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著車經過羌若縣,直奔羅布泊。
越往西走越熱,此時才剛剛出了羌若縣幾十公里,太陽已經西斜。
張塵提議趁著天色還沒暗下來,就地整頓休息。畢竟天黑了就不好搭帳篷了,而且弄吃的也是問題。
其他人欣然同意,把車停在路邊不遠處。
幾人配合著把帳篷和便攜燃氣爐,食物,水等東西拿了出來,就著夕陽搭起了架子,圍在火爐邊上把壓縮餅干和牛肉干倒進盛有水的鍋里。
火苗‘呼呼’作響,閃著妖異的光芒,映著幾人紅彤彤的臉。
幾人吃著牛肉面糊送走了最后一縷陽光,黑暗悄然來臨。
沙漠里的天氣早晚溫差極大,一陣陣冷風吹來,半邊臉都凍麻了。
張塵幾人不得不拿出早備好的厚衣服裹了上去。這才暖和一些。
高原地區都有著‘早穿棉襖午穿紗’的怪異氣候,這里萬里黃沙,絲毫的遮掩物也沒有,更是凍得厲害。
所以這一片的人都是鼻青臉黑的。不止是曬出來的,更多的是讓風給吹的。
張塵裹在棉衣坐在地毯上,倦縮著身體,看著天邊出神。
不知道為什么,他這幾天總有種不安的感覺,揮之不去。
每當一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就會遇到非常難纏的事情。很少有不準的。
這一次又跳得如此厲害,怕是又要經歷些危險之極的事情。
其實張塵對這次的尋人之旅沒有抱太大希望。
從文物局的吳學民口中得知。王良材似乎被什么怪物拖走了,至于拖到哪里,沒人知道。
依張塵推測,此刻怕是已經兇多吉少。
怪物拖人多半是當作食物,就沒有立即吃了他,只怕也已經弄死了。
只是這話不敢說出來。雖然大家都會這么想,但這種斷人希望的話,沒有人會蠢到這時候說出來。
隨著這幾天的相處,張塵越來越覺得王語夢有些面熟。好像是哪里見過。
不是在黑市里,比在那之前還要早。具體在哪里,怎么想也想不出來。
何寧自己一個人躺在車頂上,枕著雙手看著天空上的繁星點點,眼睛時不時地眨上幾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良久才幽幽嘆了口氣。那把黑色的長弓隨時在身邊,即使是這種時候也沒有忘記。
張塵依舊在看著星星,旁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在想什么呢?”楊大春在張塵旁邊坐下,盤著膝蓋,微笑著問道。
“大春,你說要是哪天我們死了,會化作天上的一顆星星嗎?”張塵嘆了口氣問道。
“都二十一世紀了,你不會還相信這些哄騙人的把戲吧。一個人對于地球來說只有塵埃般大小,地球對于天上的這些星辰來說也如同塵埃一般?!?
“總的來說,人對于星辰來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那些故事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人總是要面對現實的。”楊大春嘆了口氣道。語氣像個看破紅塵的出家人。
“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感慨起生死這種哲學思想來了。不會是得是那艾啥病,不久將要離開人世了吧?不過話說,你是什么時候偷偷溜出去干這種事的。”
“也太不小心了。就算是太饑渴了,起碼的安全措施也要做啊。你實在實在讓我痛心疾首,我怎么去面對你的父母,怎么提起這事?!睏畲蟠汗首鞔沸仡D腳狀。
“滾,一天天的,腦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像是那種亂來的人嗎?”張塵笑罵道,郁悶的心理頓時去了不少。
楊大春認真地看了張塵一會,斜著眼笑道:“像!”
“跟你說個正事。很嚴肅的事。”張塵想了想,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在旁邊,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
“說吧,我聽著呢?!睏畲蟠嚎吹綇垑m很嚴肅的表情,也收起了笑容。
“我有種直覺,我們會死在這里?!睆垑m低聲說道。
楊大春楞了好大一會,突然笑出聲來:“直覺這種東西有時候最不可靠的。我只相信事在人為,只要我們時刻都有一種求生的意念。我們就能活下來。哪怕是遇見再困難的情況。”
“難道你忘記將軍墓那次了?那么復雜的地底環境,無數次險死還生,我們最后不都活下來了嗎!你可是連地府都去過的人,還怕這點難題?!?
“這次不一樣。實話跟你說,王語夢和何寧這人我好像很早以前就見過。比在黑市的時候還要早?!睆垑m嘆了口氣道。
“還有這種事,說來聽聽?!睏畲蟠侯D時來了興趣。
張塵想了想,把在苗寨那時昏迷做的夢說給他聽。
楊大春聽了會,眉頭也漸漸擰了起來:“這事有些玄,還有那吳學民說的話,事情恐怕真的比較復雜。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事在人為,我命有由不由天?!?
