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木制大門一下子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大群人,熙熙攘攘的竟有幾十個之多,幾乎把院子圍滿了,有幾個小孩甚至還爬上了墻頭,晃著雙腿,嗑著瓜子在看熱鬧。
領頭的是一年約六十歲的干瘦長臉老大爺和面若枯柴長滿了血斑的老太婆。
老太婆一見到張塵幾人,便氣勢洶洶地走上前來,拿著手中的拐杖就往張塵身上打來。
張塵下意識地就抓住了那條拐杖,對老人怒目而視,心里暗道:“特么的,這是要鬧哪樣。卻不敢有下一個動作,兩人頓時僵在那里。
“怎么,你還要打我這老太婆,你倒是打啊,往我臉上打,往這,往這打!”老太婆指著自己臉上,撒潑道。說著又對著身后的人大喊道:“你們都看到了吧,這些外來人要打我這把老骨頭了,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要被這牲畜打罵,我真是命苦啊。”
“你有事說事,別上來就打人。還睜著眼睛說瞎話,撒潑罵街,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莫千柔看不慣這老太婆的作派,上前擋在張塵面前大聲罵道。
“你個沒家教的小浪啼子,說誰撒潑罵街呢。你們倒好,上別人家蹭吃蹭喝,倒好了,吃完了還賴著不走,這是打算白吃白住,吃完這家吃下家嗎?也忒不要臉了。今天有我在這里,你們就在這里呆不下去。”老太婆罵罵咧咧,中氣十足,聲音比青壯年還大上不小。
周圍的人似乎都見識過她的厲害,一點都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待老太婆罵完之后,張塵才慢幽幽地開口,說道:“不好意思,您哪位,我們在別人家里住與你何干,你是管太平洋的嗎?如果不是,那你便沒有權利插手。”
老太婆氣勢頓時一弱,惱羞成怒道:“對,我就是管太平洋的,這村子里的事都歸我管,我說要趕你們走,誰敢說個不字。”
莫千柔冷笑道:“管得倒挺寬,都快入土的人還那么多事,別人拉屎放屁你管不管。我要是你,我就買好棺材板往家里一放,晚上睡覺了就往里一躺,要是哪天起不來了,也省得別人抬的功夫。也比來這里挑撥是非的強。”
老太婆似乎被莫千柔這話氣惱了,更是大罵道:“小浪蹄子,小賤人,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留著也是禍害,要來何用。”說著就真要上前去撕莫千柔的嘴。
莫千柔連忙往張塵身后一躲,與老太婆隔了一段距離。
張塵搞不明白這老太婆為什么要如此針對他們,不過現在看來,是不能善罷甘休了。又看了看圍觀的數十個村民,似乎所有人都沒有要上前勸架的意思,不由得冷笑起來。
他們的目的很明顯,眼見不能用正常的手段趕他們走,便故意撒潑好激怒村民,挑起事端,這樣一下,那他們幾人就沒辦法再繼續呆在這里了。
“請問,你們為什么一定要趕我們離開這里?而且還這么興師動眾的?本來若是這戶人家叫我們離去,那么我們自然也就灰溜溜離開了。但現在你們這么多人一起 ,弄出這么大的陣仗來,我倒是很好奇,你們真正的目的。
表面上是為了這戶人家或者說是村子的安全,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你們自己最清楚了。或者說只有你這個老太婆最清楚,其他人只不過是被你利用的棋子。”張塵又看了看圍觀的村民,察覺到了他們臉上的微妙變化。
即使在略顯昏暗的燈光照耀下,張塵也看得一清二楚。他猜得沒錯,這些人似乎并沒有那么仇視他們,反而是冷眼旁觀居多。這下有戲看了,只是不知道這老太婆唱的哪出。
“你胡說八道什么,我身為村子的人,自然是為整個村子的安危著想。誰知道你們這些賴著不走的外鄉人到底要干什么。我可是聽說,經常有人來村子偷小孩的,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萬一要真是,你們跑了,我們去哪里去追。”老太婆舉起拐杖就要朝張塵頭上打去。
楊大春是個急性子,見不得有人欺負張塵,哪怕對面的是個老太婆也不例外。見狀連忙上前,一把抓住老太婆的拐杖,怒罵道:“老東西,別得寸進尺,別以為年紀大了點就可以亂來,小心以后要在輪椅上過。”
“看見了嗎?看見了嗎?這個家伙要打殺我!天見可憐啊!”老太婆一屁股坐在地上,繼續撒潑道。
“你……。”楊大春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臉色鐵青,緊緊地攥著拳頭。
張塵太了解楊大春了,打架泡妞他在行,但要說對付這種不要臉的人,道行還差了一點。
張塵蹲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那老太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一個巫婆吧?”
