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話一點不假。
三人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楞是沒感覺到離那光點的地方近多少。
仿佛隨著他們前進,那光點也會隨之后退。
起初的那點興奮早就煙消云散了。
“都走了這么久,可是感覺還是那么遠,這真是邪門了。”張塵吐糟道。
“可不是嘛,昏昏沉沉的讓人難受。”楊秀兒撫著額頭,這會竟覺得有點暈。也不知是身上那些怪物血液的味道還是累的。
從那一處戰場一路走到現在,連一條小蹊也沒看到。身上的粘著的血液也沒辦法清洗。那腥臭的氣味簡直能把人熏倒。
三人走累了就躺著睡一覺,睡醒了繼續往前走去。雖然一直都很餓,但奇怪的是竟然沒有餓暈過去。
只是饑餓的感覺很是難受,感覺全身空蕩蕩的。
或許這就是陰間和陽間的不同之處吧。這要是在陽間早就餓死了。哪里還走得動路。
幾人不知走了多久,這里沒有白天和晚上之分。全天都是黑蒙蒙陰沉沉的。只知道走得麻木了,仿佛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剛才還能說說話解解悶,但時間長了都沒心思說話。又兼饑腸轆轆,身上的腥臭味更是讓人難以開口。
“你們聽,水聲!前面有水!我聽見水聲了!真的有水!”楊秀兒指著前方,幾乎要跳起來。
“哪里的水聲,是不是你聽錯了。我們一路走來,連個小水洼都沒見過,更別說什么河流了。”張塵緩緩扭過頭去看著楊秀兒,一臉麻木地說道。
“真的,我真的聽到了,你們仔細聽,聽到沒有?”楊秀兒開心地笑起來。
張塵將信將疑,穩了穩搖搖欲墜的身體,側耳傾聽了一會。果然如楊秀兒所說,聽到一點微弱的潺潺流水聲。不仔細聽的話都要忽略過去。
“我也聽到了,真的是有水,我們快點走,身上都要臭死了。”明理道人捏了捏鼻子,越發覺得身上臭不可聞。
被明理道人這一說,張塵頓時越發覺得身上腥臭難聞,連忙加快了腳步。
又走了大約半個小時,那潺潺的流水聲越來越大,再走上半小時,一條大河赫然出現在眼前。
三人連忙跳進了水里,拼命地沖洗著身上的血污。
楊秀兒由于是女兒身,跟張塵和明理道人一塊有許多不便,于是找了個相對隱蔽的地方獨自沖洗。
張塵半身子沒入了水中,感覺著河水的冰涼,頓時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隨著血污漸漸清洗干凈,惡臭難聞的氣味也漸漸散去了。
“呼,終于把這些熏死人的東西洗掉了。這才是一個正常人,呸,正常鬼應該有的待遇。”張塵難得地開玩笑道。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張塵看向明理道人問道:“道長,怎么感覺這地府有些東西跟陽間是相同的呢,比如我在這里也會感覺到痛,也會累,也會難受。這是為什么呢?”
明理道人想了好大一會,才說道:“地府自成一界,但也有自己的規則。雖然沒有陽間完善。但也有具現化的能力。”
“什么叫具現化?”明理撓著頭問道。
“呃,這具現化只是我胡亂取的名字,大概意思就是說把虛幻的東西變成實體。比如說,在陽間,魂魄只是虛幻的東西,能看到也能影響到別人,但是卻無法觸摸到。
但在這陰間地府,我們也能跟人一樣有感覺,會痛苦,會思想。但這地府終究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只是作為世界中的一個夾縫。 有許多地方還是不完善的,比如,日月星辰,四季轉換。其實說起來非常復雜,簡單的來說,就是一個畫里的世界。
張塵聽著明理道人說的話,陷入了苦思。漸漸明白了他所說的意思。
如果說陽間是三維空間,那么這陰間就是個二維空間。畫里的世界也就是這個意思。
跟張塵在那破廟里進入那個畫里的世界其實是一樣的,不過那個比起地府來小得可憐就是了。
常言說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魙的世界又是怎么樣的呢?
