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能不能借我兩千塊錢,我有用。”張塵張了張嘴道。
“去城里干嘛?”楊大春疑惑道。
“去掙錢啊,還能干嘛?”張塵含糊其辭地道。
楊大春看了他一眼,便把收的紅包全部拿了出來交給他道:“喏,這是他們給的利是,全部都在這里了,一萬兩千八百,我可一分錢都沒拿。”說著還一臉肉痛的樣子。
“這?”張塵一下噎住了,他沒想到楊大春只聽他說了個不是答案的答案就把收來的錢全部給他。雖然這錢里也有他的一份,但楊大春想都沒想便把錢給他,這讓張塵心里很是感動。
張塵掙扎了一會,便把錢接了過來,他確實需要這筆錢。錢雖然不多,對于他要做的事情只是杯水車薪,但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等掙了錢再多給就是了。
“我會還你的!”張塵噎著說出了這句話,眼睛里竟有點濕濕的。
“兩兄弟說這些干嘛,再說了這些錢里也有你的一份,什么時候去?我們倆一起闖蕩江湖快意人生。”楊大春說到最后竟有些意氣風發的樣子。
張塵長長地吐了一口酒氣,苦笑道:“是去搬磚掙錢,苦哈哈的,你以為是去當少爺呢。”
楊大春聽了這話便哈哈大笑了起來,笑道:“連少爺你都知道,你!你!你不會是去賣來掙錢的吧。”說著還做出很驚訝的表情,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張塵一看楊大春這模樣便知道他是故意的,氣笑道:“去死,沒個正形。不開玩笑的。”
張塵想了想又道:“還不知道呢,再說吧。”
楊大春見張塵不想說,便也知趣地沒有再問,便繞著講些笑話。
兩人一路說笑著回了家。其實大多時候都是楊大春在說笑,張塵只是聽著,時不時會應上幾句。
張塵回到廟旁的小屋里,進了門便躺在床上。胡亂地想著事情,那一百一十二個死了的人一直像一塊巨大的石頭一樣壓在他心里,平時忙起來不去想時不覺得如何難受。今天喝了些酒,不知怎么的,腦海里全是那些人蒼白的面孔。
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張塵又做了那樣的夢,夢見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來找他索命來了,嚇得他又一次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張塵便起床洗漱一番后便帶上錢,出門往楊大春家里去了。到楊大春家里時,正好撞見楊叔。
張塵便把心里的想法跟楊叔一說,只說去城里見見市面,卻不說別的。楊叔坐在臺階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水煙,良久才吐出個長長的白煙,道:“也行,把大春也帶上,出去見見世面也好。只是別惹出,別強出頭,能忍就忍。安全最重要。”
楊大春蹲在一旁聽著,聽到這兩眼便冒出了光來。一切商量妥當之后,張塵把那一萬零八百塊錢給了楊叔,叫他轉交給沿溪村的村支書,通過村支書交到受害人的家屬。盡管這錢少得可憐,但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吧。
楊叔接過張塵手里的錢,笑道:“聽說你們前天晚上給幾個失了魂的小孩招魂了?”
張塵和楊大春不敢隱瞞,便把事情講了一遍。楊叔聽了沉默了一會,笑道:“我的本事你們也學得差不多了,也該拿出來練練了,去吧!掙出個人樣來,別墜了你楊叔的威風。”
張塵和楊大春連聲稱是。
兩人又在家里呆了一天,第二天張塵起了個大早,把廟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打掃了一遍。這才背著北包,直奔楊大春家里。
二人匯合完畢,又吃了頓豐盛的早飯,帶著楊叔的給的幾件法器便出門去了。前門前楊嬸又是一頓反反復復的嘮叨,卻看得張塵羨慕不已。
張塵因為命格的原因,直到現在都沒有跟父母住在一起過。所以有時候看到別人家的孩子有父母嘮叨也會有些想法。
兩人在楊叔的護送下來到鎮上的火車站,踏上了屬于他們的旅程。
張塵二人這次的目的地是咸寧市。咸寧市是屬于沿海城市,商貿最發達的地區之一,在省里的地方僅次于省會。
這樣的地方絕對繁榮,寸土寸金,是個掙大錢的地方,對急需要錢的張塵來說無疑是個最好的去處。當然有個事情張塵是沒跟楊大春講的,他出來不只是要見世面,而是盡快掙很多很多的錢去賠給那個村子死去的人,他們是因他而死,他張塵有義務去幫助他們的親人接濟生活。
