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名字叫王語夢。當時在黑市里的時候,這女孩遞過一張名片給他。接過來的時候沒細看,后面不知道丟哪里去了。剛才看這名片的時候就覺得有些熟悉,聲音也跟那天的那人差不多。這才認出來。
王語夢的父親王睿思是個考古教授,去考察樓蘭古國,已經去了兩個月了,音訊全無。如果在平時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跟家里報個平安,這次實在是太反常了。
“考古隊是不是有什么保密條例,不能與外界通信什么的?而且在那種地方沒有信號,無法通話發信息,都是很正常的啊。”張塵擰著眉頭問道。
“不,不只是這樣,這幾天來我幾乎每晚都在做惡夢,夢見我爸爸在跟我求救。他一身血地站在我面前,伸著手向我求救,我正要去拉他,后面忽然蹦出個東西把他拖走了。太可怕了。”王語夢說到這里,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那你看清楚跳出來的是什么東西了嗎?”張塵問道。
“沒看清楚,只是記得很嚇人。”王語夢回憶道。
“所以,你就去了黑市?你去那做什么?”楊大春托著下巴問道。
王語夢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那是半個月之前了,那時候還沒做惡夢,只不過我心里惴惴不安,總覺得會出事。又出于對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奇,才想著去那里找個護身的東西。”
“有找到什么東西嗎?”張塵連忙問道。
裝備多些,保障也大些。
“有,一桿降魔杵,還有幾個小東西,不過不是這里,要回家拿。”王語夢道。
又說了幾句,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凌晨。
幾人相互交換了電話號碼,約定明天中午出發。這才從房間里出來。
王語夢本來要天亮就出發,她這里一些野外裝備都配備齊全了,甚至還備了洛陽鏟等盜墓用具。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她竟然還特意備了幾只黑驢蹄子和黑狗血。不知道是不是小說看多了。且不說這東西到底能不能用得上,光是攜帶困難這一條就已經讓張塵打消了用它的想法。
在沙漠腹地,水,糧食,武器,這幾樣是最重要的。當然,一些必要的探路挖掘和露營工具也不可少,但是能少帶一些是一些。東西一多,帶起來就非常困難。
幾人從房間里出來,來到游戲大廳里。
卻見大廳里安安靜靜的,古曼童坐在一張長椅上晃蕩著雙腳,頭低低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聽到聲音,抬頭看了往它這邊走來的幾個人一眼,又低下頭去,似乎不想搭理他們。
“怎么了?不開心嗎?”張塵走了過去,蹲下來,輕輕地扶著它的雙肩問道。
古曼童看了他一眼,又低著,依舊晃蕩著雙腳。
“好了,小氣鬼,我們陪你玩就是了,瞧你嘴都撅到天上去了。”張塵輕輕地刮了刮它鼻梁,笑罵道。
“你才小氣鬼,你們都是小氣鬼。全都跑了,就人一個人在這,一點意思都沒有。”古曼童板著小臉。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一直都沒問過你呢。”張塵在旁邊坐了下來,轉移話題。
“我叫小金,金子的金,以前大叔都這么叫我的。”古曼童揚起了笑臉,滿臉的自豪。
“小金這名字起得真好,一聽就記住了。來吧,我們來玩游戲,這里所有人都陪你玩,你看好不好?”張塵笑道。
“好呀,說好了不許開溜,開溜的是烏龜蛋。”小金這才揚起頭來,胖乎乎的小臉上露出個很燦爛的笑容。
“好,開溜的是烏龜蛋,來吧,小家伙,決戰到天亮。”張塵連忙后退幾步,擺出個極為騷包的戰斗姿勢。
“決戰吧,比卡丘戰士。”小金豎起兩指指向天去,一手掩在耳后。一副極中二的模樣。
“你這不是比卡丘,是奧特曼戰士。”楊大春半跪在地上,頭揚得高高的,學著小金的模樣。
“奧特曼戰士們,出發了,怪獸正在侵略地球,我們一起去消滅它們。為了我們共同守護的家人!”張塵也擺了個中二的戰斗姿勢,喊著口號,往游戲機之間來回穿行。
“打倒怪獸,守護家園!沖啊!”小金喊著口號也跟了上去。
楊大春和莫千柔相視一笑,也比著姿勢跟了上去。
王語夢呆呆地看了會,落寞的臉上揚起絲苦澀的笑容,走到一個角落里打了個電話,說了會,在幾人后面接上了隊伍。
幾個人像得了中二病的精神病人,在游戲區里舞著各種姿勢來回跑去。
一會跑去玩著街機,一會把籃球投得呯呯作響,轉身就跑,根本不看有沒有投進去。
大約玩了半個小時,游戲廳的大門被人緩緩打開了。
數十個穿著奇裝怪服的人從外面沖了進來,在踏著游戲機邊上擺著各種各樣的造勢。
張塵看著那一大幫人,不由得笑了。
回頭看了眼王語夢,見他朝自己笑了笑。
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這也是個深情的人。”
身上布滿紅色蛛絲的蜘蛛俠,胸腔亮個大燈的鋼鐵俠,塊頭壯又大的綠巨人,持雷神錘的雷神,美國隊長,圣誕老人,各種奧特曼,動漫里的戰斗精靈,甚至還有萬圣節才會出現的各種鬼怪……。
很盛大的一個盛裝舞會。只是這個舞會里沒有任何的香檳啤酒,也沒有水果糕點。有的只是數十臺正閃爍著無數精彩畫面的游戲機,和一個除了張塵三人外都看不見的古曼童小金。
不知道王語夢是怎么安排的,這些人竟然沒有絲毫害怕,仿佛之前鬧鬼的事情沒有絲毫影響到他們。
這次小金也沒有再搗蛋,專心地跟張塵幾人玩在一起,臉上的笑臉一直沒停過,似乎永遠都是那么燦爛。
拳皇,三國,坦克大戰,賽車,生化戰士……挨個讓它玩了個遍。雖然技術菜得不能再菜,兩三下就被系統KO,但還是玩得很開心。
張塵三人一整天沒怎么休息過,此刻卻充滿了活力。上竄下跳尖聲呼叫,仿佛永遠有使不完的勁。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一晚的時間很快過去。王語夢叫來的人也陸陸續續離開。
當窗外開始朦朦亮時,幾人停了下來。
這是他們跟小金最后一晚的相聚了,盡管很快樂,但是終究時間有限。
小金看著微亮的窗戶,眼睛里泛起了淚花,低下頭去,兩行淚水滴到了地板上‘嘀嗒’作響。
“大哥哥,我不想走,我想跟著你們,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會很聽話的!”
