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倒要看看你讓我怎麼個死法!”明理道人獰笑一聲,並指成劍,向楊秀兒遙遙一指。
頓時漫天閃電向楊秀兒處匯聚。地上的三人在此時彷彿螞蟻般細小,這無比巨大的雷電輕輕一碰便都成爲灰燼。
張塵擡頭往天上看去,看著這完全把這片崖底照得亮如白晝的閃電,耳邊滿是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幾乎被嚇得魂都沒了。
卻只見楊秀兒臉上冷峻得令人害怕,彷彿這一切對於她來說不值一提。
只見她不慌不忙,就在閃電堪堪近身的時候,猛地一閃身,竟把閃電給避開了。
這一幕看得張塵目瞪口呆,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身法竟如此快速,竟然連閃電都能躲得過去的。
楊秀兒又連著晃了幾晃身形,竟把餘下幾道也閃了過去。如果說剛開始有巧合的可能,但後面的幾次就是實實在在的憑著身法躲開的。
張塵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本來以爲楊秀兒只是身份神秘了些。卻不想她身體裡竟然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
她到底是什麼人?張塵看著正跟明理道人對恃的楊秀兒,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既爲她擔心,又被她這神秘的來歷搞得暈頭轉向,心下一片亂麻。
楊秀兒身形連閃,騰挪轉閃之間竟離明理道人越來越近。
“想不到一千多年不見,修爲又見長。不過也只能到止爲止了。”明理道人冷笑一聲,另一隻手來回搖動幾下。
竟從地上長出無數粗大的藤蔓,幾乎每一條都有手臂般粗。直直往楊秀兒身上纏來。
楊秀兒冷笑一聲:“又來使這些障眼法來矇騙我,姑娘我不會再上你當了。”
明理道人冷笑道:“是與不是,試試便知”
聽聞明理道人這話,楊秀兒臉色一寒,罵道:“你這牛鼻子,我廢了你!”
張塵心裡暗叫道:“糟糕,秀兒這隻怕是要上當了。”
果不其然,楊秀兒本來要刺嚮明理道人的一劍猛地折了回來,砍向腳下的黑色粗藤。
粗藤瞬間削成兩段,但四面八方卻有數不清的黑藤纏了上來,瞬間把楊秀兒的雙腳給纏住了。
楊秀兒雙腳被定在地上,任憑她怎麼掙扎,竟一動也動不了。
“幻由心生,破幻不在眼,在心!”張塵朝楊秀兒大喊道。
“明白!”楊秀兒答應一聲,竟緩緩閉上了眼睛。任由著那些粗大的黑藤往身上纏繞而來。
明理道人臉上一片嚴肅,提著劍飛身向楊秀兒躍去,竟是要趁她破幻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妖女愛死吧,你毀我長生基業,我就要你死!”明理道人臉色猙獰得可怕,鬚髮皆張,活脫脫的修羅轉世。
張塵看著明理下死手,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往二人中間跑了過去。
“不管她是誰,我,我都不許別人傷害她!”張塵大吼著衝了過去,把劍撞到了一旁。
就在這時,楊秀兒猛地睜開眼睛,伸出一掌猛地拍嚮明理道人。
明理道人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擊拍得直往後退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這不分青紅皁白的傢伙,我本來還念在你還有些慧根,想要放你一馬,但現在看來留你不得。”明理道人怒吼道。
“冤冤相報何時了,今日你殺我,明天我殺你,什麼時候是個頭,爲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或許能有補救的辦法也說不定呢。”張塵看到盛怒中的明理道人,知道今天的事情非常的棘手,但他也不想看著他們兩敗俱傷。
看他們的談話,似乎楊秀兒做了什麼事情導致明理道人破功,因此毀了生長根基,所以流落至此。
“殺了這妖女便是最好的補救。”明理道人指著楊秀兒怒吼道。
“要殺便來,哪來那麼多廢話!”楊秀兒也不甘示弱。
“秀兒,如果你真做了什麼對不住人家的事情,跟人說聲對不起,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挽救的辦法,我會和你一起把這事情圓了。”張塵回過頭去,扶著楊秀兒的雙肩,凝視著她的眼睛說道。
“她這人道心不穩,走火入魔怪得了誰來。我纔不要說什麼對不起。”楊秀兒把臉扭向了別處,低哼道。
“秀兒,你相信我一次,我不想你再受到什麼傷害。我們的肉身都在陽間,在這裡受了傷就很難養好了。”張塵再次勸說道。
楊秀兒這回沒有再頂嘴,只把頭低了下去,似乎有些不情願的樣子。但終究沒再說些反駁的話了。
張塵見楊秀兒低頭沉悶的樣子,心下暗舒了一口氣。
轉過身來看向明理道人,說道:“道長,合則兩利,鬥則兩傷。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怎麼樣才能彌補秀兒的過錯,還請道長明示!”
