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顧曉雅真的想哭, 她腳邊的這快毛料實在有點驚人,她本來不打算在這里解石的。
但是汪蒙蒙的話一說出來,那些剛才沒有拍到毛料的人都不肯走了, 連寶石協會的徐會長都走了過來開玩笑, “小姑娘, 你今天的運氣是真不錯, 我連一塊都沒搶到, 你居然一個人就可以搶兩塊,還賭漲了一塊,現在就把這塊切開讓我們沾沾光嗎。”
看著這滿屋子非富則貴的人, 今天她要是敢從這屋里走出去,以后估計就不用在申城混了, 估計連在華國混都會步履維艱。
雖然她一直以來信奉的就是低調賺錢, 高調花錢, 可是今天她就是想低調只怕也難了。
不過顧曉雅沒有想到的是,今天這場解石將會帶給她一場無法躲避的災難。
顧曉雅抱起腳邊的那塊石頭還是走到剛才那個解石師傅的機器面前, 低聲和他說著怎么劃線,現在這個師傅就算顧曉雅要他把這快毛料切成十六塊估計他也不會反對了,因為剛才的切石只有他明白顧曉雅的切石技術是多么的精準,就好像她看見了毛料內部的情況一樣。
這個賭石師傅其實已經真相了,雖然看見的不是顧曉雅。
他按顧曉雅說的開始劃線, 然后小心翼翼的推進切石機, 在將毛料分解成一個正方形的小方塊后, 他才拿起擦石機一點點的擦了起來。
“老四, 拿水來。”解石師傅的聲音里有了一些驚喜, 旁邊的人更是伸長了脖子往前看。
水一澆上去,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是指甲大小的一點紅色, 只是那紅色嬌艷欲滴,炫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紅翡。”
“高冰種啊。”
所有的人看向顧曉雅的眼光就像阿里巴巴站在寶庫前一樣,顧曉雅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在想著當這塊毛料完全解出來的時候他們的眼光會不會吞噬自己。
那解石師傅也是異常興奮,他居然可以一晚上解出兩塊翡翠,這在平時是想都不敢想的,賭石的中獎率其實比□□什么的差不了多少。
但是他的手更穩了,繼續慢慢的擦進去突然他覺得自己呼吸有些緊張了,停了一下,他移開自己的手,這時旁邊的人不用他說已經用水潑了上去。
“天呀——,出綠了,雙色翡翠。”
在水澆上去的瞬間人們眼前閃過一抹綠色,那抹綠色妖艷得如同最漂亮的舞姬的眼睛。
快擦呀——
在人們的催促中解石師傅繼續小心翼翼的擦了起來,這會他連呼吸都是謹慎的。
當這快石頭完全解出來的時候,屋里完全的安靜了下來,只聽見一個帶著哭腔的男人聲音,“小姑娘,這塊毛料是我捐獻的,我現在花拍賣價十倍的價錢你讓我買回來好嗎,求求你了。”
那男人滑稽的哭腔很快淹沒在一聲聲高亢的議論聲里——
“紅綠紫的福祿壽啊——。”
“這個不是高冰種啊,已經達到了玻璃種了。”
顧曉雅第一眼看到這塊翡翠的時候,就決定不賣了,要用它給自己老爸雕一個手把件。
那塊翡翠,只有嬰兒的拳頭大小,在紅綠之后又出現了一抹幽深的紫色,纏在紅綠的中間,那紅色的嬌艷,和綠色的妖媚在紫色的映襯下都看不見了,只出現了一種厚重的溫暖。
這是一塊極其罕見的玻璃種福祿壽翡翠。
“小丫頭,這塊福祿壽我出二千萬。”莫水生那蒼老的聲音里含著少見的急切。
“二千五百萬”
“二千八百萬”
這個時候并沒有人來尊來愛幼,競價聲還是一浪高過一浪。
“三千五百萬。”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一群競價的男人中顯得有些突兀,顧曉雅轉頭看去,見王雪梅依在李森身邊,抬起那涂滿紅色指甲油的手在示意著。
顧曉雅在王雪梅的眼里看到了一種近乎于瘋狂的執著,這讓顧曉雅想起曾經的一部電影《瘋狂的石頭》。
“三千八百萬。”莫水生穩穩的加了三百萬。
“四千五百萬。”王雪梅的聲音有了些尖銳。
“五千萬。”莫水生繼續加價。
王雪梅伸手把站在自己旁邊的汪蒙蒙拉了過來,抓過她的手抬了起來,帶著些意味深長看向莫水生,“伍仟伍佰萬。”
莫水生剛想加價的時候,看著王雪梅身邊的汪蒙蒙時遲疑了,眼里閃過些掙扎,最后無力的放下了手。
“顧曉雅,伍仟伍佰萬你要支票還是轉賬。”王雪梅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興奮。
顧曉雅有些哭笑不得,剛才她好像并沒有說這快翡翠要賣掉吧。她不過是被這種瘋狂競價的方式嚇到了,沒有及時制止他們的行為,現在看見王雪梅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虛,但還是很堅定的說出了自己的意思,“對不起,李夫人,我剛才也并沒有說賣掉這快翡翠。”