張塵突然打了個寒顫,為自己這危險的想法感到害怕。生怕哪一天為了看一看這魙的世界而去做什么傻事,萬一回不來可就遭遇了。
張塵正胡思亂想著,忽然 眼皮猛地跳了起來,抬頭往下游看去,瞬間臉色大變。
連連喊道:“快,快上岸,快點,有東西朝我們游過來了。”
明理道人楞了楞神,待看清時,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起來。連忙往邊上游去。
“秀兒,秀兒,你人呢,快點上來,快啊!”張塵一邊往回游一邊吼道。一不小心,竟嗆了幾口河水。
“秀兒,你回話啊!”張塵沒聽到楊秀兒回應,心頓時心急如焚。
又喊了幾聲,仍然沒聽楊秀兒回話,心里咯噔一聲,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連滾帶爬地上了岸,拔腿就往下游跑去。
剛剛他看到楊秀兒往下游走去了。而那片黑漆漆的東西就是從下海游往上來的。
張塵懷疑,那些東西是聞到了他們身上的血星味,順著味追上來的。
跑了幾十米遠,一直喊著楊秀兒的名字,卻依然沒有回應,卻聽到‘卟嗵卟嗵’的聲音。
一個人影在河里起伏起起伏伏,用力地拍打著水面,表情驚恐無比,不是楊秀兒又是哪個。
一股股血水從水里冒了出來,也不知哪些是楊秀兒的,哪些是原先粘在身上的。
張塵心急如焚,正要往河里跳去,就要去救楊秀兒上來。
卻聽到楊秀兒尖叫道:“別下來,千萬別下來,下來只會多一個人死。求你了,別下來,我不要你救。”
張塵聽了楊秀兒的話,硬生生地收住了腳步。急忙往四周看去,連條小木頭也沒有,地上卻有好多塊大小不一的石頭。
情急之下,張塵也沒多想,搬起石頭就往下砸去。
一時間,’‘咚咚’的落水聲不斷響起,濺起無數的水花。
那黑色的東西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味,瞬間追逐著石頭的方向游去。
楊秀兒暫時得以喘上一口氣。
連忙往崖上游去。
這時明理道人也趕了過來,看到這情形也嚇了好大一跳。連忙下到河邊把楊秀兒拽了起來。
隨著楊秀兒身體離開水面,身上咬著的東西也露出了真容。
竟是一條條黑色全身長滿刺的魚,這些魚外形與一般的沒多大差別,嘴巴上卻長滿了尖銳的利齒。
此刻正咬在楊秀兒身上不放,瘋狂地拍打著尾巴。
張塵連忙上前去,抓著其中一條,就要把它抓下來。卻沒想到這魚突然炸刺,渾身的魚鰭骨刺豎立起來,把張塵的手扎了個通透,瞬間血流了出來。
“嘶!”張塵倒吸一口冷氣,手上一僵,本能就要放開那條魚,剎那間又死死地攥住,竟硬生生地掰了下來,往崖上丟去。
接著又去把其他掛在楊秀兒身上的魚挨個抓了下來。
楊秀兒咧著嘴,咬著牙,卻硬是沒有發出一聲點聲音,待最后一條抓走時,這才挺不住了,整個人才直直地往地上倒去,大口地喘著氣。
張塵看著血淋淋的雙手,抽著冷氣。沒想到這魚竟然這么兇悍。楊秀兒要是在水里再多呆半會,只怕小命都沒了。
饒是如此,此刻也去了半條命。
看了看血淋淋的雙手,張塵蹲下來,看著傷痕累累的楊秀兒,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放心吧,我沒事,暫時還死不了。”楊秀兒仿佛看到了張塵的窘迫,勉強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對,我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怎么能倒在這陰溝里,你等我,我去把這些魚剝皮去骨。”張塵說著,轉身往剛才丟魚的地方走去。
這些黑色的魚生命力異常的頑強,這會竟然一直在活蹦亂跳。嘴巴一張一合,牙齒碰撞的聲音異常的清晰。一雙魚眼仿佛透著天生的冷漠。
張塵抱了塊較大些的石頭往最近的一只猛地砸去,只聽‘噗’的一聲悶響,石頭提起來時,只見那魚全身顫抖著,尾巴更是不住地震顫。
又連著依舊法炮制了剩下的幾只。
提了其中的一只來到楊秀兒身邊,把那魚用嘴生撕成一小塊,遞給了她。
楊秀兒全程看著張塵,待看到張塵用嘴把魚肉撕咬了下來遞給她,這時才微微一笑,輕輕地張開嘴咬著了魚肉,細細地咀嚼著。
張塵咬了一塊給楊秀兒,自己也撕了一塊嚼著。這魚肉雖然腥了些,卻別有一番魚鮮味,倒也不算難吃。只是嚼勁大了些,嚼了好久才吞下一小塊。
明理道人看著張塵二人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試著吃了一塊,頓時如同遇見絕美的食物,狼吞虎咽起來。
吃了好大一會,才把地上的幾條魚給啃干凈。但依舊饑腸轆轆的三人,提議再弄些上來,直到吃飽為止。
說干就干,張塵和明理道人小心地扶著楊秀兒往崖上離水遠的地方躺著。
自己和明理道人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下來,放進水里。
衣服有濃烈的腥味,一會的功夫就有一大群里來魚來。兩人把衣服往岸上一拖,魚也跟著上來了。
頓時又 是一頓猛砸。幾次三番如此,不久又抓了幾十條。
三人美美地吃了一頓,雖然滿嘴的魚星腥味,但至少填飽了肚子。
三人吃飽喝足,洗干凈嘴巴,在崖邊美美地睡了一覺。
直睡了個天昏地暗,才醒來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