“我,我以后再也不調皮了。求求你們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好不好嘛!”小金扯著張塵的褲腳,抹著眼睛哀求著。
“小金,你聽我說,人間有人間的規矩,陰間也有陰間的律法。陰間的人在陽間呆得太久總歸是觸犯了律法。況且,你在陽間呆得太久會失去靈智的,漸漸地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到最后不是魂魄消散就是被人抓去煉邪惡的法術。”
“要是去投胎的話,下輩子興許能投了個好人家。總好過做一輩子的孤魂野鬼。你不是最想做人的嗎?現在有這機會,你應該高興在對啊。”
也知小金聽到他的話了沒,只顧著抹眼睛哀求著。
“咱們不哭,咱們高高興興地相聚,也要高高興興地分別。你要想啊,現在去投胎,興許下輩子咱們還能遇見呢,到時候我收你做我徒弟,這樣就能天天跟在我身邊了啊。”
張塵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我不聽,我不聽,你們都是騙人的,去了后就見不到你們了,大姐姐,你幫我勸勸大哥哥吧,大哥哥他不要我了。嗚嗚……。”
小金抹著眼淚走向了莫千柔,抱著她小腿,把頭貼在她光潔的小腿上嚶嚶地哭著。
莫千柔為難地朝張塵看來,見張塵朝她微微地搖了搖頭,心里暗暗一嘆。
輕聲勸道:“小金,聽小張哥哥的,我們去的地方都是非常危險,帶上你的話,恐怕到時顧不上你。聽話,去見見你親人最后一面吧,見了之后……。”
“你們都是壞人,都是壞人,我再也不想理你們了。”小金輕輕地捶打著莫千柔的雙腳,哭著走向了楊大春。
楊大春看著心里也很是揪心,但他跟張塵也是一樣的意思。帶著一個鬼物在身邊終究多有不便,而且對它自己也很大壞處。
趕它走,其實是對它最大的保護。留它在身邊,只有魂飛魄散一途。
“壞人,壞人,壞人,你們通通都是壞人,你們都要我走是吧,好,我走,我走給你們看。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要你們管了。”小金氣得小臉鼓鼓的,狠狠地抹了臉上的淚水,猛地踩在楊大春腳板上,轉身就往外走去。
“哎喲,我的腳,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我還一句話都沒說……。”楊大春捂著腳板跳了起來,剛才小金那一下當真是下了死手,好像骨頭都要斷掉了。
張塵見小金就要往門外走去,朝莫千柔使了個眼色,在自己掌心用手指比劃了幾下。
看著張塵的動作,莫千柔微微點了點頭,上前去拉著小金的手柔聲安慰道。
“姐姐,哥哥不趕我走了是嗎?我就知道你們不舍得我走,嘻嘻,我跟你們說,我本事可大著呢,你們做不到的事,我都能做到,怎么樣?我厲害吧?帶上我,你們絕對不會虧的。”
小金見莫千柔拉著它的手,以為他們回心轉意了。瞬間轉悲為喜,臉上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張塵迅速從背包里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來,又拿出毛筆和朱砂無根水,在紙上畫了起來。
嘴里細聲念道:“今茅山弟子,張塵引渡一游魂前往黃泉路,望各方鬼差大人引渡轉世。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畢符成,張塵拿著符紙繞到小金身后,輕輕往它背上一貼,再揭下來時只剩下一張什么都沒有的符紙。
一道極長閃著金光的符文在小金背后亮起。
接著把包著符紙的小玻璃瓶拿了出來,擰開瓶口,又念了個咒語。
古曼童小金頓時化成一道裹著金光的黑氣往瓶里投去。
小金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臉上露出悲傷又憤恨的神情,瘋狂地踢打著玻璃瓶壁。但任它怎么努力,始終沒有撼動玻璃瓶分毫。
張塵來到王語夢面前,輕輕地她耳邊吩咐幾句。
王語夢神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接過他手里的玻璃瓶往房間里走去了。
張塵,楊大春,莫千柔都依依不舍地看著離他們越來越遠的小金,心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莫千柔眼睛里泛起了淚花,透過朦朧的水霧,她似乎看到瓶子里的小金因為捶打瓶子而弄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