王雪梅一愣,眼里閃過一絲了然的藐視,“六千萬。”
顧曉雅一愣但還是堅定的搖頭,“對不起。”
“七千萬。”王雪梅的臉有了一種扭曲的憤怒。
“福祿壽是咱們華國人對生活的最高期望,從古自今就有‘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的說法,認為好事能成雙已是不易,如果能同時得到福、祿、壽三大福事一定事人間最快樂和幸福的事,所以我想把這種幸福帶給我的爸爸,請成全我的孝心。”顧曉雅聽到七千萬這個數字后,在心里天然交戰還是決定不賣。
華國自古都是百善孝為先,不管好人還是壞人對孝都有很大的尊重,而且剛才顧曉雅確實沒有說這塊翡翠要賣掉,所以當顧曉雅說出這番話以后,很多人都頻頻點頭,連李森也露出了贊許的笑容。
王雪梅看著李森的樣子,并沒有再勉強顧曉雅,但是如果眼光可以傷人的話,顧曉雅覺得自己此刻一定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顧曉雅在安希北兄妹的護送下回到荷花州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點了。
當顧啟鑫看著那塊罕見的玻璃種福祿壽翡翠放在自己前面的書桌上時,并沒有以前顧曉雅撿到漏時那種欣慰的喜悅。
看著那塊翡翠溫潤的光澤,顧啟鑫發出一聲長嘆,轉身從身后的書柜的一個暗格里拿出一個黑色的木盒子推到顧曉雅跟前,“小雅,你打開過它?”
顧曉雅看著那個泛著神秘色彩的黑漆盒子,盒蓋上雕刻著兩把交叉的劍發出噬人的光芒,仿佛隨時會一躍而起吞噬人的性命,“爸,這是我們家的東西嗎?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它。”
顧爸爸黑色的眼眸像漩渦一般翻滾著,不知在想什么,過了很久才終于下了決斷一樣,“小雅,你現在打開它吧。”
顧曉雅看著顧爸爸的臉色有些猶豫不過還是打開了那個盒子,里面是一本在文廟地攤上隨處可見的那種發黃的線裝書,封面上有三個繁體字——天眼通。
“天眼通你們聽說過嗎?。”莫水生蒼老的聲音像要撕破窗外黑暗的蒼穹。
莫哲凱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父母搖搖頭,“爺爺,天眼通是什么,?”
“嘿嘿。”莫水生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的下巴聲音里有著藏不住的貪婪,“那是一本關于賭石的書籍,里面記載了毛料的各種鑒別方法,有了這本書十賭至少可以五贏。”
“十賭五贏?!”莫哲凱的父親莫元清的聲音像被從胸腔里擠壓出來一樣高亢,“如果這樣,皇耀集團也會被我們莫氏珠寶踩在腳下,爸,哪里能找到這本書。”
莫水生那枯瘦的手指指向莫哲凱,“小凱你認識顧家的那個小丫頭吧?”
莫哲凱看了眼自己的父母,有些憤懣,“她是我的女朋友,后來爸媽嫌棄他們家,我們就疏遠了。”
“嫌棄?!” 莫水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兒子兒媳,“你們知道那本《天眼通》最后一次出現是在什么地方嗎?
莫元清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不敢插話,生怕一插話老爺子又說別的去了。
“顧家!”莫水生恨恨的指了指他,“幾十年前這本書最后一次是出現在顧家,那時候的顧家生意遍布全國,無人能望其項背。后來顧家漸漸敗落,傳說是因為這本書被盜了的緣故,但是這本書也下落不明了,直到今晚我看見那個小丫頭賭石,又知道她叫顧曉雅后,讓人查了她,才知道她就是顧家唯一的后代顧啟鑫的女兒。”
“既然這樣,那她怎么可能被一百萬就收買了呢。”程麗有些不信嘟噥著。
“媽媽!”莫哲凱生氣的大叫起來。
“好,我就幫你查查她為什么收你那一百萬。”莫水生微微搖頭,“不過依我老頭子的看人眼光,那個丫頭就算沒有那本書也不會收你那一百萬的,至少比汪家的那個丫頭強多了,她才是我們莫家合格的孫媳婦人選,至于你們選的那個汪蒙蒙,和李家的關系還繞著幾里地呢,就算結了婚也不一定就能和李家結交。”
顧曉雅看著手里的書和一個式樣古老的銀鐲,“阿克蘇江,我是不是給爸爸惹了麻煩,他明明可以富貴以極,卻愿意在小弄堂里自得其樂,而現在這份平靜也許會因為我而破壞了。”
“小雅,我們都無法改變命運,但是可以駕馭命運。”顧曉雅第一次從阿克蘇江的聲音里聽到了屬于王子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