之后,身體就一直不好,晚上還會做各種各樣奇怪的夢。開始我以為是懷孕的正常反應,但后來情況越來越嚴重,我才不得不帶著她去看醫生。那個時候,孩子已經有五個月大了?!?
歐陽洵喝了口水,繼續說道:“但不管是西醫還是中醫,卻都看不出個結果來。各項檢查都是正常的,就是找不到病根。眼看著珊珊一天天消瘦,我的心也跟放在火上燒一樣著急。直到那一天,我在天橋下遇到了陸小乙……”
“陸小乙?”小萱驚呼道。
“嗯,我和陸小乙的關系,可不是那么簡單?!睔W陽洵說道。“我當學警的時候就去抄過他的攤子,也算是老相識。這天我扶著珊珊從他身邊經過,就忽然聽到他對我說道,歐陽隊長,嫂子是不是有什么病痛?”
“本來,我也不相信這些江湖醫生。但當時已經看遍了市里所有的醫院,就是檢查不出病根來。急病‘亂’投醫的我第一次對他有了好臉‘色’,就上前詢問。沒想到他一臉神秘地要跟著我回家,說有些話在這里不方便說。我心想你個算命的還能翻天了?于是就帶著他回了家。不想剛一進家‘門’,這家伙說了一句話把我嚇了一大跳?!?
“什么話?”小萱問道。
歐陽洵閉上眼睛,凄然道:“他說,嫂子身上有鬼氣!”
“鬼氣?怎么可能?”小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歐陽洵低聲回答道:“當時我也不相信,覺得這家伙八成是騙錢的,就要把他轟出去。但他說的那些癥狀和珊珊的太像了,甚至連晚上做惡夢的事情都知道,我就讓他證明給我看。只見他取出了幾張符紙搗成漿糊,泡在水里喂珊珊喝了下去。這不喝不要緊,一喝卻把人嚇了一跳?!?
小萱好奇地問道:“怎么了?”
歐陽洵回答道:“珊珊剛一喝下那些符紙。從她的肚子里就傳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那聲音尖利刺骨,像是一個老頭子卻帶著嬰兒哇哇的哭聲。大喊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珊珊當時就嚇得暈了過去。那聲音喊了一會就不見了蹤影。我這才相信陸小乙說的都是事實,急忙問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回答,卻又讓我更加不敢相信……”
說到這,歐陽洵突然兩手使勁地‘揉’了‘揉’頭發,長嘆了一口氣,兩眼無神地看向前方,似乎沉浸在了往事之中。小萱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靜靜地等著下文。隔了好一會,他才重新開口說道:“陸小乙說。珊珊懷的是鬼嬰?!?
“鬼嬰是什么?”小萱不解道。
歐陽洵慨然道:“據說就是鬼上了嬰兒的身,依靠母親的營養存活,最后生出來之后就是個沒有自己靈魂的孩子??瓷先ナ亲约旱暮⒆?,其實早就已經變成了別人……”
他一邊說一邊咬牙切齒,‘交’叉著的兩手緊緊地扣在一起。小萱聽了歐陽洵的遭遇,同情又驚愕地問道:“可是怎么會……”
歐陽洵低聲回答道:“我也很不解。但陸小乙說,這鬼嬰鬼氣很重,看上去像是有人故意干的。他叫我回想辦案的時候有沒有得罪什么人,我這一想才想起一件蹊蹺的案子來。那是我剛畢業的第二年。曾經偵辦過一件連環殺人案?!?
“連環殺人案?”
歐陽洵點頭道:“你是學刑偵的,你也知道連環殺人案都有顯著的共同特點。那件案子一共死了三個人,死法各不相同。但死者死后,臉都沒有了?!?
“什么?”小萱剛喝了一口水。聽到這話當即被嗆到,一邊劇烈咳嗽一邊問道,“臉沒有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整張臉上的五官都不見了。對了。就像是蠟人的臉被燒化了之后一樣。這起案子到現在為止依然是個懸案,但當時我偵辦的時候確實收到過恐嚇信。那時候年輕氣盛。哪會理睬這些,想不到珊珊……”
歐陽洵的聲音略帶了些哽咽。眼里閃起淚‘花’。他鎮定了下情緒,接著說道:“因此我和陸小乙都斷定這鬼嬰很有可能和這個案子的兇手有關。后來,陸小乙暗中讓我不要聲張,而是熬著把這孩子生下來。那是怎樣的一段時光啊,看著越來越大的肚子,卻一點喜悅都沒有。幸虧最后是早產,七個月的時候就產了下來?!?
“那個孩子后來……”
歐陽洵點點頭,顫抖著聲音看著自己的雙手說道:“被我掐死了,就是用這雙手。珊珊不同意,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說就算是這樣也要把他養大??墒悄情L相,哪里是孩子啊,分明就是一個‘成’人的臉。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就算了,這鬼嬰長大了會反噬父母,遲早都是個禍害……可那畢竟也是我們的孩子,要不是因為有珊珊,我當時真的想一死了之……”
聽完歐陽洵的故事,小萱恍然大悟。難怪珊姐和他的關系那么僵,原來都是因為這個萬惡的鬼嬰!
她看著歐陽洵痛苦的樣子,憤然地問道:“你懷疑這個鬼嬰和那算命的有關系?”
歐陽洵斷然道:“不是懷疑,是肯定。還記得他對我說的話嗎,如果不是他干的,他又怎么會知道?”
小萱沉默了。那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為什么這么殘忍?歐陽洵、唐婉、甚至還有那三個臉都沒了的人,都是受害者。他到底想干什么?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白貓突然開口道:“你說的,很像本派的奪魂之術。至于那把人臉融掉的邪術,我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賽半仙’還真是欠下了不少血債啊。只是不知此人現在何處?”
歐陽洵沮喪道:“這人是個黑戶,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白貓默然,只得安慰道:“蕭某愿意幫助你一起尋找。若是找到,定不會放過他!”
歐陽洵淡淡一笑道:“蕭道長好意,我心領了……”
白貓卻打斷他道:“我也只是順水推舟而已。這人和本派必有淵源,找到他有些事情才能大白?!?
歐陽洵還想說什么,卻被電話鈴聲打斷。
“喂,李璐啊,有什么進展?什么,找到錢玲了?在哪?好,我馬上過來!”
他收起電話,“騰”地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小萱急忙抱起白貓,追上去攔住他:“歐隊,我們也一起去?!?
歐陽洵看看小萱又看看白貓,猶豫了下后終于輕輕地點點頭,說了聲“跟我來”后頭也不回地大踏步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