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柔和像晨霧的白光與耀眼的金芒交替斑駁, 顧曉雅看著那毫無知覺在不緊不慢的沿著灰色的巖石墻往下蔓延的金沙,心臟就像被鉛球塞住了一樣沉重,如不是因為她要來這里, 這里的人都不會被囚在這個該死的索魂斗里。
腳下的金沙已經蓋住了腳踝, 福伯反而輕松起來, 既然知道這里的機關是什么, 那就盡人事聽天命吧, 他摸了摸有些饑腸轆轆的肚子笑著:“我說我可是餓了,就算是死總也要做個飽死鬼吧,陳征把吃的拿出來分給大家吃吧。”
顧曉雅嚼著干脆面嗓子眼覺得疼得要命好像吞不下去一樣, 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如果……。”
安希北咽下嘴里的干脆面拍了拍手上的渣子笑著:“如果不是你, 我和陳征也許不能愛一生一世呢, 現在好了我賺了一生一世的愛情,所以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顧爸爸和福伯相視一笑看著顧曉雅沒有說話, 但是誰都看得出,他們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
陳征飛快的吃完手里的干脆面又毫不客氣的開了一包邊嚼邊說:“小雅,快吃,吃完了我們趕快找找有沒有什么可以出去的線索,只要金沙沒埋掉我們, 我們就還有希望出去。”
阿克蘇江看著幾十米高的巖石墻皺著眉考慮了一會:“我剛才已經極力的往下看了, 我們的腳下都是看不到底的銀沙, 出口是不可能在那里的, 那唯一的線索就是這些巖石墻了, 我負責你們看不到的地方,陳征和希北搭人墻看中間, 其他人在下面找吧,我們要快點。”
福伯點點頭:“只有按照阿克蘇江的辦法了,他是最了解這里的。”
顧曉雅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眼睛,看著漫過膝蓋的金沙問站在陳征肩膀上的安希北:“希北,你那里有什么發現沒有?”
安希北搖搖頭:“沒有,不過還有這么多地方沒看,我們再繼續找。”
顧曉雅沮喪的低下頭開始一點一點的再那些灰色的墻上找著,希望能找出什么。
“這里有東西。”安希北的話像天籟一樣讓所有的人都看著他,陳征興奮得忍不住抖了一下朝點把安希北摔下來。
“陳征原來你這么怕死呀。”安希北在上面不滿的踹了陳征一腳。
“人都怕死,但是我敢為了我認為值得的事去死。”陳征連忙抓緊安希北的腳,“你快說看見什么了。”
“好像是一個女人,我不大懂,要不然小雅上來看看。”安希北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顧曉雅二話不說和安希北換了位置。
當顧曉雅看到那幅圖案時也忍不住興奮起來,她拼命的控制著自己,集中精力去看巖石墻上的圖,由于年代太久的緣故,如果不是特別仔細的去看,那圖案幾乎已經快要和巖石的紋理混為一體了。
那是一個樓蘭女人的側面像,僅僅是一個側面像也美得讓顧曉雅呆住了,她鼻梁高挺,雙眼微微凹陷,雙眉深入鬢角,花瓣一樣的唇角上翹著,狹長的鳳眼微笑著看著上面,表情恬淡而優雅,一件對襟式的刺繡著杯菱紋的上衣,下面是一條極為合體的筒裙,衣穗仿佛被風吹得微微卷翹著,她的雙手極力朝上面伸著好像想接住什么一樣。
“她是我母親。”阿克蘇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顧曉雅的旁邊了有些呆滯的看著那個漂亮的樓蘭女人輕輕呢喃著。
剛才顧曉雅就覺得那個女人的一雙眼睛很眼熟,但是也沒顧得上去思考在哪里見過,現在聽見阿克蘇江的話才恍然,阿克蘇江那雙漂亮的鳳眼與他的母親如出一轍。
“那你知道這幅畫的有什么含義嗎?”顧曉雅急忙問。
阿克蘇江有些貪婪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過了一會說:“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但是在兒子的墓地里刻著母親這好像有些有為常倫。”
顧曉雅緊緊的盯著阿克蘇江的母親又看了很久猛然醒悟到:“這不是一幅完整的畫,你看她的手伸出去的方向,那里一定還有什么,阿克蘇江你上去看看。”
阿克蘇江一聽急速上移,只是當他站在停住后,不知道看見了什么,那輕如羽毛的身體像在風中搖擺,不停的顫栗著,有些停不下來。
“……阿克蘇江。”顧曉雅不知道他發現了什么輕輕的叫了一聲。
阿克蘇江恍然醒悟,很快一躍而下站到了金沙上方,陳征也把顧曉雅放了下來,金沙已經快要掩埋到了顧曉雅的腰部了。
阿克蘇江看著已經將要到大家腰部的金沙,眼神變得有些凌厲:“上面的確還有圖案,雕刻的是萬巫蛇王。”
“萬巫蛇王,”安希北對著怪物記憶深刻沒忍住叫了出來。
“嗯,萬巫蛇王,”阿克蘇江再一次肯定的點點頭“這個萬巫蛇王是獸首人身的,他雙手捧了一個孩子,遞給下方的人。”阿克蘇江咬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說遞給他的母親。
“惡魔送子!”福伯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起來。
“是的。”阿克蘇江并沒有回避這句話,而是肯定的回答了福伯的話。
“福老哥,”顧爸爸有些猶豫的打斷了福伯的話,好像有什么顧忌。
阿克蘇江有些感激的看了眼顧爸爸,“伯父,不必顧忌了,現在只要能給大家找到出路,沒什么不能說的。”
阿克蘇江猶豫了一會有些沉重的說:“傳說樓蘭的創國之王米沐是在萬巫蛇王的幫助下才得以建立了樓蘭國的,萬巫蛇王與米沐締結了盟約,每過百年萬巫蛇王都必須送來一個孩子當樓蘭的國王,在這孩子統治樓蘭期間一切都必須以萬巫蛇王馬首是瞻,曾經樓蘭記載過一個萬巫蛇王送來的孩子當了樓蘭國王,他兇惡殘暴,不但以重刑酷吏統治樓蘭,還以童男童女供養萬巫蛇王,最后被樓蘭人刺殺了,這才終結了樓蘭一個暗無天日的時期,從那以后,樓蘭人只要聽到萬巫蛇王都是聞虎色變,忌諱之極,將萬巫蛇王稱為惡魔。”
顧爸爸仔細的思考著阿克蘇江的每一句話,“只有這些嗎,這并沒有指出我們可以出去的方向。”
阿克蘇江無語的點頭。
顧曉雅好像沒有聽到阿克蘇江的話一樣,只管在盯著金沙發呆。
“小雅,你怎么了?”福伯看出顧曉雅有些不對忙問。
顧曉雅沒有回答福伯的話而是看著阿克蘇江:“你剛才的顫栗是為了你母親吧?”
