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所說,問題出在電話,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出在那通查不到痕跡的來電上。自從談蕾出事以後,每天早上七點半和十點整,她的手機就會準時響起。
談蕾明顯也察覺到了異常,所以她已經想盡一切辦法來阻止神秘電話的到來,可是就算她早早的關掉了手機,卻依舊沒有任何效果,只要時間一到,手機照樣會響,而且在事後她也完全無法回憶起電話裡到底說了什麼。
安國慶有兩次興沖沖地跑去給談蕾送早餐,就親眼撞到過兩次神秘電話響起的瞬間,當時談蕾恐懼的表情,深深地刻進了他的心底,讓他下定決心,不管花什麼代價,也要保護談蕾!
談蕾想過對那神秘電話置之不理,可是每次電話響起的時候,她都會鬼使神差地去接起來。並且再那之後再次陷入迷迷糊糊的狀態,好幾次差點從醫院的窗口跳下去。
看著安國慶鐵青的臉,我心裡很清楚,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請求我的幫助。所以最後我也只能輕聲嘆氣,說道:“你這樣是何必呢?人家又不喜歡你,你這麼跑上跑下的,有時候自己連飯都不吃,也要先將就談蕾,人家可未必會領你的情啊?!?
“值得!”安國慶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見他如此堅定,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拿過胡沁雨的坤包,從裡面摸出兩張符紙,珍而重之地放在他手裡:“筆畫少的這張是清心符,你讓談蕾貼身佩戴。另外還有提神靜心的清心咒,我現在就教給你?!?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幽篁獨坐,長嘯鳴琴。禪寂入定,毒龍遁形。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凜然,鬼魅皆驚。我情豪溢,天地歸心。我志揚達,水起風生。天高地闊,流水行雲。清新治本,直道謀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卑矅鴳c隨著我一字一頓的將清心咒記熟了,又疑惑地問,“要理解它的含義嗎?”
我翻了個白眼,不屑道:“虧你丫還是中文系的,這麼淺顯的東西還要翻譯?而且清心咒並不需要領會它的意思,只需要背熟了,經常默唸,自然就可以清心降火,定神安魂?!?
安國慶不甘地哦了一聲,隨即又再次背誦起來,生怕錯漏了一個字。我看這小子如此心誠,不得不提筆把清心咒整篇寫下來,遞給他道:“這東西不是要你背熟,是讓你交給談蕾的,既然已經知道來電時間,那就在那之前,先把清心咒默唸十遍,這樣就可以保證她不再**失魄。”
說罷又指了指那張筆畫繁雜的符紙道:“這張是辟邪符,可以祛邪降鬼,如果問題真出在那電話上……等她再次接過電話之後,把這張符貼在手機上,電話應該就不會再響了。”
安國慶又不解地問:“既然可以祛邪降鬼,那爲什麼不直接貼在手機上?”
我翻翻白眼,不耐煩地道:“你是專業的還是我專業?你要不聽我的就把符還回來,我還不願意搭理呢!”
安國慶急忙一把將符紙抱在懷裡,陪著笑臉跑了。正在寫今天第二封回絕信的胡沁雨擡起頭來,瞇縫著眼睛打量我,嘟著嘴道:“還說你不想搭理,明明早就想好了要怎麼做的,你可別告訴我,那兩張符是你湊巧放在我包包裡面的。”
我不說話,就瞪著她。胡沁雨很快就在我的眼神下敗下陣來,訕笑道:“好嘛,不願意就不願意唄,幹嘛這麼兇巴巴的瞪著人家,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想一口吃了我呢。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親口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才上完兩節課,安國慶就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這傢伙自從談蕾住院之後,基本上就沒好好上過課,整天找藉口賴在醫院裡陪著談蕾,要是讓他爹媽知道了,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樣。
同學們看到最近神出鬼沒的他出現,也忍不住打趣,比如我寢室的另外兩個傢伙,他們明明很清楚安國慶跑去幹嘛了,卻擺出一副關心的嘴臉,問他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煩了之類的,然後言語裡總是透露出那種——我們等著你請喝酒的意思。
大家其實都很明白安國慶的想法,也都報以善意的笑容。而且安國慶這人臉皮挺厚,被大家開開玩笑並不打緊。偶爾還會自得其樂,搔首弄姿地逗趣一下。
不過今天他顯然沒有這樣的想法,不顧同學們的打趣,直接衝到了我面前,一把扯起我的胳膊就往外面拖。胡沁雨就急忙跟了過來,連聲說慢點慢點。
“正哥,談蕾說想跟你談談?!甭飞习矅鴳c說起自己爲什麼這麼著急的原因,我也是哭笑不得,打趣道:“你這傢伙,難道就不怕談蕾看上我了,你這麼著急的把我拉過去,人家可不見得就會覺得你對她好啊?!?