“你啊,就是太多愁善感了。像個女人一樣。男子漢大丈夫想那么多做什么,干就對了?!睏畲蟠簱u頭苦笑。
“跟你講個小故事,或許對你有些啟發?!睏畲蟠弘p手枕著腦袋,看向天際,幽幽地道。
“說吧,聆聽楊大帥哥的教誨。”張塵笑了笑,也躺了下去,枕著腦袋。
“這是我在一本雜志上看到的,真假暫且不管,你只管聽著就是。話說美*國有一個又聾又不識字的老大爺。老大爺每天在證券門口做早餐賣。每天都兢兢業業,把自己的工作臺收拾得一塵不染,對待顧客也是禮貌有加。
某一天,一場金融危機席卷整個美*國,所有股票一跌再跌,瞬間一文不值。當然,其他行業也瞬間崩盤。
但這老大爺不識字,看不懂報紙,又聽不清別人說話。每天依舊兢兢業業地收拾著自己的早餐桌,認真對待每一位顧客。是以他的生意還是跟以前一樣,絲毫沒有變化。
后來某一天,完成學業歸來的兒子,把經濟崩盤的消息告訴了他。老人這時才意識到經濟蕭條。于是,也無心打理早餐攤,對待顧客也不像以前那么認真。做的早餐也不太用心。
于是日過一日,老人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后竟沒有一人光顧他的生意。
于是老人終于收拾起家伙,不再賣早餐,漸漸地在在經濟危機中餓死了。”
“你說,這老人的死是因為什么?”楊大春幽幽地說完了故事,轉而問道。
張塵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話。老人的死已經不重要。張塵也已經明白了話里的意思。
“謝謝!”張塵看著布滿繁星的天空,說道。
“謝什么,都是一條褲衩兩個人穿,還說這種話。不過話說回來,你那么多女朋友,是不是得勻我一個啊。”楊大春帥氣不過三秒,又恢復了那個猥瑣的青少年。
“滾!”張塵差點一口老血噴在楊大春臉上,這人什么話都講得出來。且不說根本沒有這事,就算有,也是能勻的?
兩人躺在地毯上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
冷風陣陣襲來,帶來沙漠里特有的詭異聲音。
那種聲音張塵形容不出來。不像田野里的蟋蟀青蛙和一些螞蚱的叫聲,也不像山林里一些野獸和喜歡夜鳴的鳥叫聲。
而是一種呼呼的聲音。不是風吹,而是像有很多人在一起呼吸,又似乎是某種未知的生物急促的吼叫聲。
聽得張塵一陣發毛。
一陣陣隱約的哭泣聲從帳篷的另一面傳來。
張塵拍了拍楊大春,給他使了個眼色,指著帳篷的方向。
楊大春斜著眼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怎么不去?”
“笨,這是絕佳的機會,通常女人這時候都是最脆弱的。急需一個有力的肩膀,該你表現的機會了。別說我不顧著你。憑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肯定嘴到擒來?!睆垑m這會心情開朗了不少,也開起了玩笑來。
“我可不是趁人之危的,我是看她孤苦無依才去的的。別想的那么齷齪?!睏畲蟠杭m結了一會,爬了起來,猶自倔強道。
張塵微笑著擺了擺手,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躺在地上,聽著遠處楊大春細細說著安慰的話語??奁暆u漸停止了。
又看了看車頂那個生人莫近的何寧。幽幽地嘆了口氣,真是個神秘的人。
看了會星星,張塵便回到帳篷里睡覺去了。后半夜話還得守夜呢。
在這種地方,誰也不知道晚上會冒出什么野獸來,沒有個守夜的人著實不安全。
聽說沙漠里各種毒蛇猛獸層出不窮。響尾蛇,巨蜥,毒蝎更是毒中之毒。要是不看著點,什么時候被咬都不知道。
張塵回到帳篷里鉆進保暖睡袋里,挪了個身體,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拍著自己的臉頰。
張塵睜開眼一看,只見那***不變的僵尸臉已經近在咫尺。
“該你守夜了!”何寧冰冷的聲音說道。
這毫無感情的聲音一出,張塵頓時全無睡意,鉆出了保暖睡袋,穿上了防寒棉襖,拿著血煞匕首出了帳篷。
帳篷邊上用長長的樹桿掛著一盞白熾燈,底下放著一個飯盒般大小的電瓶。
白熾燈發出柔和的光芒,在夜風的吹拂下一晃一晃的。
除了帳篷這和天空上的繁星發出的光亮,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張塵踩著車尾的鐵梯爬上了車頂,坐在行李架上。雙手縮在棉衣里,手里攥著血煞匕首,警惕地看著周圍。
沙漠里特有的詭異叫聲還在持續著,叫得人心里發毛。一陣陣風吹來,直往衣領里鉆去,更增添幾分寒意。
守夜是非常無聊的,又不能放松。只能一圈一圈地巡視著。
忽然遠處的黑暗中亮起兩團微弱的光芒,隨即一閃而逝。
張塵心里一顫,雖然只是一剎那,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