這是一個很艱巨的任務,不知得到什么時候才能還得清這債,說出來也沒什么用,只是徒增負擔而已。而這一次出來,他們每人都只拿了兩千塊錢出來,剩下的錢都讓楊叔去交了。
他們長這么大都沒出過遠門,沒什么經驗,順著指引費了好大功夫這上了車。兩人各自背了個背包又拎了兩大紙箱的東西,看起來滿滿當當的。除了包里衣服法器等物,其他全是吃的。楊嬸原本還給他們備了個更大的箱子,嚇得他們落荒而逃。
火車里人很多,兩人一路磕磕碰碰地才到了車位,把行李放下之后,便躺了下去。坐車是很無聊的,張塵已經問過了,要坐上十幾個小時才到咸寧市,也就是說他們要在這車上睡上一晚,明天下午才能到。
楊大春笑著問道:“張塵,你說這大都市那里的人是不是特有錢,新聞上說連廁所都是黃金做的。”
張塵一陣撫額,裝作不認識這人的樣子。果然,相鄰車鋪的人都“卟”地一聲笑了出來。
“你哪只眼睛看到新聞上有說這個,凈瞎編。”張塵笑罵道。
張塵和楊大春是睡鋪是正對面,大春的上面卻是一個唇紅齒白長得挺漂亮的一個小女孩,大概十九二十歲的樣子。那女孩穿著一身白襯衫黑褲子,很普通的搭配,卻顯得很精練。
她此刻也笑出聲來了,旋即覺得不好,便掩住了嘴。這一句玩笑話卻讓她打開了話匣子,互相介紹了起來。
原來她叫董語微,也是前往咸寧市的。大春說話也幽默,兩人一會便有說有笑的。
張塵心里壓著石頭,便也不想多說話,便閉上了眼睛睡覺。
火車開動的聲音在耳邊徐徐響起,混雜著說話聲吃泡面發出來的“呲溜”聲來來往往的腳步聲,竟成了一種異樣的催眠曲。
張塵漸漸地睡了過去,恍惚間竟聞到一股異香。這香說不上來是什么東西發出來的,卻香得讓人陶醉,整個人都陶醉在其中,身上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只覺得眼皮重得很,想要睜開眼來看是怎么一回事,卻努力了大半天都沒能掙開眼來。忽然感覺在一個東西在自己口袋上摸索,張塵本能拿手去擋著,手上卻一點勁也沒有,被那東西輕輕一甩便甩開了。
只是恍惚間感覺到一種細膩的柔軟,這時一股比剛才還要更濃郁的香味再度襲來,張塵想要閉住呼吸,卻做不到,頓時人更暈了,便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張塵從沉睡中驚醒過來。想起睡覺是的異樣,連忙往口袋里摸去,這一摸便呆住了。口袋里那兩千多塊錢竟不翼而飛了,這可是他所有的家當啊。
張塵連忙坐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吸了那香氣的緣故,身體竟然有些乏力。往大春床鋪看去,他正睡得跟死豬一樣。
“大春,醒醒,我錢被偷了,看看你的。”張塵挪到楊大春床鋪前晃著他的臂膀道。
“什么事啊?睡得正香呢?”楊大春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道,楞了一會猛地跳了起來:“什么?錢被偷了?怎么會這樣?”
說著也去摸自己的口袋,待全身的口袋都摸了個遍也沒翻出半塊錢來時,人便呆住了。
“不行,我們得去找這里的列車長,沒這筆錢我們怎么生存下去。”張塵看了看四周的乘客對楊大春道。
“我跟你去。”楊大春道。
兩人找到列車長,把事情詳細說了遍。列車長拿了個本子記錄,說要去查,讓他們回去等消息。
可兩人等了將近三個小時也沒見到有任何一個人來回復,不得不放棄了。這里一個攝像頭都沒安裝,根本無從下手去查,列車長所說的去查不過是敷衍他們罷了。
但是張塵問到同車廂的其他人時,卻得知只有他們兩個丟了錢,其他人的都在。
這讓張塵百思不得其解。本來心情就夠煩躁的,現在又來這么一出。張塵此時連殺*人的心都有了。沒有了錢,不要說住的地方,就連吃的都沒有。
這樣下去,過不了幾天,他們把帶來的東西吃完要是還找不到工作就得活活餓死。
“怎么辦?”楊大春問道。他已經把頭發抓成了個雞窩狀,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張塵無言以對,他又何嘗不想問這話。可是他能找誰去問呢。車里人那么多,怎么找,挨個去翻別人包嗎?估計死得更快些吧。
第一次出門就碰到這樣的事情,真是倒霉到家了。要是讓張塵知道是誰偷的錢,他絕對會把那打成殘廢,不然這口氣他如何也咽不下去。
其間張塵和大春又去找了列車長兩次,但得到的答案都是讓他們回去等消息,直到下車時也沒見一個確切的消息,他們也就死心了。
“親愛的旅客,咸寧市到了,請您有序上下車,祝您旅途愉快!”悅耳的播報音響起。
張塵和楊大春不得不背起了背包和行李出了車站。車站外人流如織,車水馬龍,高樓林立。可他們再也沒有剛上車時的那股興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