老太婆身體微微一顫,喉嚨咽了咽,氣勢頓時矮了半截:“就算是巫婆又怎樣?巫婆也是這村子的人,有義務保護村子的安全。我雖然年老,也有一顆赤膽忠心。忠的便是這村子。”
張塵心里暗道:‘承認了就好,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剛才他就在這老太婆身上聞到了很重的香火味。只有長期接觸焚燒的人才會沾那么重的味道。
對著老太婆冷笑道:“把你要趕我們走的真正目的告訴我,要是能說服得了我,或許我們就很干脆地走了。要是說服不了我,那不好意思,我今晚就賴在這里了。”
老太婆對著張塵的目光,竟有些畏畏縮縮。那雙亮得瘆人的眼睛讓她心里發毛。
“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你還想要什么理由?”老太婆語氣頓時低了幾分。
張塵雙手抱膝蹲著,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依舊淡淡地笑著,似乎完全沒有把這老太婆威逼放在眼里。
老太婆忽然冷笑一聲:“誰要來與你講道理,我們只是在清除村里的不穩定因素,那就是你們。總之,你們在這里一刻,村子里就人人自危,一刻不得安生。這是大家的意見,你們說對嗎?”說著回過身去,對著后面的村民喊道。
“對,嬸說得對,不能留他們在村子里,必須要趕出去。”
“對,不能留。”
“去年鄰村就丟了一個孩子,當時也是幾個外鄉人進村,很可能就是他們幾個。”
“……。”
張塵幾人氣得臉色鐵青,這大帽子一頂接著一頂扣過來,一頂比一頂大,好像他們親眼見到張塵幾人殺人放火一般。
“你們有證據嗎?如果沒有,就請閉嘴。如果有就請拿出來。”張塵一聲大喝。人群頓時安靜了許多。
見自己的話有效果,張塵再度趁熱打鐵,說道:“如果我說,我們也是為了給村子除害,你們信嗎?如果我們現在離去,劉蒙夫婦只怕要遭受不測。好吧,其實我知道很多人都不信。”
“來,請劉蒙帶著他媳婦,站到中間來,讓大家看看。”
戰火突然燒到劉蒙這里,讓他很是不爽。不過事關自己性命,不得不謹慎對待,連忙把他媳婦左夢旋從房間里拽了出來。此刻似乎也明白了這些外鄉人突然來到他們家,恐怕不是蹭吃蹭喝這么簡單。
“人,我帶來了,你有什么話說?”劉蒙沉聲說道。
張塵笑了笑,說道:“不用心急,一會自見分曉。麻煩再去取面鏡子來。”
劉蒙被張塵呼來喝去,心里自然不爽,看了張塵一眼,但還是去了。
很快,劉蒙就拿了一面臉盆大小的鏡子過來。
張塵接了過去,藏在身后,對著眾人問道:“現在,大家看到兩個新人身上有什么異常的嗎?與平時你們見到的有什么區別?”
村民們看了好大一會,都搖了搖頭,待著他的下文。
只有老巫婆臉色一變,罵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趕緊走,大家把他們趕出村外1”說著用一種極低的聲音說道:“你這是在找死!”老巫婆,藏在黑色袖子里的手,輕輕動了幾動,絲絲黑氣頓時從她腳下鉆進地里,往張塵延伸過去。
一直在旁邊冷眼觀看的楊秀兒見狀,手掌輕輕一拂,那黑氣頓時從地底鉆了回去,蜷縮在老巫婆身上。
老巫婆臉上頓時變得極其難看,看了看張塵幾人,身體竟有些微微的顫抖。
張塵沒有注意到地下發生的事情,只覺得這老巫婆的神態有些異常,卻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但眼下卻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
湊到何寧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何寧會意,點了點頭,往后退去。
老巫婆連忙大吼道:“攔住他,你們到底要干嘛?”
張塵連忙攔在老巫婆面前,冷笑道:“放心,他就在這院子里,你秀快就會知道了。現在回歸正題。”說完舉起手中的鏡子,對著眾人說道:“這是一面普通的鏡子。現在請兩位新人照一下自己的尊容。也歡迎大家通過鏡子去看上一眼。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老巫婆這會卻顯得很是淡定,譏笑道:“一面鏡子能看到什么?大家每天都用,也不見有什么事。”
村民照著張塵的話,拿過鏡子,往自己臉上照了照,又往劉蒙夫婦臉上照了照,都沒察覺到什么異常,頓時議論紛紛,更有幾個拿起了鐵具,似乎隨時就會沖上來跟張塵幾人拼命。
見人群越發躁動,張塵苦笑一聲:“事到如今,我也不瞞大家,我們是茅山一脈的傳人。擅長驅魂捉鬼,在村外就看到這里黑氣沖天,所以才會進來。現在看來,果然有妖孽做祟。”
老巫婆一聽,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