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沉默了良久,我知道她此時內心一定非常復雜,芳芳是恨香子的,因為她搶了自己的男人,但她又是愛香子的,因為她們是一奶同胞的姐妹。
半晌之后,芳芳終于開口說道:“因為最后,三九動搖了,他不想害你,同時,我養父發現香子對三九動了真情,還懷了三九的孩子,我養父非常生氣,先是讓香子流產來警告她,但香子卻不肯放棄三九,所以才招致了殺身之禍,被我養父制成蠟人?!?
這時,我突然發現芳芳一直稱呼川島為養父,難道說芳芳對川島也懷著復雜的感情,感激川島對她們養育之恩,所以才會阻止我殺死川島。
她不想目睹養育自己成人的川島死在自己面前,但川島畢竟殺死了自己妹妹,又有深深地恨意,所以才會讓他在地牢中自生自滅。
在她勸我不要槍殺川島時,芳芳對我說過,那間屋子是阿勒夫教的禁地,,除了川島之外,他不許任何人進入,沒有人進入,那川島肯定會把牢底坐穿,最后死在地牢中。
“所以在香子遇難后,你就又被派回到了三九身邊?”
“對。我被派回到三九身邊時,香子還沒有被制成蠟像,我養父用香子威脅我,說如果我不能完成任務,就把香子……”
芳芳停頓下來,嘆了口氣繼續說:“我只好答應,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香子被抓回日本后就遇害了。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當那個白光閃起后,我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已經是三天后,那時我已經不能回到自己的肉身,我養父又派人帶我離開五里村,幾經轉折后來到了小島上?!?
“從始至終,三九都不知道有香子的存在嗎?”我問。
“不知道?!?
此時,我終于明白芳芳為什么說,不知道三九到底是愛誰,我想三九應該兩個人都愛,因為愛芳芳所以才會和她結婚,因為愛香子,所以三九才會不在乎她的邪教身份。但愛誰更多一點,這個恐怕連三九都說不清楚,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是兩個人。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請你不要將香子的事情告訴三九,我怕他接受不了。”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這是一次相當漫長的談話,以至于從開始到結束讓我覺得重新經歷了一遍三九的情感歷。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咱們離開這里吧?!?
我劃著船槳,雖然是順流而下,但傷口的疼痛如針刺骨,我只好單手劃槳。
地下河道中異常的漆黑陰冷,船頭的馬燈,燈光昏暗,照亮的范圍只能看清楚前方幾米,不時還能聽到水滴的聲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依稀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那聲音十分的縹緲悲戚,我機警的四下觀看,目光所及,一片黑暗。
耳邊聲音縈繞:“馬修……馬修……我在這里……”
我立刻提起馬燈,緊張的問:“你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嗎?”
芳芳十分平靜的說:“聽到了?!?
“是誰在叫我?”
“是孔亮?!?
芳芳的話頓時讓我脊背生寒,這時如果孔亮的陰魂來找我的麻煩,我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別擔心,他已經被道行高深的法師困住?!?
我長舒氣一口氣,連連說:“那就好,那就好。”
隨著船的前行,孔亮的聲音聽得越來越真切,并不停呼喚我的名字。
“救救我……救救我……”
我停下劃槳,提著馬燈從船上站了起來,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照去。
“孔亮是不是就在這附近?”
“是。就在你前面的石壁上,你想救他?”
“呃……我想看看他?!蔽矣么瑯獎澚藥紫拢砺叵蚝拥赖陌哆吙拷拥啦⒉粚?,很快燈光就照在了石壁上。
船身順著流水緩緩前行,很快在光禿禿地石壁上我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凹槽,孔亮就在凹槽中,在凹槽的外面有一層類似塑料薄膜一樣的東西,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孔亮在凹槽中不停用手拍打在薄膜上,薄膜隨著孔亮的拍打,一鼓一鼓的,但就是打不破。
“馬修,救我,救我?!笨琢疗砬蟮恼f
我劃了幾下船槳,讓船靠過去,仰頭看著孔亮,孔亮的金絲眼鏡后面是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是個名副其實的“鬼眼瞎”。
“兄弟,你得救我。”
聽了孔亮的話,我心中暗暗好笑,之前還一直要殺了我,現在身受困境想起我來了,都說人有病亂投醫,看來鬼也是一個樣。
“你的搭檔呢?那個水猿。”我問。
“死了。”
“我看你也離死不遠了。呃……不對,應該灰飛煙滅才對,因為你早已經死了。”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我發現,孔亮的上半身非常清晰,但他的下半身卻有點虛幻。
“你必須要救我?!?
我哂笑著問:“為什么?”
“因為三九。”
“救你和三九有什么關系?”我不解的問。
“你先把我弄出去,我在告訴你?!?
我盯著孔亮看了很久,又看了看身邊的芳芳,芳芳卻非常的沉穩。
“既然你不說,那就算了?!闭f著我拿起船槳劃船,假意離開,剛劃了兩下孔亮就沉不住氣了,忙說:“別走,我說?!?
我將船劃回來,問:“三九究竟怎么了?”
孔亮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問:“三九現在是不是瘋了?”
“是?!?
在我回答孔亮的問題時,一直留意著芳芳的變化,聽到我的回答,芳芳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看來她對三九的現狀并不了解。
我又補充說:“三九也許只是假裝的?!?
孔亮嘿嘿地笑著說:“他當然是裝的,但你知道他為什么裝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