“這小女孩是我從鄉下一個受了詛咒的荒村裡帶出來的,她父母皆亡,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按道長說的,她像是道長的一個仇家。我覺得就算她是,也是輪迴了十幾世的人了,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人了。自喝下孟婆湯後,前塵往事自當一筆勾銷。又怎能讓今世的人去贖前世的孽呢。”
“道長,你年歲比小子長了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再說了,有些時候就是命數,是命數不想讓你成仙,要不是她,也會有別的因素出現。”
“再說了,現在事已造成,再去責怪誰對事情也於事無補,還不如去想想怎麼才能彌補。這樣或者更好些。道長以爲呢?”張塵說完定定地看向明理道人。
明理道人板著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只一直擰著眉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塵緊緊地盯著明理道人,見他臉色變化,心裡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只要明理道人接受了他的說法,那麼兩人就有可能化干戈爲玉帛。
更進一步說,甚至還有可能借助明理道人的力量在這無底崖走上一圈,去探一探那修羅秘境。
看看那裡是否有一種能種植在八百里黃泉的花草。還有於碧雙的魂魄是不是也在那。
這是他們答應了孟婆讓他們出去的條件。一想起這事情來,張塵便感覺到一陣頭痛。多少年來八百里黃泉寸草不生,要是能那麼輕易尋來,早就被孟婆種滿了。也不至於直到現在還是黃沙漫天的景象。
這修羅秘境就連孟婆也不敢輕易踏足,明理道人也只敢在外面晃悠,可想而知那裡得有多危險。
這時候拉上明理這麼一個現成的高手,勝算便大了幾分。且不說能不能找得到孟婆要的東西,就算是能全身而退也是極好的。
張塵兩者正想著事情,卻聽到明理道人的聲音傳來。
“也罷,事已至此,這一世的修行算是毀了。要我不計較也成。你們得答應我兩件事。”明理道人說完了話便拿眼瞪著張塵。
“前輩請講,要是我們能辦得到,一定照辦。”張塵答應道。雖然想化解了這段恩怨,但也要留個心眼。不能被這道人帶到坑裡去了。
人說人老精鬼老靈。面前這人人老和鬼老都佔了,須得小心應附。
“哼,容易辦成的我自己就去辦了,何必求你們?”明理道人冷哼道。
“前輩請說。”張塵暗歎一聲,果然怕什麼就來什麼。
“第一件事,便是你們要去找那孟婆,讓我免去喝那孟婆湯去投胎。我有著這一世的記憶,下一世才能繼續重修。”明理道人慢悠悠地說道。
張塵和楊秀兒一聽這話,心裡便都咯噔一聲。
不喝孟婆湯而去投胎,這是要壞了地府律法的啊!孟婆她能答應嗎?就在不久前,他們可是因爲這事情跟孟婆大幹了一架的。
要是還提這事,估計按孟婆的脾氣,得他們生吞進肚子裡。
“還有第二件事呢?一併說來,我們也好心裡有底."張塵沉著臉問道。
“這第二件事嘛,便是你們要去正一教裡去找一顆定心珠來給我。上一世修行,要是有這一顆定心珠,我也不至於前功盡棄。”明理道人說道,眼神裡似乎有些哀傷。
“可是,要是你去投胎了,我們不知道你生在哪裡,又怎麼把東西送去給你。”張塵疑惑道。
“我會在你們身上下個印記,到時自會來尋你們。給你五年時間,到時必須得把東西找到。不然新賬舊賬一起算。”明理說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們自當盡一切努力去彌補當年的過錯。可是……。”張塵連連答應道,卻忽然停了下來。
“可是什麼,難道你們連這點誠意也沒有嗎?”明理道人瞬間把眉頭皺了起來,冷冷地問道。
“不怕跟道長說,我們跟孟婆也有些過節,此刻來到這裡也是受了她的脅迫。”張塵說著,便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又把孟婆交待他們要找能種植在八百里黃泉的植物說了出來。
“此刻恐怕孟婆就在上面守著,各個出口更有可能派了重兵把守,我們要是沒找到她要的東西,想要出去怕是非常困難。”張塵爲難道。
明理道人擰著眉頭想了好大一會,才說道:“這孟婆掌管著奈何橋和孟婆亭,手底下更是三千冥神,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也跟她交好,想要硬闖怕是劃不來。更何況不宜跟這種手握重權的人交惡。”
“我們要是找到了她要的東西,也好拿去結交一番,討些好處。日後也好相見。成,老道就陪你們走上一遭。我可事先說好了,誰拿到了東西就歸誰,誰也不能搶。不然我饒不了他。”明理作兇惡狀。
張塵和楊秀兒兩人對視微微一笑,往天上看去。不知何時天上的烏雲竟散去了,漫天的閃電也不見了蹤影。雖然沒什麼陽光,但至少平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