安國慶只是笑笑,說如果談蕾真的看上了我,他就選擇退出,安安靜靜地祝福我們。當然說這話的時候,他那小眼神不一直往胡沁雨那邊瞄就顯得很真誠了。
好吧,胡沁雨的確已經被大家默認是我女朋友了,而且她也從來不解釋,我就算解釋了,估計也沒什麼說服力,所以這個話題到此打??!
依舊是在那間病房裡,我見到了一個星期不見的談蕾,她正淡然地看著書,聽到敲門聲,她才放下書,對我露出笑容:“來了?”
談蕾真的很漂亮,就算左腿上打著石膏,身上穿著病號服,也依舊無法影響她的美麗。尤其是她那長到腰部的秀髮,不管什麼時候看,都是柔順飄逸的。
我旁邊的胡沁雨輕輕哼了一聲,然後我就感覺到腰部一陣劇痛,原來是她正在掐我的腰肉。我不動聲色地打開她的手,她就把頭扭到一邊,嘟著嘴不滿地嘀咕著什麼。
安國慶已經搬了椅子到病牀邊,讓我坐下,自己則退出了病房,並且順手關上了房門。
一直到他離開,談蕾也沒露出過想要說感謝的意思,我心裡就覺得有些不爽,好歹安國慶是我朋友,他這麼忙前忙後的照顧你,難道你還真覺得是他該做的了?
“我不能感謝他。”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談蕾臉上露出淡淡的愁容,“我怕一旦我對他溫柔一點,他會誤會我的意思,到時候會引起更大的麻煩,所以……”
“哼!說這麼多,不還是把別人當做備胎,算了,那也不是我的事情,我不想多說。如果不是安國慶強行把我拖來,我也不會管你的事情,他說你想跟我談談,有什麼話你就說吧?!蔽覕[擺手,不耐煩地打斷了談蕾的惺惺作態。
談蕾瞄了幾眼胡沁雨,好幾次欲言又止,就這點意思我還看不出來?不就是想讓我把胡沁雨趕走麼?不過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所以我很自然地一手摟住了胡沁雨的肩膀,自然地道:“這是我女朋友,我們感情很好,所以有什麼事情我也不會瞞著她,而且她挺愛吃醋的,所以……我覺得你有什麼話還是當著咱們的面說?!?
談蕾臉上一陣尷尬,悠悠嘆息道:“你變了,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在我的記憶裡,你是個飛揚自信,喜歡出風頭的男孩,現在卻變得小肚雞腸,而且總是自以爲是。”
“人都是會變的,這是長大所必然付出的代價,你還是說正題吧,我一會兒還要跟我女朋友約會呢?!蔽以俅尾荒蜔┑卮驍嗔苏劺?。
她臉上浮起一陣嫣紅,拿起牀頭櫃上的手機,道:“謝謝你讓安國慶帶來的符,剛纔我已經用過了,效果很好。我之所以找你談,就是想請你幫我擺脫這個噩夢。”
我沒有插話,等著她自己繼續說下去。胡沁雨則不滿地靠在我身上,一隻手隱藏在我的背後,不停地掐呀掐,可這個時候再疼我也得忍著。
談蕾並沒有發現胡沁雨的小動作,苦笑了一下,艱難地開口道:“我可不可以理解爲,你其實是在恨我?”
“哈?我恨你?拜託請不要這麼自戀好麼,你有什麼好讓我恨的地方?”我不可置信地嗤笑一聲,左手更加用力地摟著胡沁雨,彷彿就是在告訴她,你看,我跟我女盆友多恩愛。
“是嗎?這麼說來,這些年倒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我一直以爲我原來做得不對?!闭劺俚拖铝祟^,臉上神情有些複雜,並且再次抱起了書,只不過眼神卻很飄忽,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等了一會兒,有些不耐煩起來,這些女人真是的,一個個說話沒頭沒腦的,就喜歡讓別人來猜,還真把自己當成世界的中心了是吧?沒了你這地球就不轉了是吧?老子不伺候了!
想到這裡,我就拉著胡沁雨站了起來,不冷不熱地道:“抱歉,既然你沒什麼事的話,那我想我該告辭了,我還得陪女朋友去買些生活用品,畢竟我們才住在一起,難免會遺漏一些必需品。”
談蕾神色慘然,低聲道:“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會跳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