一個生下惡魔之子的母親怎么可能有好結果呢。
阿克蘇江的臉色一下便得很難看:“是的,如果這幅圖所雕刻的是事實,那我的母親下場將會極為凄慘。”
整個的巖石墻都仔細的搜索完了還是一無所獲,反而因為惡魔送子的故事讓氣氛變得格外沉悶起來。
連進來以后話最多的安希北都靠在陳征的身上沉默的發著呆,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阿克蘇江緊緊挨著顧曉雅站著也不說話,只是把手伸出來,讓顧曉雅把手放在他那只虛無的手上,自己深深的凝視著顧曉雅。
兩人四目相對,默認無語。
顧爸和福伯看著兩對年輕人都長長嘆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沙已經齊胸了顧曉雅感覺到呼吸有些艱難了,極力的在金沙中間挪了幾步,抬起頭無助的望向屋頂上金沙傾瀉下來的位置:“快看那里——。”
顧曉雅的叫聲驚動了所有已經麻木等待厄運的大家,安希北第一個朝著顧曉雅伸手的方向看去,“我們有救了。”
陳征興奮的看過去,在金沙傾瀉下來的源頭位置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出現了一個一人寬的洞口,那覺對可以讓一個人自由的攀爬進出,只是當陳征目測完那個洞口和他們的距離后氣憤的大罵了一句,“TMD,這修建這個索魂斗的人真TM的陰毒,他這是讓我們臨死前也要感受一下,希望就在眼前我們確無可奈何的痛苦。”
福伯反應最快他飛快的看向阿克蘇江,阿克蘇江正看著那個洞口,臉上出現了極其怪異的表情,在福伯還沒有說話的時候,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大哥,你絕對沒想到日后救我的正是你的陰毒吧,你也萬萬沒有料到你的索魂斗會同時鎖住人和魂魄吧。”說完欣喜異常的轉頭看著顧曉雅,“小雅,我們可以出去了。”
阿克蘇江這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態,陳征更是躍躍欲試:“說吧,我能做什么。”
阿克蘇江也沒有多廢話,“福伯,我要用你的洛陽鏟。”
福伯二話不說把洛陽鏟遞給阿克蘇江,阿克蘇江右手一指洛陽鏟就懸在了空中,“陳征你先上去,我先送你出去,你先去看看外面的環境。”
“好,”陳征二話不說一躍而上站在洛陽鏟的上面,阿克蘇江全神貫注的將氣凝聚一點,就見洛陽鏟托著陳征緩緩的上升,很快就到了那個洞口,陳征雙手一伸緊緊的抓緊了洞口的邊緣,一使勁就見他的身體飛快的探出了洞外,過了一會轉回頭喊道:“很安全上來吧,不過下一個人要帶繩子上來。”
阿克蘇江輕輕的舒了口氣,深深的凝視著顧曉雅:“小雅,你要陪我到最后,不然我恐怕出不去。”
顧曉雅飛快的點頭:“這當然。”
阿克蘇江環顧了一下大家說:“希北上去吧。”
安希北還想說什么,就被顧曉雅打斷了:“希北,節約時間我們都能出去的。”
安希北看了看那個細細的洛陽鏟有些猶豫:“我能站上去嗎?”
阿克蘇江溫和的一笑:“你試試,肯定能站穩的。”
安希北接過福伯遞來的繩子,也不再多說學著陳征的樣子往上一跳,并沒有想象中的站不穩,就好像被什么托住了一樣,她竟然穩穩的站在上面了,不一會的功夫安希北就站在了陳征身邊。
不知道陳征和安希北說了什么,安希北往外移動了一下,下面的人就看不見她了。
很快福伯,然后顧爸爸也飛快的出去了。
最后下面只剩下阿克蘇江和顧曉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